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此言差矣!”
韋護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道:“吾等三教弟子源出同流,既然這幾位截教門人無人管教,那吾以闡教弟子身份教訓一下也并無不可吧?”
“現在你說三教同源了?”金繩陽大怒道:“適才你不是還說羞于與我等為伍嗎?”
韋護瞥了他一眼,目光中的鄙夷和嫌棄絲毫不加掩飾。
“真是笑話!似爾等這般胡作非為,恃強凌弱之輩也敢妄稱三教?另外,漫說我身為玄門正宗闡教嫡傳,即便吾只是一過路仙神,碰見爾等在此欺壓良善,也免不了要管上一管。”
說到這里,他轉頭望向火靈兒道:“貧道適才聽聞道友昨天也碰見過這幾位截教門人在劫道剪徑,欺壓良善,可是道友身為截教嫡傳弟子卻對他們的行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知可有此事?”
“此事……”
火靈兒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竟是已無話好說。
雖然她也能解釋自己只是一時心軟,暫饒了金繩陽等人,允他們前來尋寶,可這樣的話無異于墮了自家威風,但若是不解釋的話,卻又顯得自己好像真的在放縱這些截教門人作惡。
左右都不對,讓她一時間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說到底,她還是那一個涉世未深的火靈兒,而并非是那個經過歷練和世故并闖下赫赫威名的火靈圣母。
是以她滿懷怒氣而來,想要找那韋護的麻煩,卻被對方三言兩語間把責任帶到了自己身上。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云霓閃至她身旁三丈處。
金光散去,現出一頭體型巨大的金睛五云駝來。
同時一道有些慵懶的聲音響起:“此事跟你一個闡教弟子有個屁關系!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啊你!”
聽到這個聲音,本來有些進退失據的火靈兒頓時松了口氣。
“嗯?”
韋護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淡青云紋道袍,頭戴五岳冠的年輕男子正斜躺在那金睛五云駝寬闊平坦的脊背上,上半身倚靠著駝峰,嘴里叼著一根灰褐色草棍,正懶洋洋地看著自己。
一個上品玄仙?
韋護微微蹙眉。
他修有玉清神眼,便是金仙也休想在他面前隱藏真正的道行。
是以他很確定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就是一個上品玄仙。
可是一個上品玄仙哪來的膽量口出狂言挑釁自己?
正疑惑間,玄陽真人的傳音再次到來,及時為他提供信息。
聽完玄陽真人的傳音,韋護恍然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想要將同門送去天庭為神的余元!聽聞你天生神力,不過玄仙之境便可力敵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有幾分不凡。
不過你適才說吾多管閑事,卻不知這話從何說起,要知道……”
“你哪來那么多廢話?”
余元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韋護的話,“洪荒規矩,對錯就兩個字,一橫一豎,贏的,站著,輸的,倒下!”
“這個說法倒是新鮮。”
韋護微微一笑,望著余元道:“既然道友有意,那咱們便來比劃一番,看看是誰站著,又是誰會倒下!”
他本就自信不弱于在場任何人,現在既然這個自恃天生神力的上品玄仙膽敢口出狂言,那他也不介意出手教訓一下。
這時,余元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跟我比試?是誰給你的勇氣?”
韋護面色微微一僵,不過仍是笑著道:“道友這是不敢嗎?”
“呵呵……”
余元輕笑兩聲,自不會被這種小兒科級別的激將法激到。
他也沒回話,直接轉頭看向火靈兒,沒好氣地道:“不是告訴過你,要少說話,多動手嗎?讓你不聽我的,被人拿話堵了吧?活該!”
被他訓斥了兩句,火靈兒有些委屈地點了點頭。
韋護微微蹙眉,似乎想不通她一個不朽金仙為什么會任由一個上品玄仙訓斥。
不僅是他,在場的一眾仙神,包括金繩陽等截教門人在內都感到有些驚訝,最后只能歸結于兩人一起長大,一起修行,是以關系比較密切。
這也使得不少人向余元投去羨慕的目光。
能讓一個不朽金仙對自己言聽計從,這得是走了什么狗屎運啊?
余元不知他們的想法,縱使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
眼見火靈兒認錯態度還算良好,便沒有再多說什么,回頭望向韋護道:“你想要挑戰我的話,先打贏她再說吧。”
“挑戰?”
韋護失笑,只當余元是豬鼻子里插大蔥,擱那里裝象。
不過在他眼里,本來也就只有身為不朽金仙的火靈圣母值得他出手。
是以他也就順勢點了點頭,笑道:“如此也好,吾也正想領教一下截教金仙的手段。”
說話間,他右手中已經再次現出那根降魔寶杵,向著火靈兒作揖一禮,“貧道這便得罪了。”
火靈兒這次卻是一言不發,直接催動了金霞冠。
韋護只覺眼前金光暴漲,刺得他雙眼劇痛,讓他不由自主地閉眼后退,同時心中警兆突生,猛地揮動降魔寶杵砸向前方。
“噹!”
一聲金鐵交擊之聲宛如雷鳴般爆響。
韋護只覺一股沛然巨力轟來,向來無往不利的降魔寶杵竟然直接脫手而去,駭得他連忙睜開雙眼,也顧不得那金光刺得雙眼生疼,連忙掐動指訣,口中爆喝:“疾!”
那降魔寶杵畢竟是通靈之寶,雖然脫手卻也沒有脫離他的掌控。
此刻他以法訣催動,那降魔寶杵竟是猛地暴漲千萬倍,如同一座小山般向著那茫茫金光的源頭處鎮壓而去。
“叮噹!”
金光之中響起兩道脆鳴,緊接著便見兩柄雪亮的劍芒自金光中射出,宛如兩條銀龍般迎向降魔寶杵。
“叮叮噹噹——”
一連串的金鐵交擊之聲響起。
韋護祭起降魔杵,火靈兒便祭太阿雙劍,兩人斗得激烈無比,眨眼便已經百余回合過去。
因為火靈兒頭頂那件金霞冠散發出來的金光太過耀眼,刺得眾人根本睜不開眼,只能以神念捕捉兩人交手的情況。
不過他們中道行最高深的也只有天仙之境,如何能夠捕捉到兩位金仙級高手斗法的場面?
是以這一場精彩的斗法也就只有余元自己一個人默默欣賞。
他依靠在駝峰上,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睜眼望著空中的戰場。
那金霞冠的金光能夠讓金仙也睜不開眼,但對他卻是絲毫不起作用。
和他預料的一樣,那韋護的確很強,手里的降魔寶杵也很厲害,但他畢竟還不是真正的金仙。
他可以依靠降魔寶杵輕松打敗金繩陽等截教門人,但卻不可能是火靈兒這個貨真價實的不朽金仙的對手!
畢竟論起寶貝來,火靈兒比他只多不少,只強不弱!
在堅持了近兩百個回合之后,韋護終于是有些扛不住了,逐漸落入了下風。
畢竟催動降魔寶杵這樣的上品靈寶需要耗費極大的法力,他一個上品天仙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足夠自傲了。
到了近三百個回合時,韋護已然是只有招架的份,再無半點還手之機,在火靈兒的太阿雙劍下險象環生。
這位始終不卑不亢,氣度不凡的闡教嫡傳三代弟子終于是慌了神。
尤其是看到那太阿雙劍所幻化而成的兩條銀龍上下翻飛,在崩飛降魔寶杵后向自己撕咬而來時,他再也維持不住那身為闡教嫡傳的驕傲與定力,眼中開始流露出驚懼之色。
恐懼這玩意一旦來了,就走不了了!
這是生靈的本能。
只有經歷過生死,看穿了生死,方才能夠無懼生死。
韋護雖然道行高深,離金仙也只差一步之遙,但他顯然還達不到無懼生死的境界。
當太阿雙劍再一次化作銀龍殺來時,他心里的那道防線終于崩塌了。
在險之又險地避開銀龍絞殺后,他抖手甩出一枚傳音寶珠,并將之擊碎。
傳音寶珠的粉末迅速凝聚成一道虛幻的少年郎,眉目清秀,面容白凈,身著白袍,金冠束發,絲絳束腰,足登云履,整個人看起來豐神俊秀,氣宇軒昂。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有一道銀白色豎紋,像是一枚玄奧的大道符文,又像是一只閉上的眼睛。
一看到那俊秀少年,韋護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高聲大喝道:
“楊戩師弟,速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