“買完了,走吧。”
顏書亦摸摸自己的臉頰,叨念一聲,有些恍惚地朝穹華軒的一樓走去。
行至陸清秋、杜竹、錢云霄三人身前時,她忽然回了神,在他們身上打量了一圈,劍意忽然升騰。
靈劍山的劍道主修劍心,即使靈氣并未外御,但鋒銳之意也足以讓人凜然。
三人驟然屏住了呼吸,雙眸逐漸緊縮。
他們昨日在登仙白玉臺見過女子一次,對她的印象主要是國色天香、背景神秘尊貴。
到今日第二次見,看她買東西給季憂,便覺得更像個活躍的小家碧玉。
但此時面對面,他們才感受到一股令人緊迫的威壓。
那無關于境界,而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勢。
杜竹三人第一反應就是,這到底是何人?
為何這女子只是在轉身之際,便會生出與之前毫不相同的氣勢,不斷呼嘯。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若不是這位小鑒主一時興起來找人玩,以他們的身份,怕是此生都難以見她一面。
不過讓三人松了口氣的是,面前清冷而鋒銳的女子并未有何動作,轉身就下了樓。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小鑒主剛才是想拔劍戳他們幾下,讓季憂知道自己其實是很有威嚴的女子。
“季憂,我想吃蜜餞。”
季憂跟著下樓,看著前面的小鑒主負手而行,步伐沉穩地走著,與來時的氣質絲毫不同。
不過沒威嚴一會兒,她就又開始情不自禁溜溜噠噠了起來。
真是奇怪的女子……
季憂不禁嘀咕一聲,忽然就看到一個書生從面前路過,也正盯著他看,神色有些怪異。
季悍匪微微一怔,心說此人好生面熟,但末了又覺得,無所吊謂,不相干。
“季兄,你怎么在這兒?我剛要去尼山給你送信。”
西城杏花巷后側,臨近春華巷的拐角處有一座瓦屋,這便是匡誠在入職了司仙監后的住所。
不大的房間僅有臥眠三尺之地,除此之外便是一張案牘和滿地的書卷。
瓦屋后側還有一方小院,落葉堆疊,看上去還未來得及收拾。
季憂隨匡誠進了屋,坐在案牘之前,而顏書亦知道他們有事要談,便坐在院子里乖巧品茶。
“我要離開盛京一段時間,調查邪種一事,歸期不定,特來知會你一聲。”
匡誠看他一眼:“是嗎?可你在街上好像都不認識我。”
季憂瞬間正色了不少:“那不過是我的一點偽裝罷了。”
“季兄原來如此謹慎,這倒也是……”
“對了,你托人給我送信作甚?”
匡誠壓低了聲音:“上次說過,司仙監在查魏厲貪污稅奉一事,目前已經有了眉目,我也趁此機會查到了一些孤殘院孩童失蹤案的線索。”
季憂看著他:“查到了幕后黑手?”
“我引著同僚去查了城外的雁行驛站,發現其中一批嬰兒是送去玄元仙府的。”
匡誠也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以人煉藥這種事玄元仙府干的最多,我們在玉陽縣也曾見識過了,季兄當了掌教之后,不要放過他們。”
季憂想起了邱茹,攥著茶杯開口:“自然不會。。”
“另外,這些線索之中還有一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點。”
匡城壓低聲音道:“嬰孩失蹤案并非是從孤殘院開始的,而是從三年前就已經有孩童不斷失蹤了,甚至有一些是剛出產房的孩子,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就被盜走了。”
“至今為止,我查到的已有一百三十八起,盛京的幾處衙門之中都有案卷,報官記錄相對集中。”
“最離奇的是,宮中有三位皇子也先后失蹤了。”
“可是我查了雁行驛站的出關記錄,發現運送次數與此并不匹配,其中有一半的孩童并未送去玄元仙府。”
季憂微微皺眉:“除了玄元仙府,還有別人?”
匡誠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我查到了幾個地方,也是出自雁行驛站的記錄,我覺得有些問題。”
季憂將紙條展開看了看,眉心逐漸皺緊。
匡誠入職司仙監后擔任的是文職工作,并不接觸查案,日子也算清閑。
但他和季憂一樣,不想當個閑散人,總覺得還是要做些什么的,于是他就開始查這起嬰兒失蹤案。
至于為什么,其實還是源于匡誠第一次去孤殘院送棉被時,遇到的那個瘦骨嶙峋的孩子。
那孩子叫虎娃,什么都不要,只是跪地磕頭,求匡誠能幫他找回相依為命的妹妹。
其實在去查之前,匡誠也知道,偷竊嬰兒一事很可能與仙宗有關。
畢竟如今這天下,平民都食難果腹,又有誰會去偷幾百個孩童。
可即便如此,匡誠仍舊覺得,他應該給虎娃一個交代。
而如今查來查去確實查到了仙宗的影子,但匡城已經無能為力了,才希望季憂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