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賬簿沒被交到皇宮,太師府就會沒事,蓉兒也會沒事。
今日的順王府安靜了些許,原因是順王爺的三女兒葉蔓菁回來了。
“沒有,蓉兒。”
“你騙我。”
她身軀搖晃,無助的模樣讓人心疼。
“蓉兒”——他伸出手,試圖說服她。白亦蓉轉身而去,原地殘留著淡淡的梅香。
罷了。
順王爺拍了拍夫人的手背:“夫人,不要動怒,好好說......”又看向冷青,嘆道:“蔓菁,不要和你大娘頂嘴。”
順王爺夫人冷哼,眼里都是不屑:“老爺,既然蔓菁進了家門,臣妾就必須盡到大娘的本分哪,您看她如此無禮,臣妾是不是得請家法來?”
順王爺忙制止道:“哎哎,不用,萬萬使不得,她剛回來......”
順王爺夫人卻不理,往外道:“張嬤嬤,你進來!”
冷青看去,只見一個瘦瘦高高,面容嚴厲的三十多的嬤嬤走進來,手里早已準備好了一根粗繩子,跪向上首位置:“夫人,老奴在此。”
這位張嬤嬤一進來,底下坐著的幾位妾室還有丫鬟們全都戰戰兢兢,發著抖——張嬤嬤厲害著呢,誰不怕呀?
順王爺暗暗叫苦不迭,卻也不敢過分阻止,只能道:“嬤嬤,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老奴賣身給夫人,自然是聽夫人的,夫人讓老奴做什么,老奴就做什么。”張嬤嬤絲毫不怯順王爺的地位。
在這府里,一向是夫人說了算的。
冷青掐住自己的手指,心中憤恨——當年,就因為這位大娘的狠戾,娘親才會身上,心上都落了病,才會染疾而亡!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親爹還是老樣子——懼內。
“呵——”她冷笑著看向上首位置,順王爺夫人也正看向她。
順王爺想替三女兒辯解,可終究還是放棄了......教訓教訓也好,這樣的話,興許她以后都不敢再出去了,不敢再這么忤逆了。也有心疼,可心疼并不起什么作用。
想著,他不忍再待下去了,還是眼不見心不煩吧。
可卻被夫人叫住:“老爺,你要去哪兒?”
順王爺道:“我,我......出去看看。”又覺得這理由不太充分,又補充道:“鎮南王請我去喝茶。”
不見夫人回答,他終于轉過身來,看向夫人風韻猶存的臉,那張臉上是不信任。他只得又補充:“鎮南王的兒子今年剛剛舉辦過弱冠禮,本王是想著給女兒們擇婿。”
“嗯,那就去吧。”夫人終于點頭了。
順王爺吊著的那口氣終于吐了出來,他也不停留,轉身就走。
他雖然是找了借口,但這借口確實不假,鎮南王的兒子的確已到了弱冠之年,該是時候去找鎮南王聯絡一下感情了,將來很可能成為親家的啊。
順王爺夫人也不再熱臉貼著冷屁股了,囑咐張嬤嬤:“蔓菁不知禮數,按照家法,該如何處置啊?”
張嬤嬤道:“按照家法,晚輩不知禮數,是要掌嘴、跪祠堂的。”
“呵。”冷青無聲冷笑,絲毫不意外,當年,她還待在順王府的時候,這個大娘就是這么對待她的,但凡她說什么做什么,只要讓這位大娘看得不順眼了,都要動家法來處置她。她常常因此而落得滿身是傷,處境孤冷。
“你笑什么,賤皮子!”夫人終于按捺不住了,眼神狠戾地看著她——“給我好好地掌嘴!”
張嬤嬤看向她,眼神沒有什么感情,她揮起大手,就要朝她臉上使勁。冷青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瓶子,開了瓶塞——這是奇癢粉,人一旦吸入,就會立刻全身奇癢。
她倒出一把,灑向空氣中。
張嬤嬤睜大了眼睛,不知她使了什么招兒。
“小賤皮子,你撒了什么東西?”張嬤嬤停住,不敢大意。
冷青轉身就走。
順王爺夫人重重地拍著座椅扶手,立即喝道:“給我攔住她!”
底下的幾個粗使丫頭們聽了,像聽了圣旨般跟著跑了出去。
張嬤嬤面容扭曲,她剛剛吸進了些許藥粉,還覺得很香呢,可這會兒覺得全身不對勁——很癢,太癢了!
她用著自己長長的指甲,狠命地抓撓臉上,脖子上,還有身上......全身上下奇癢無比,就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她身上亂爬亂咬。
“啊——癢死我了——”
“蔓菁!出去了這么久,連禮數都忘了,你眼里還有沒有這個王府,還有沒有王爺.....都是你那不知禮數的娘,將你帶壞了!.”
冷青起身,怒道:“住口!你沒資格議論我娘!”
樓湛伸手,欲牽她,卻落了空。她臉龐上的清淚讓他又痛又憐——該是有多傷心。
“蓉兒......莫哭了,好嗎?”
亦蓉搖頭:“你真的,另有目的嗎?”
坐在順王爺身旁位置的年長女子開口道:“我說,蔓菁,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不要大娘給你裁剪幾塊布,做幾件像樣點的衣裳?”
“不用,多謝夫人的好意,還有啊,我姓冷名青,不叫蔓菁,希望夫人您能記住。”冷青毫不客氣地回道。
她在質問他啊......他還要繼續假裝神情么?用欺瞞來換取短暫的真心嗎?
樓湛沉默不語——不能告訴她真相,不能失去她,他要假裝到底——那本賬冊也絕不能暴露。
順王爺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特意讓廚子多準備了幾道菜——三小姐愛吃什么,盡管做,最好是留住她。
然而,冷青,也就是順王爺口中的葉蔓菁,打從回來,坐在廳上的椅子上,直到現在,便一直冷著臉,如冰霜似的冷。
茜色的襜褕,很普通的衣物,與在場的其余幾位女子相比來說,顯得很有些格格不入,但冷青卻淡然極了。
不能交到皇帝手上。
而且,那賬簿來路不明,還需查明。
且緩一緩吧,總有出路的。
是啊,她現在已經給自己改了名字,這些人應該知道才對。
順王爺夫人臉上有些尷尬,與順王爺對視一眼,語氣卻變得嚴肅了:“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冷姓是你母親的姓氏,你生在王府,怎么能改做冷青,這讓外人知道了,該怎么議論我們王府?”
“夫人言重了,我并非王府中人,誰會議論王府?要議論,也只會議論到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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