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691章商業先導!
“郭照?這個女孩子的來歷如何?”
曹丕那里發生的一切當然瞞不過曹操的眼睛。在事情發生后的一個時辰內,曹操便命人將郭照的資料全部找了出來。
“主公,都在這了。”郭嘉將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放在曹操面前。
“郭照,安平廣宗人。祖世長吏。父郭永,官至南郡太守,母董氏,兄弟姐妹五人,照行三。因其生有異象,后少而有奇言奇行,其父奇之曰:‘此乃吾女中王也。’遂以女王為字。黃巾亂起,郭家亦遭受顛沛流離之苦。中平四年,張純謀反,叛軍南下冀、青二州,其雙親、兄長沒于亂軍中。郭照被族人帶攜,喪亂流離,最后沒在銅鞮侯家。自鎮西將軍坐鎮并州,銅鞮侯為結好鎮西將軍,將郭照與一眾侍女送與曹鎮西。然鎮西是時全心關注整軍,并未過多關心,直至主公西征韓遂,鎮西以主公身邊無侍女照顧。而調撥一批侍女前來,郭照便是其中之一。”郭嘉口中簡單的將調查到的郭照的情況說了一遍。
其實能被曹洪送到曹操這里,不但郭嘉早就將其調查清楚,就是曹洪府中也會將出入之人的來龍去脈查個底掉,郭嘉只是在曹操命令下達后從檔案中抽出郭照的部分就是。
“呵呵!倒是個聰穎,理智冷靜的好女子!”曹操面帶贊許的說道:“子桓如今尚未有妻室,此女倒似吾之佳婦也!”
郭嘉一聽愣了一下:合著您老大下這么個命令,就是想給自家兒子找個媳婦。您真行!不愧是咱們的老大,有時候做起事來也挺不著調的!
不過郭嘉才不會去介入曹操的家事,即便曹操再如何器重、信賴與他,甚至這種信賴并未因為張遼的關系而有所減弱。可是張遼能插手曹家內務是因為他曹家女婿的身份,郭嘉再如何,也還是外人。
看了看立在一旁當鋸嘴葫蘆的郭嘉,曹操啞然失笑。“呵呵呵!操倒是有些兒女情長了,讓奉孝見笑啦!”
“呵呵!”郭嘉干笑兩聲,眼珠子一轉,想到了脫身之策。他從懷中又掏出一份公文道:“主公,這是北疆軍情司送來的有關北疆的情報,文遠……”
郭嘉話說到一半便閉上了嘴,將那份公文放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瞇著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份公文道:“文遠又怎么啦?能讓奉孝你都如此為難,看來他這次又做了什么令人驚訝的事情。待孤看看也好啊!”
曹操說完便拿起公文,打開后仔細的閱讀。但是曹操的表情卻越來越變得有點奇怪,不是惱怒,卻有些似笑非笑,想生氣卻又發不出火,還帶著點便秘時難以忍耐的表情。
郭嘉想到這里。不由得立刻打斷了自己的思路。曹老大畢竟是自家老大,怎么能如此詆毀領導呢?
“文遠倒是異想天開的厲害!不過看上去似乎也有點道理啊!”曹操合上公文后說道:“《北疆商業保險試行法則》,讓商人在繳納了稅款后以自愿的方式向北疆樞密司交納保險金,北疆軍隊會在北疆范圍內保障交納了保險金的商隊和商人的人身、財產的安全。一旦他們出事,北疆官府會按照保險契約中規定的金額給予貨物和人身賠償,并出兵剿滅盜匪,為商人追回損失。此事奉孝你怎么看?”
“嘉不知道。不過文遠這明顯是受到了別人的影響。”
郭嘉的話讓曹操一愣,要知道,張遼素來的行為可是從來沒有人能影響到他的,即便是張遼在青州、幽州的那些改革行為,說是遵循先賢管仲的思想,但是卻也多有修改之處,而且管仲的正牌后人管寧也并沒有真正影響到張遼。如今郭嘉竟然說有人能影響到張遼,怎能讓曹操不感到好奇呢?
“奉孝,究竟是何人能影響文遠?操倒是十分好奇啊!”曹操放下公文,笑著問道。
“主公真想知道?”郭嘉的笑容有點奇怪。
曹操心中的好奇更甚,他點點頭道:“說吧,文遠總不會是受到已經去世的伯喈先生影響吧?”
郭嘉很詭異的笑著回答道:“當然不是伯喈先生,不過也是個死人,而且還是個已經死去四百七十年的人。”
“死了四百七十年?此人……此人是哪位先賢?”曹操聽了這話也有點傻眼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能夠后影響張遼的竟然會是一個死了四百多年的人。
郭嘉看著曹操的表情心中暗笑。他這時還沒有說出那人的真實身份,若是說出來,曹操肯定還得再瞪一次眼。
“主公,此人并非我中原人氏,乃是泰西之地一歷史同樣久遠的古希臘國的著名學者,名字好像……好像叫什么伊……伊壁鳩魯,對,就是伊壁鳩魯。”郭嘉說道。
果然不出郭嘉所料,曹操又一次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奉孝,這個伊……伊什么伊什么鳩魯的有何成就?”曹操說道。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主公你也知道,糜家在兩次海貿歸來后帶回了大量的泰西典籍和許多的種子,那些異域果蔬咱們也算是吃到了,不過那些典籍卻因為翻譯的問題,一直未能面世。如今文遠通過自家商隊從西域帶回的精通泰西語和漢語的通譯,再加上糜家帶回的泰西人,這才陸續將部分泰西典籍翻譯出來。如今這些典籍也通過各家的印刷坊源源不斷的出現在市面上。其中有很多內容可謂是聞所未聞,讓人嘆為觀止啊!”
“這些事孤葉知曉,所有上市的書孤這里都有,泰西的文明確實不遜于我華夏。不過那個伊壁鳩魯究竟是在什么方面能影響到文遠的?”
“契約!社會契約說。”郭嘉回答。
“契約?”曹操一愣,他根本就不明白契約怎么會影響到張遼。
“主公,文遠也只是在書信中略微的提了提,而這位伊壁鳩魯的社會契約學說文遠并沒有將其印刷出來。文遠在信中比較隱晦的提到,這種理念可以作為我等執政的依據,畢竟能夠用管仲以及老子的言論去套用、解釋。但是一旦將其公開,再任由其深入人心,在教育還不能夠遍及全國百姓的情況下,這種理論極有可能成為野心家的工具。所以文遠也只是在北疆某一處進行試驗,先看看效果如何。”郭嘉說道。
曹操聽完之后沒有說話。片刻后才點點頭道:“孤早就說過,文遠乃是老成謀國之人,行事素來穩重,他能如此謹慎,試試也好。”
郭嘉暗自舒了口氣,心中對張遼暗罵道:混蛋家伙,又讓我給你收拾殘局,這已經不止一次了。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害死的。就算害不死,也會被你累死!下回見到你,若是不能拿出令我滿意的補償,我便干脆到你家中去搬書!哼!
“文遠,你這個保險制度倒是讓那些商人們很積極啊!”荀諶看著幽州這段時間不斷增長,且數字已經超過了以往同期一倍以上的財政收入時,心中別提多高興了。
“別激動啊,友若。咱們再狠,也只能暫時確保商人在北疆,也就是并州、幽州的安全。一旦出了北疆,咱們便鞭長莫及了。而且即使在北疆內部,一旦事情涉及胡人,便又會顯得麻煩。”張遼一點沒有激動的意思,反倒是十分冷靜的為荀諶分析。
“知道,知道。我這不是將閻柔、牽招都叫來了嘛。他們二人與胡人各部頭人的關系咱們都知道。讓他們去和那些家伙溝通,在配合上憋了一肚子火回來的馬孟起,那些胡人絕不會反對的。”荀諶笑的有點陰險。
“你果然不是好人!”張遼同樣陰笑道:“不過我很喜歡。倒是馬孟起那家伙,被樞密院勒令歸建,這包火氣確實得給他一個發泄的渠道。否則不是將他憋壞了,就是咱們得倒霉了。”
“深有同感啊!馬仲華這幾日可是沒少來找我,希望能讓我給馬超下達一個領兵巡邏的任務,你看……如何?”荀諶笑著看向張遼。
“行!”張遼想了想,答應下來。“不過這次巡邏人數不能太少,我看這樣好了,馬超與馬岱領三千精騎從薊縣南下泉州。然后從泉州開始,沿著海邊,走遼西走廊,直到昌黎。隨后由昌黎、柳城開始,沿著古長城舊址,巡視幽州北部,在抵達彈漢山方向時折向南面,從彈漢山以東百里處南下寧縣,自代郡返回薊縣。此行可讓馬超不至于閑著無事而惹是生非,也能借馬超的兇名再度震懾一下胡人。在他們出行時,給馬岱配上一個鷂鷹信使小組,三只鷂鷹也能讓他們及時與我們聯系。”
“我看可行。”荀諶想了想后表示了贊同,但是他又說道:“不過單憑馬超一人和三千精騎,在這么大的地域中是否顯得人數不足?”
“自然不會單單依靠馬超。湯山大營那么多年輕人都需要實戰歷練,如今北疆沒有大戰,就讓他們以剿匪作為實戰鍛煉吧。反正敢在北疆當盜匪的,全都是心狠手辣,不要命的主兒。戰斗力并不比那些胡人的正規軍差多少,這鍛煉的效果絕對不差。”
張遼說得輕松,可是荀諶卻知道,張遼這份輕松的背后又是一場血腥的殺戮。但是荀諶沒有反對,讓后輩接受鍛煉這可是為了保持軍隊長久的戰斗力的一項重要決策,當初張遼也正是為了能名正言順的找到一個實戰鍛煉的機會才拿出了《北疆商業保險試行法則》這么一個辦法。表面上看是張遼在北疆實施重商政策,實際上不過是為了給麾下那些沒有見過血腥的將士們一個實戰的機會。
“這才對嘛。不過文遠啊,如何安排那些軍官以及調配各部隊參加剿匪戰斗的事情可得由你來統籌。樞密司對軍隊的了解遠不如你這位統兵大將啊!”
張遼看著荀諶直搖頭,口中說道:“你啊!太小心啦!以軍中軍官晉升之前必須在上一級參謀機構任職最少半年的規定,樞密司中的那些個參軍有近一半是從軍中提拔起來的,剩下的也都在軍中參加過訓練,你們怎么可能不了解各軍的戰斗力情況?說穿了,還是那點小心思在作祟!”
“你難道就絲毫不顧忌?你在北疆軍中確實說一不二,可是很多地方……”荀諶看到張遼苦著臉向他作揖,也就打住了話題。“哼!我還以為你什么都不怕呢?”
“怎么可能!”張遼苦笑道:“我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三個媳婦,兩個妾,還有五個孩子以及一個尚在母腹中的胎兒。有了這些,我哪里還能像當年縱橫草原那樣毫無顧忌呢?”
“唉!”荀諶也跟著張遼一起發出一聲長嘆,道:“也不知曹公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胡人稱我是‘北地蒼狼’。說我有蒼狼一樣的兇悍和狡猾,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主公才是真正的狡猾呢?說句實話,天下諸侯我誰都不懼,即便是孫權、劉備這兩個堅持至今的實力派也不過爾耳。若是沒有了周瑜、魯肅、諸葛亮,孫劉也就是兩個待宰的羔羊。但若是讓我對上主公,除了用優勢兵力強攻硬打,我還真沒有多少好辦法。”張遼嘆道。
荀諶對張遼這種態度有些不解,在他看來,張遼的智謀和統軍之能毫不遜色與曹操,若是張遼當初沒有投靠曹操而是獨立打出自己的旗號,那么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壯大后,也會有士族世家去支持張遼的。甚至就是現在,若是張遼能夠表現出對曹操的地位有取而代之的意圖,哪怕只有一點點,那些士族世家同樣也會蜂擁而上。在他們看來,一個過于強硬卻有以奸詐狡猾聞名的曹操顯然不如有著大儒弟子、兵家新哲、常勝將軍、經學新賢、文學大家等等響亮名號的張遼。而且張遼在私生活上也遠比曹操要嚴謹,三個妻子皆是大家出身,其中還有大儒蔡邕之女,又能通過曹清聯系曹家、夏侯家,以及通過孫尚香聯系江東孫家。這種錯綜復雜的關系也是士族們最喜歡的,因為有了這樣的關系,即便他沒有直接與其他世家世家聯姻,也會因為各大家族的關系而被牽扯進來。可惜的是,張遼對于那令其他人目眩神迷的寶座似乎不屑一顧,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趣。不過這一點也同樣讓荀諶對張遼感到無比的佩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有了那些實力之后還同時擁有抵抗這種誘惑的堅強意志的。
“既然你知道,那便這多勞吧!”荀諶挪揄的笑道:“商業為先導,這是你的執政思路,我不過是依葫蘆畫瓢。何況你這家伙素來喜歡當甩手掌柜,若是再不找機會讓你活動一下,恐怕我也會忍不住想罵人的!”
“你……哈哈哈!”張遼大笑。
“祖父,二叔,招孩兒前來有何事吩咐?”曹昂站在曹嵩和曹德的面前恭敬的說道。
“你說吧。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你自己開口,我拉不下那個老臉。”曹嵩對著曹德不悅的說道。
曹德訕笑著對著曹嵩一躬身,然后轉過身對曹昂也陪著笑臉道:“子修,那個……二叔是想……想……咳!”曹德猛的一跺腳,似是拿定了主意的說道:“子修,如今北疆那邊毛紡業利潤極大,而且北疆又在原有《商法》的基礎上頒布了《北疆商業保險試行法則》,加上北疆各郡縣道路暢通,貿易往來極為熱鬧……”
曹昂抬起手,打斷了曹德喋喋不休的話頭,看著曹德笑道:“二叔,你的意思是也想加入到北疆的毛紡業之中去,是嗎?不過我記得姑丈應該是給你發過邀請函了啊?”
曹昂的話讓曹德有些羞愧難當,此時曹嵩在一旁憤憤的說道:“不就是因為他想著文遠與你父親有了矛盾,便與你那不爭氣的二弟一樣,生出了小心思嗎?孟德可沒有你們想的那么狹隘,他與文遠不過是政見不同,又不是生死仇敵。哼!你們真是葷油蒙了心!”曹嵩后面的話全都是沖著曹德去的,將曹德罵的頭都抬不起來。
“是這樣啊。”曹昂笑道:“二叔,姑丈不會計較往事的。便是子桓,姑丈也不過是寫了兩首詩發泄一下而已。何況洪叔不是也在其中參了一份嗎?”
“那……我不是絕對對文遠有些愧疚嗎?”曹德訕笑道。
“雖然小侄不知道北疆毛紡業行會如今的具體情況,但是二叔若是此時北上,只要還有機會,姑丈絕不會為難二叔的。即便是毛紡業已經滿了,以姑丈和小姑的感情,姑丈也會為二叔再另尋一份合適的商機的。”曹昂淡淡的笑道。
“子修,二叔是想讓你寫封信,對,寫封信。”曹德看了看曹嵩,縮著脖子說道。
曹昂用余光瞄了曹嵩一眼,正好看見曹嵩瞪著曹德的眼神。曹昂心中暗舒一口氣,想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姑丈豪爽過人,尋找商機的名聲雖然不顯,但在知情者眼中確實不凡,而且又從來不會吃獨食,曹家、夏侯家得到的好處難道還不夠嗎?
“原來是此事?沒問題,小侄回去便為二叔準備好書信就是。”
曹德一聽立刻笑逐顏開。他確實是看著那些原本只是開著商鋪,從土里刨食的家族在北疆大肆撈錢十分眼紅。可是北疆卻不是他能夠仗著曹家身份亂來的地方,他也只能通過曹嵩、曹昂,向張遼表示善意。曹德也知道曹昂需要家族中的穩定以及族人的支持,只要他開口,曹昂必然不會反對。不過曹德剛才的表現也并非偽裝,曹嵩確實對他的作為不滿,曹德也對自己這個手握重權的大侄子有些畏懼。
“好啦,事情解決了,你先下去吧!”曹嵩對著曹德揮揮手。
在曹德走后,曹嵩看著曹昂,良久沒有說話。曹昂同樣一言不發的站在曹嵩身邊,緊緊地陪著自己這位年事已高的祖父。
不知過了多久,曹嵩開口道:“無論如何,曹家穩定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地位、風光,那不過都是轉瞬即逝的東西,子修,你要仔細思量啊!”
曹昂轉過身,對著曹嵩深深一揖,“孫兒多謝祖父指點。孫兒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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