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方死兩名老者各自踏立虛空之海,氣勢有若神明。
晉君氣息奄奄,抬頭看著兩名老者,滿臉都是劫后余生的激動之色,“二位殿主,速速救我!我對皇還有大用,二位可不能對我見死不救啊!”
“閉嘴!”
副殿主方死冷哼一聲,漆黑如墨的法力朝晉君一鎮,交織成一條條黑色的魚線,密密刺入晉君四肢百骸之,在其身體之上刺出一個個極其細密的血洞。
黑色魚線也不知有何等神通,從晉君體內抽出一縷縷詭異黑氣,竟壓制住晉君垂危的傷勢。
殿主方生則面無表情,探手朝晉君隔空一抓,一絲絲白色法力立刻交織成一張玄奧的巨大漁網。
方生一抖漁網,朝晉君方向一撒一收,便隔著萬丈距離將晉君憑空攝離原地。
再看時,晉君已不知如何出現在巨網之內,被方生攝至身邊,隨手一扔,連人帶網扔在身后的幾團仙云之上。
“素衣侯!你既然想取晉君性命,便先與我二人一戰!”
二人冷冷望著寧凡,氣氛劍拔弩張。
寧凡眼神一凜,方死的魚線十分詭異,具體神通無法看破。
方生出手極快,漁網也十分詭異,若非寧凡目力驚人,幾乎看不清他如何催動漁網攝走晉君。
僅片刻間,寧凡已確信,這幽天殿正副殿主皆非易與之輩,是十分強勁的對手。
同時,寧凡有些懷疑這二人的來意這二人,似乎并非是為救晉君而來,而像是別有圖謀。
二人表面上是想保護晉君、與寧凡一戰,但言行卻又有些自相矛盾。
二人明明已救走晉君,卻隨手將晉君丟在一邊這不合情理!
若真像二人說的那樣,晉君對皇有大用,重要到了非救不可的程度,這二人救下晉君之后,首要任務應是帶著晉君離去,將保全晉君性命作為第一要務,而不應仍舊逗留此地,與寧凡糾纏不休,令晉君置身險地。
二人的話亦有商榷之處,什么叫‘想取晉君性命,先與我二人一戰’?
這話就仿佛在暗示寧凡一般,若勝了他二人,便可隨便斬殺晉君若想斬殺晉君,便必須與他二人一戰!
這二人似乎想用晉君當作誘餌,誘使寧凡與他二人一戰
“這二人之所以現身露面,是沖著我而來的么?”寧凡眼神微瞇,隱隱有了猜測。
他沒有立刻與二人交手,反倒退后數步,一副冷眼旁觀的表情。
“既然此人對皇有大用,我便給皇一個面,不殺他了,你們帶他走吧。”寧凡故意指著晉君言道。
“呃”
方生方死二人一愣,顯然沒料到寧凡竟會放棄斬殺晉君,這與情報所記錄的寧凡性格完全不符啊。
按理說,寧凡被他二人屢次威脅之后,應該不顧一切大打出手才對,為何竟會退讓?
若寧凡不和他們一戰,他們的計劃豈不是無法完成了?
如寧凡所猜測的那樣,他二人之所以會現身此地,并非是為了救晉君,而是奉了皇云幽牧的命令,為尋找某物前來試探寧凡
確實,幽天殿之所以扶植晉國,培養晉君,是因為晉君對皇有些用處。
但那只是小用處,可有可無,絕對沒有此次試探寧凡重要!
皇令方生方死與寧凡一戰,并于戰斗試探一些事情。為了這個計劃,就算舍棄晉君也無所謂。
方生方死并不知道,寧凡已經懷疑他二人動機不純。
眼看寧凡放棄斬殺晉君,二人再無理由與寧凡一戰,方死冷哼一聲,直接一步邁出,攔住寧凡退路,氣勢化作一座黑色巨岳,朝寧凡當頭鎮壓而下,。
“素衣侯何必急著走呢,老夫幽天殿副殿主方死,久聞素衣侯神通廣大,今日特意前來討教一番,道友不戰而逃,是怕了老夫么!”
方死明明已救下晉君,卻執意要與寧凡一戰,果然別有用心!
寧凡眼神一瞇,他假意說放過晉君,僅僅是試探兩名殿主的動機而已。
此刻他已有十成把握確信,這方生方死出現于此地,正是對他有所圖謀!
說什么救援晉君,只是借口而已!
既然方死要戰,寧凡何惜一戰,他倒要看看,方死究竟有何圖謀!
“既然要戰,便出手吧!”
寧凡眼露寒芒,氣勢刺霄而起,如古劍懸于蒼天,將方死的氣勢黑岳斬碎成無數碎石!
這方死確實很強,但對如今的寧凡而言,卻未必不可戰勝。
方死老眼微微一震,并未料到自己的氣勢會被寧凡隨手破去。
原本對寧凡的半分小覷之心全部打消,方死亦意識到寧凡是一個強勁對手,不再留手,騰空而起,向長空祭出一寶。
“太乙五行軸!”
方死沒有留手,一出手便祭起五卷古老畫軸,乃是他于某個密地尋得的古修士法寶。
五張畫軸之上分別畫著不同畫圖,代表五行。
五張畫軸迎風展開,浩瀚的五行之力破圖而出,化作五色極山,分別是金青藍赤黃五色,朝寧凡當頭鎮壓。
每一座極山都有萬丈之高,法力浩瀚,足以鎮壓問虛修士。
五山合一,便是普通沖虛修士都可鎮壓!
臨水城所有修士,都被方死的恐怖法寶可嚇到了。
若是讓五座極山砸下,整個臨水城方圓十萬里都將被夷為平地,寸草不留!
紙鶴、藍眉、白鷺三女亦坐在越國席位之上,望著寧凡各懷擔憂。
寧凡望了望四周的蕓蕓修士,微微嘆息。
此地有不少修士都是故人,更有他摯愛的女在此,無論如何,他不可能避開方死的攻擊,只能與方死一戰,絕不可以讓五座極山砸落,傷害到那些倩影!
“黃龍七令!”
寧凡踏天飛起,驟然祭起七重黃龍令,演化七重黃天,以力托起七重黃天,逆蒼升起,與五座極山轟在一處!
五座極山一一崩碎,七重黃天也接連碎了五重,對轟的聲勢驚天動地,摧垮了一處處臨水城的城墻,甚至有成片的宋國山脈在這對轟之崩塌。
見黃龍七令擋下五座極山,寧凡還未有半點放松,忽然目光微微一驚。
卻見那碎裂的五座極山之,各自射出密如雨點的黑色魚線,輕易便刺破了剩下兩重黃天!
在那黑色魚線的攻擊之下,黃龍七令忽然好似腐朽一般,一一粉碎,化作塵埃寂滅!
“這黑色魚線究竟是何神通,竟如此詭異,可令法寶腐朽!”寧凡損失黃龍七令,并不在意,這類法寶他要多少有多少。
但方死的黑色魚線神通,卻著實讓寧凡有些忌憚了。
寧凡的肉身雖強,若是被那黑色魚線擊,怕也要肉身腐朽的。
就算是二星神兵,也未必能抵擋那魚線的腐朽之力。
寧凡眼的驚異之色并未瞞過方死的觀察。
“哼!名震天下的素衣侯不過爾爾!”方死嘴上說著狠話,心卻十分失望。
“此似乎并不認識我這魚線神通,那驚訝表情絕不似作偽難道他懂得舍蘭宗的共死之術只是一個偶然?難道此并未得到舍蘭宗的道統傳承,并不知曉那‘太古漁蓑圖’的下落么?”
方死微微搖頭,不論如何,仍需再試探一番。
他再次朝著太乙五行軸一點,催動此寶第二重變化。
這太乙五行軸是一件古修士法寶,因為損毀嚴重,只相當于凡虛上品法寶的威力,但神通絕對不容小覷。
此寶的神通變化共分三重,分別為五山五海五龍。
之前方死借助此寶釋放出五座極山的攻擊,便是五山攻擊。
此刻他要施展的,是五海攻擊。
“疾!”
隨著方死一指點出,五卷畫軸之各自散出五行之力,化作五色之海,海浪卷天,將寧凡瞬間淹沒。
寧凡立身于海浪之,忍受著五色海浪的五種攻擊。
水之冰寒,火之炎灼,木之吞噬,土之碾壓,金之斬切
只頃刻間,寧凡身上已落下不少傷口,血流不止。
寧凡毫不猶豫召出元雷之甲,并借由黑星之術自愈傷口,總算擋住五色海浪的攻擊。
他踏著海浪,無視海浪的攻擊,精氣貫于雙臂,仿佛有翻山覆海之力,雙手猛然一撕,直接將海浪從撕開!
“嗯?他那元雷之甲倒是不弱,竟擋住太乙五行軸的第二重攻擊了?但這又如何,憑他如今雷甲之威,可擋不住太古魚線的腐朽之力。即便老夫所學得的只是太古魚線的殘術,但這殘術便是太虛修士也未必可以接下!”
方死法力飛速流泄,猛然掐訣,那碎散的五色海浪之間忽然涌生出無數黑色魚線,朝寧凡密密麻麻刺去。
寧凡毫不猶豫召出黑火八翼,一面疾退,一面取出幾件凡虛法寶,向那魚線拋去,以法寶消磨魚線的威力。
幾件凡虛法寶一觸及魚線,紛紛被刺破,化為腐朽。
饒是寧凡退得極快,元雷之甲都被那黑色魚線腐朽出不少缺口。
對這黑色魚線的威力,寧凡再次有了清晰認知。
除非他修為突破太虛,否則很難正面接下這些魚線攻擊
“他果然不認識太古魚線之術罷了,再以第三重攻擊最后試探他一次吧。”
方死最后一次催動太乙五行軸,五張畫軸的五行之力化作五頭巨龍,翱翔于蒼天之上!
炎龍,冰龍,土龍,木龍,雷龍!
每一條巨龍都有千丈之大,單獨一條巨龍都有問虛無敵的實力!
五龍合力攻擊,便是沖虛修士都難以擋下合擊!
更重要的是,方死還會在攻擊夾帶那可怕的黑色魚線,偷襲寧凡。
在方死看來,寧凡絕對接不下這一擊!
方死并沒有斬殺寧凡的意思,畢竟寧凡對雨皇有用,沒有雨皇的命令,誰也不敢動他。
這一擊,充其量會讓寧凡受些傷勢。方死最初的目的,只是試探寧凡而已,別無敵意。
“不必看了,此絕非老夫對手,此輪攻擊結束,我們便帶著晉君返回幽天殿,向皇復命吧。”
方死對方生傳音道,一副必勝的口氣。
伴隨著他一指點下,五頭巨龍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噴吐著五色龍光,只待五光一吐,寧凡起碼會重傷!
寧凡不躲不避,面對五條巨龍,只是閉上眼,心思飛轉。
想破去這五龍合擊不難,就像破去五山五海一樣簡單。
難的是如何應付藏在五龍攻擊的黑色魚線。
“那黑色魚線,我看著有些眼熟,就像是那日送寧孤轉世之時看到的白色道線一樣那白線是生之道線,這黑線與生之道線類似,但力量相反,難道是死之道線?!”
“不,不是真正的死之道線。方死施展的黑色魚線,雖說類似于死之道線,卻似是而非。他的魚線之,并無道力存在,只是刻意的模仿不會錯,這黑色魚線,定是模仿死之道線!”
“如此說來,那方生之前施展的白色漁網,應該便是模仿生之道線的神通了小幽兒說過,生死道線是命仙才可掌握的神通,這二人能模仿命仙神通,難怪那黑色魚線如此難以對付”
寧凡睜開眼,抬起手掌,看著手掌紋上一絲絲白色道線,若有所思。
“方死只能模仿死之道線,我去看得到生之道線,以生克死,或許能破那黑色魚線的神通”
寧凡望著五條呼嘯的巨龍,猛然催動扶離妖血,掐訣施術。
天空之依次浮現五座巨大的黑色墓碑,每一座墓碑之上都纏繞著黑龍虛影。
五墓葬龍之術!
方死召出的五色巨龍分屬五行,五墓葬龍之術卻專破五行!
五龍死,黑龍生,五行死,五墓生!
寧凡指訣一變,五座墓碑驟然砸向五條巨龍,將五條巨龍砸得吐血墜下長空!
尤其可怕的是,五座墓碑忽然生出黑龍封印之力,將五條巨龍所含的五行之力全部封印至了墓碑。
五座墓碑繼而砸落無數黑色碑影,轟在太乙五行軸之上。
那飄揚于長空的五卷畫軸,全部被墓碑擊碎,全部毀滅!
“老夫的太乙五行軸!”方死面色大驚,他萬萬想不到寧凡可以擊毀他的至寶。
第一輪驚訝還未消逝,第二輪驚訝卻更猛烈的襲來!
伴隨著五龍封印,方死藏在五龍之的無數黑色魚線破出墓碑,如雨點般勢不可擋刺向寧凡。
這一次面對黑色魚線的攻擊,寧凡不再躲避,他抬起手掌,模仿著方死的黑色魚線,抽出無數白色魚線,灑向長空,與黑色魚線對轟一處。
滋滋滋!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詭異的滋滋聲。
兩種顏色的不同魚線,詭異地彼此抵消!
方死的黑色魚線之術,被正面破去!
“怎么可能!”
方死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十分確信,寧凡抽出的白色魚線與太古漁蓑圖絕無半點關系,只是現學現賣的法術!
他無法置信的,是寧凡抽出的白色魚線之,含有極其可怕的道力存在,他根本不知道,那白色魚線是何物凝聚!
以方死的境界怎可能知道,寧凡抽離的白色魚線名為生之道線!
方死失神的一瞬,寧凡卻震動黑火八翼,強襲而來!
寧凡將一身法力、精氣全部灌注在一掌之,朝著方死隔空拍下一百零八重掌印。
刑戮魔掌施展地越來越純熟,以寧凡如今修為施展刑戮魔掌,竟然給方死一種難以抵擋的感覺!
“不好!此掌不易接下!”
方死望著刑戮魔掌的巨大掌印,目光大震。
他最強神通,無疑是那太古魚線之術,卻被寧凡以生之道線給抵消掉了,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重凝魚線。
而他最強法寶太乙五行軸,則被寧凡的五墓葬龍術擊毀
以方死掌握的其他法寶神通,并無足以抵擋刑戮魔掌的手段!
倉皇間,方死祭起一個青色小盾,擋在身前,并立刻化作遁光后退,試圖躲避那魔掌掌印。
青色小盾乃是一件凡虛品的防護法寶,但只一瞬便被刑戮魔掌擊成飛灰!
方死遁光不滿,但掌印的速度卻更快!
此刻的方死哪里還有之前操控魚線的從容,只想拼命躲開魔掌攻擊,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躲開。
“啊!”
一聲慘叫當空響起,方死眼帶著濃濃的震驚,重傷吐血,墜落長空!
他堂堂幽天殿副殿主,堂堂沖虛修士,竟敗給了寧凡!
望著如斷線風箏墜下的方死,寧凡沒有追擊,只是立刻服下一顆恢復法力的丹藥,冷冷望著長空之上某個方向。
“閣下窺伺已久,還不現身么?”
啪!啪!啪!
長空之上無人之處,忽然響起一連串鼓掌之聲。
而一個身著黑色蟒袍的青年,忽然浮現而出。
這青年長發扎在一側,臉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雙眼始終瞇著,帶著難以捉摸的笑意。
此人明明在笑,卻給寧凡一種發自骨里的陰冷感覺。
此人,很危險!
“呵,素衣侯好手段,明明只是窺虛境界,卻仗著古魔神通,擊敗了沖虛境界的方死,著實讓本皇驚訝不已”刀疤青年仍在微笑。
“小心!此人是一名碎虛一重天的修士,且其體內蘊有生、死二氣,分明是領悟了生死道線的征兆此人不容小覷!”玄陰界內,洛幽提醒道。
寧凡當然知道刀疤青年不容小覷,畢竟他能從此人身上感到極強的危機感。
此人會出現在此處,寧凡已隱隱猜到此人身份。
“赤天殿主寧凡,見過‘毒云皇’!”
毒云皇名為云幽牧,在七位皇之排行第,正是執掌幽天殿的皇。
寧凡心思飛轉,暗暗思忖著云幽牧的來意。
從方死的種種舉動,寧凡能猜出方死是奉了云幽牧的命令試探于他。
具體試探什么,寧凡不知,但看云幽牧似無敵意,想必他們沒有從自己身上試探出想要的東西吧。
在寧凡思索之時,云幽牧忽然睜開雙眼,幽綠的瞳孔閃過毒蛇般的寒芒,取出一副古老的畫圖,在寧凡面前展開一晃。
“你從前可見過此物!”那語氣,不容任何人撒謊!
寧凡未料到云幽牧會有如此怪異的舉動,卻也沒有任何異色,目光淡淡掃過那卷畫圖。
毫無疑問,那是一卷剛化出不久的畫圖,墨跡還未干。
畫卷,一個身著黑色蓑衣的漁翁,手持黑色釣竿魚線,身旁望著白色漁網,正坐在江船之,獨釣寒江雪
“沒見過。”寧凡沒必要撒謊,表情自然也無任何作偽。
“是么,原來是一場誤會,失禮了。”云幽牧再次瞇起眼,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
卻忽而拔出腰間一柄幽綠的佩劍,出手如電地朝方死、晉君連斬二劍。
斬向晉君的那一劍,直接將晉君斬成肉泥,元神都未逃出便一命而死。
斬向方死的那一劍,則斬去方死一條左臂。
“皇這是何意?”寧凡面無表情地問道。
“素衣侯是赤天殿主,方死卻只是幽天殿副殿主。今日方死對素衣侯出手,可算作以下犯上,故而本皇出手,稍稍懲戒他一下,算是對素衣侯的補償,希望素衣侯不要因為方死的些許小錯,連帶怨恨上本皇”云幽牧仿佛永遠只會瞇著眼微笑。
“當然,本皇還可以給素衣侯其他補償,只要素衣侯提出來,本皇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寧凡沉吟不語,凝視著云幽牧,似要看破此人真意。
此人行事全無章法可言,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在寧凡思考云幽牧來意之時,玄陰界內,洛幽卻在看過那副圖畫后陷入深深的震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