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鹽阿郎的生命中出現郝靈,栗書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在被揪著往前走。一次被動二次被動三次被動,別提多刺激。
眼下,他很慌,所以他對鹽阿郎道:“咱請郝靈來吧,她是主心骨啊。”
皇帝恨不得讓人將他拖出去斬了。郝靈是主心骨?他是什么?
鹽阿郎搖頭:“別拿這些事煩她。”
他清楚郝靈本事,若她在,別說什么叛軍宮變,就是整個軍營她都能頃刻放倒,若是他去求她,她或許能出手,但從此會看不起他吧?
鹽阿郎深吸一口氣,學了那么久,終于要讓她檢驗了。對栗書生再次囑咐:“跟緊我,我保護你,以我的身手,軍營里最好的兵我能以一當十,最少。”
栗書生往他身后躲,心安理得。
皇帝再次想砍了他,氣道:“你老子你不要了?”
栗書生趕緊縮脖子,生怕皇帝看到他。
來大總管心道,有些人啊,就是命好。
鹽阿郎干咳一聲,扭著臉不看他:“等會兒,離我近些。”
皇帝嗯哼一聲,忍住上翹的嘴角。
來大總管很緊張,逼宮啊,這種事他是頭一次遇見,一個不好就得死,死很多人。
皇帝敲擊著桌面,很滿意:“就是打他們個猝不及防,一窩打盡,再晚幾年,軍營里都是他們的人。”
皇帝說的沒錯,鹽阿郎出現的太猝不及防了,認回、立太子、禪讓,換成別人,單單認祖歸宗一項就能拉扯個好幾年,偏偏這個皇帝命好,頭上沒太后,后宮沒正妻,宗室也只聽他的,他說認就認了,大臣都沒個意見的,窩囊。
而立太子、禪讓更是轟得人緩不過神來。原本他們的計劃,等皇帝老了,掌控朝廷無力了,皇子們自然相互殺伐,那個時候,他們勢力更大,絕對有把握將二皇子扶持上位。等二皇子徹底掌握朝政,再改天換日,那個時候,也足夠他們將大桑皇室廢掉,一切順理成章。
可皇帝和鹽阿郎作得一手好狗,他們的計劃被生生提前至少十年。十年啊,什么概念?十年前,他們還窮著,四處撈銀子。二十年前,他們還不敢跟宮里連嬪都不是的淑妃聯系。三十年前,當時是太子的皇帝幾乎將他們斬殺殆盡,皇室的血脈幾乎斷絕,男丁全歿,只剩一個因為體弱被寄養在小官之家的公主。
推翻一個朝代,是那么容易的?
幸好,他們的公主就在皇帝身邊,還誕下龍嗣,皇帝反而保護了他們的皇室血脈。也幸好,他們有巫族圣女,一手神秘之術可以控制人心。
就是可惜,這么好的手段卻不能多用,不然,京郊大營早是他們的了。
唉,沒有武力就是不能硬氣,他們只能匆匆改變計劃,在皇宮里發動政變,天亮之前,逼皇帝寫下屬意二皇子的旨意,禪讓大典繼續進行。哦,皇帝不寫也不是問題,只要蓋上玉璽,誰執筆又有什么區別?
便是皇帝死了,也有說法,早身患重疾時日無多,不然好端端的搞什么禪讓。
淑妃冷笑,這便叫做不作不死。
她氣勢十足的一甩寬袖,高高在上的疏離客氣:“圣女大人,請您幫忙卜算今晚之事。”
說是請,語氣里卻全是命令。
郝靈不覺皺眉,淑妃她憑仗的什么?
師婆婆慢慢回答:“此時占卜,未免有影響天機的危險。”
淑妃皺了精致的眉頭:“罷了,箭已在弦,不得不發。”
二皇子一直在看郝靈,震驚非常,原來她是——自己人?
郝靈對他笑笑,別看了,老娘是你高攀不起的人,擦掉你的哈喇子。
淑妃也看郝靈,心道,這樣的人可不能放在自家兒子身邊,否則憑巫族的手段是兒子做皇帝還是她做皇帝呢?幸好巫族自有規矩,圣女需得保持純潔,否則將會變得連普通人都不如。
淑妃莫名笑了下,徐徐道:“圣女大人,該你上場了,我們需要順順利利到乾清宮,找到皇帝,讓他親手寫下禪位詔書,蓋上玉璽。”
師婆婆毫無情緒波動:“公主可給皇帝服下蠱蟲?”
淑妃臉一黑,沒有,皇帝有龍氣護體,還有每日的平安脈,稍有一絲不對便會被覺察,普通的蠱沒法用,只能用師婆婆特別培育的子母蠱,自然淑妃用母蠱,子蠱給皇帝服下。服下并不難,可難的是拿到皇帝的血。只要一滴,給母蠱服下就行。
但!皇帝的一滴血是多難取!
皇帝醒著的時候是不可能了,皇帝睡著的時候...狗皇帝從來不跟別人睡,從來都是提上褲子走人,無情得很。她都恨不得拿花瓶砸他的頭,可惜只能想想。至今,那子母蠱還在她暗室里養著呢。
氣餒。
領頭男人說:“這個無妨,只要我們成功控制住皇帝——”
剩下的大家心領神會。
郝靈跟著師婆婆,被一群人圍著出了來,外頭有幾隊侍衛在候命,看來宮里的武裝他們拿下不少。
淑妃得意的沖二皇子一挑眉:“整個皇宮里面,是咱的天下。”
乾清宮,來大總管萬幸:“幸好他們只在宮里禍禍,不然整個京城戒嚴,多少人家遭殃。老奴聽說,以前的政變什么的,血流成河,逆賊首先抓的就是官員和大臣家眷。皇上圣明,有您在,逆賊必然一敗涂地。”
皇帝自我感動:“朕真是為臣民們付出良多啊。”
“哼。”邊上傳來一道冷哼,是板著臉的太傅大人:“那皇上把老臣叫來做什么?”
皇帝無辜:“朕是擔心老師的安危。”
太傅傲嬌一扭臉:“所以皇上一切盡在掌握,也籌謀多年了吧,老臣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已經不需要老臣了。”
皇帝正待要安慰呢,人家已經轉向新人:“太子殿下,老臣必鞠躬盡瘁。”
皇帝磨牙,恃寵而驕,真當朕稀罕你這個老師。
乾清宮就他們五個人,明面上。等啊等,等的天黑不見五指,終于聽見外頭傳來的嘈雜腳步聲。
皇帝正襟危坐,氣定神閑等著殿門被推開,一眼望去,淑妃氣勢洶洶雍容華貴的邁步進來,二皇子扶著她一邊胳膊,眉目閃爍,有心虛避讓,也有野心勃勃。
更有一大群黑色衣裳與夜色融為一體的人。
鹽阿郎心神一震,郝靈,她怎么在那?
栗書生傻了眼,自家的主心骨怎么跑到敵人陣營去了?
來大總管喊:“淑妃娘娘,你——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太傅冷笑:“這樣還不清楚?這是逼宮。淑妃二皇子好手段,不知不覺竟有了這樣的勢力。真是好成算。”
淑妃直勾勾盯著皇帝,慢慢露出曼陀羅般的笑容,她看向皇帝身邊的鹽阿郎:“野種,你也配。”
她踱步到大殿中間,掃視這觸目的金碧輝煌:“這里,是我朱氏的天下,本公主來,不過是拿回自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