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的問,她幾乎是立即回擊:“與你何干?”說出口便覺得有點不對,本來她是想問男人是什么身份的。
男人似乎語中帶笑:“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是誰帶你來的?”
她不知這男人是何來歷,也沒看他要開口的意思,于是便也冷著臉,淡定地從他眼前走過。她衣衫破了好多個洞,身上多處傷痕,發型散亂,應該比乞丐還要狼狽吧......當時她在心里默默地想著。
然而男人銳利的眸光比利劍還要鋒利,毫不加以掩飾地朝她刺來。她感覺對方的目光就像是要扒開她全身破爛了的衣物,令她羞窘、崩潰。
但是她沒有,她暗暗咬牙,淡定地從他眼前走過。
“半夜不睡覺,你意欲何為?”正要從他面前過去,男人終于開口了,聲音冷沉。
男人握著,兩只胳膊分別放置在兩腿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她,掃視她身上的傷痕,將她的狼狽收進眼底。
瞧著這人就在自己面前,紅纓毫不猶豫地便出招,然而,一拳還未碰到他挺直的鼻梁,她的手臂便被人給踢開了。
她驚愕地瞪大眼睛,看向男人身旁的女子,這女子身形高挑,面無表情,然而身手極好,她剛才從桌子邊過來的時候,身形變成了觸不可及的影子,眨眼之間就到了男人身邊,并且同時出手。
男人看著她驚愕的模樣,依舊面無表情。
事實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的威脅根本不起作用。她漲紅了臉,一半是因為怒火,一般是因為羞惱。
現在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自己是公主,受著萬人的尊崇和敬拜,可是現在,在這種地方,她才看清了自己。原來,她一直都是這樣弱小。
是啊,她喜歡練武,想通過習武成為一個強大的女子,她不要被別人保護,她要自己強大,可是呢,學了這么長時間的武,她依然還是這么弱小,還是需要人來保護。
她垮下了雙肩,卻依然直視他,然而這眼神中多了些無助和脆弱。
不甘心被打敗,不甘心屈服于別人,就算自己武力不夠,但她還是公主,決不能輕易屈服于別人。
男人看著她的明明脆弱無助卻依然堅持的模樣,微微動容,卻是笑了:“沒想到,你一個小姑娘,卻這般硬氣。”
小姑娘?這三個字有些刺耳,她不喜歡。
瞧見紅纓橫眉怒目的模樣,他笑得更燦爛,像是有意刺激她。
看得出來,紅纓是個易怒的性格,尤其是當別人說了不中聽的話。
“我聽說你即將與琳國太子和親?”他似乎是在問她,然而接著又道:“我還是頭一回佩服一個女人的勇氣,雖然你還稱不上是個女人。”
紅纓攥緊了拳頭,忍不住再次揮向他。
“嘭”——拳頭打在他顴骨上。
兩名女侍驚訝地看著少女揮拳砸在了自家主子的臉上,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將紅纓控制住。
她們驚訝于紅纓的大膽,本以為有了一次教訓便不會輕易出手,沒想到這少女再一次出其不意之下得逞了。
男人臉色冰冷,眼底積聚了怒氣。
眼前這個少女,還是第一個打他臉的人!
男人絲毫沒被她的話威脅到一絲一毫,在他面前,這個公主不過是十七歲的女娃娃,最多會點功夫,但她的功夫在他的手下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像是故意試探似的,說:“你威脅我?”
三月份的陽光勉強算作明媚,但早春的寒冷卻是真的。
紅纓住在這屋子里也有四個多月了。
當初她昏迷著被人帶到這地方,睜開眼來就是這間屋子。屋子里單調的陳設讓她早就膩煩了,這么長時間以來,身邊只有兩個服侍的女子——她們負責陪她打發這些無聊的時光,陪她說話,雖然她話并不多,陪她練武,雖然這兩人的功夫在她之上。另外,她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監視她。
“囚犯......”她的臉上顯現出迷惑的神情,自己咀嚼了一遍這個讓她不住皺眉的詞。她皺眉的時候,細長的眉毛和上挑的鳳眸更靠近了些,令她的眉眼精致絕倫。
男人語調殘忍:“看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這種語調頗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她覺得生厭,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她心中升起怒火,但卻下意識地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自己。
住在這里這么長時間,她只知道,這里是一座建在幽林秘境里的莊院,莊院里的人幾乎不出去,他們自給自足。這些對于她來說,很新鮮,也很奇特。
四面的窗子都可以打開,可以看到遠處壯觀的瀑布,幽深的密林和荊棘叢林,湍急流淌的河流。這里充滿了原始的味道,然而處處都是危險。
她轉過身來,面向他,卻因為燈燭過亮而不得不瞇著雙眼。鳳眸微瞇,在眼角處形成了一道很明顯的上挑弧度,再加上她嫣紅的薄唇,尖尖的下巴,使得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只狐貍。
“我若是問了,你會告訴我?”
“呵呵。”男人輕笑兩聲,說:“當然不會。但你和別的囚犯還真是不一樣......”
她剛進來的時候也想過逃跑。當時,她挑了個好時候,也就是深更半夜,她順利逃出莊院了,可沒想到,出了莊院,她卻找不到出去的路,狼群的吼叫讓她心驚肉跳,稍不注意便一腳踩空,滾落山坡,遍布的荊棘樹林,讓她嫩滑的肌膚變得紅痕累累,衣衫也被刮破......到最后,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回到莊院。
當她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時候,發現房間里除了兩個女侍,還多了個男人。這個男人姿態優雅,披散著長發在腦后,露出一整張臉,看他的年紀似乎并不很年輕,最起碼不像她一樣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了。
男人的臉色很冷,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這種地方,這種情況,似乎不宜動手。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窘迫,提醒她說:“紅纓,是嗎?抱歉,現在你在我前面不再是公主了,你只是囚犯。”
紅纓怒道:“不管你抓我想干什么,本公主警告你,你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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