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吧,我跑出來的,我家夫人要撓你一臉呢。”
黎安侯色變,立即登上馬車,果然馬車起步,聽到威遠侯夫人的大嗓門:“走了?你不會攔著他?你怎么這么沒用。”
躲在馬車里,黎安侯忍不住縮脖子,嘖,這母老虎...他家那個倒是不兇呢,可心毒。
眼底陰沉下來的黎安侯迅速下了某種決定。
黎安侯府,天塌了似的。
威遠侯府的人虎狼一樣,說一樣不留真都一樣不留,連世子夫人屋里糊的墻圍都給扯了,若不是不好撬,地板磚都給撬走。
猛然間,整個府都空蕩蕩了呢,當年韓池心嫁來時嫁妝有多風光,侯夫人的心就有多滴血。聽見黎安侯回來,立即迎出去哭。
“太欺負人太欺負人了,那墻布分明是咱家的。”
黎安侯一眼都不想見到這個毒婦,可他還得“好好”安頓她。
“這個孩子,你們還要不要?”他冷淡至極的問。
侯夫人一滯,頭皮一緊,先前的事,她還沒解釋。
“侯爺,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給你兩個選擇。”反正事情都鬧開了,黎安侯也不顧下人面前遮掩這點家丑了:“一,你回你娘家。二,住到莊子上永遠別回來。”
什么?
要休她?
晴天霹靂啊。
侯夫人愣在當場。
正好趕來的張會昌也愣住,還有后頭的弟弟們。
府里的事,下人都傳開了,幾個弟弟和新進門的媳婦心里嘀咕,怪不得不讓他們去守著呢,原來是這個打算,怕人多了不好施為啊。嘖嘖,這樣的侯夫人這樣的世子這樣的小妾。
兩個新婦都后悔了,很想收拾東西回娘家,各人的夫君好一頓安慰保證發誓,這會兒也急著想看大家長的態度呢,若是不行,不然咱收拾收拾回去吧,反正沒孩子,好回頭。
就聽到侯爺這一問了,心下來了希望,沒有攪家精,這日子還是能過的,希望侯爺公爹堅挺住。
侯夫人以為黎安侯是在嚇唬他,可黎安侯的神情告訴她,不是,他是認真的。
不由撒潑:“有什么大不了,孩子不是還給她了。再說,兩個孩子不是給她留了一個?玩笑罷了,她還當真了,那威遠侯也太欺負人,侯爺,這事她損失什么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去求她回來。”
聽聽,聽聽,這是人話嗎?
世子跪下:“父親,是我的錯,求您不要責怪母親。”
掙扎著出來的小妾也跟著跪。
黎安侯不為所動,這都是一條根上出來的爛瓜,再不切下去,害死的是所有人。
他只是平靜的道:“是,你的錯,所以你有你的懲罰,從此刻起,你不是黎安侯世子了。”
什么?
再一道晴天霹靂。
“憑什么?”侯夫人尖叫,像掐住脖子的雞:“這關昌兒什么事?這都是我的主意,不能奪昌兒世子的位置。侯爺,昌兒可是你的嫡長子啊。”
嫡長子。
“張會昌,你的嫡長子被個庶子取代,你有考慮過他的下場嗎?你的嫡長子被塞在食盒里捂死你看到他的那一刻,你可有過后悔?”
黎安侯失望又嘲諷:“沒有,但凡你有一絲為父之心,就不會對他的母親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說出那樣的話。”
世子痛苦抱頭:“父親,我錯了,可他不是沒事嗎。”
黎安侯嘲諷一笑,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個兒子是個沒有原則底線的孬種呢?
“張會昌,你熟讀本朝律法,你來告訴本侯,以庶代嫡,寵妾滅妻,罔顧人倫,謀殺親子,欺君罔上是什么罪名!”
侯夫人大驚倒地,怎么、怎么就欺君了?
張會昌緊咬牙關冷顫不已,似乎現在才意識到此事竟與律法、與君上掛鉤。
“侯爺、侯爺,不至于,沒這么嚴重,你嚇我們的對不是?我這就、這就去求她回來,她那么愛慕昌兒,一定會原諒他的。”
是,你也知道你是在仗著韓池心對張會昌有真感情在欺負她的嗎?
人啊,自作聰明的都是蠢貨。
黎安侯懶得跟侯夫人糾纏,直接揮灑一封休書,落款,蓋印。
侯夫人瘋了一樣將休書撕掉,黎安侯波瀾不驚落筆第二封,哦,撕吧,本侯可是有真才實學的,休書而已,不重詞的本侯能連寫十份。
侯夫人崩潰了,最后選擇去莊子上養老,大概還存在等過了這一陣再殺回來的心思。
可惜,黎安侯給她選的莊子是遠離京城的江南,名其名曰那里養人,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放逐。
侯夫人昏了過去。
黎安侯心里惦記著那碗毒雞湯,只是遠遠送走?呵,看她身體壯頭發黑的,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很久很久以后讓孫子給她守孝而影響仕途和婚姻的。
反正在皇帝跟前過了明路。
然后就是孽子了,還有孽子的孽子。
黎安侯心緒復雜,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出來的,養成這樣自己不是沒有責任,沉重道:“走吧,你留在京城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帶著你最心愛的女人,走吧。”
哼,看你沒了權勢沒了地位沒了錢財,這個女人還一如既往跟著你,我就信真愛。
張會昌灰頭土臉,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用你不多的腦子想想,若是韓家不滿意,把柄掌在他們手里,他們會怎么做?你還有弟弟弟妹,嫁出去的親姐姐,要他們跟著你吃掛落?張會昌,本侯對你的教導,這點起碼的責任你都擔不起嗎?”
話已至此,再無轉圜。
張會昌僵硬著身體,磕了三個頭。
小妾要昏倒了,不就是、不就是換了個孩子,不是給她留了一個?何必不依不饒趕盡殺絕?
黎安侯立即讓人將兩人送走,對,沒錯,兩個。
“既然你們都說生的是女兒,這個來歷不明的嬰孩,本侯來處理。”
“父親。”張會昌首次鼓起勇氣反對:“父親,犯錯的是大人,稚子何辜。你就讓我帶他走吧,我保證,有生之年不會讓他來京城。”
呵呵,你保證?我不信。
前世里這個孽障的手段和歹毒,說明其根本就不是個好種,跟著你,再讀書學本事得知一切真相不是更怨恨?誰知道這樣沒底線不感恩的人又會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大丈夫,從不給自己留后患。
“要么,帶走一筆安享一生的財富。要么,分文不取只要孩子。你選吧。”
張會昌臉色灰敗:“父親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相逼?
“爵位是祖宗掙的,財富是幾代人共同積累的,張會昌,你可給家里掙過一分一毫?本侯花在你身上的人力財力卻是無可估量。你做出如此惡事,那時可想過你是不是在逼本侯?”
黎安侯叫過管家耳語,管家驚詫,看眼張會昌,默默退下,很快又來,帶來一只匣子。
“十萬兩。”
匣子放在張會昌身前一邊。
“孩子。”
放在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