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你這是怎么回事,好好大過節的在人家家里做客,居然摔了東西!”
馮蘭怒形于色地盯著金夙,狠狠瞪了一眼,便趕緊蹲下身子一片片撿著那些瓷片,好容易把這些都揀到了帕子中作一團包著,旋即方才重新坐了回去,面上重又掛上了討好的笑容,仿佛剛剛那摔碎杯子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一般。()
看過馮蘭起初在老太太顧氏面前的奉承逢迎,看到之后張家出事時馮家的背信棄義,再看看如今馮蘭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痛悔當初的模樣,張越只覺得打心眼里厭惡。他原以為張輔是以權壓人方才讓金家丟了那知府之職,如今知道是因為一樁殺人案,他心中的不安自是更加少了。只看見金夙那面色蒼白形同死人一般的面孔,他的心方才稍稍一動。
“馮姨媽。”張越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流露出某種憤怒的意味,“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既然也說姨父是因為殺人案子的事情被大理寺問罪,也就不必再說什么大人不記小人過之類的話。至于什么二房之類的事情你就更不用提了,娶不著姐姐就要妹妹為妾,咱們張家還不至于到那個田地。”
馮蘭被張越這番話噎得紫脹了面皮,狠狠揪了揪衣角,這才擠出了一絲笑容:“越哥兒這是什么話,本就是咱金家的錯,不過是彌補了從前的虧欠罷了。若不是夙兒她姐姐尋死覓活地頗有些癲狂之癥,我本打算是帶她來的,這婚事的事情……”
此時此刻,張越再也不耐煩聽馮蘭那喋喋不休的解釋。望著剛剛失手摔了杯子之后就呆呆站在那兒的金夙,他只覺得她生錯了人家。當初像推銷什么似的推銷女兒,之后又忙不迭地撇清關系,現在又主動找上門來……馮蘭可曾真的為女兒著想過?就當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想下逐客令的時候,卻只見金夙忽然上前一步,深深行了一禮。
“三表哥。可否稍退一步,我有話想單獨對你說。”
“夙兒,你……”馮蘭皺著眉頭站起身,才開口迸出幾個字,旋即便換上了又驚又喜地表情,“你看我這記性。你們表兄妹許久沒見,是應該單獨說說話。咳,我悶了這么久頗有些頭暈,先出去吹吹涼風清醒一下。”
張越雖覺得有些不妥,但他著實不想面對馮蘭,所以眼瞅著她急匆匆地出門,他也并未攔阻。()見金夙臉色蒼白地死死捏著手中帕子,他沉思片刻便說道:“上次你去碼頭送行的事情,我都原原本本告訴了大哥。他在船艙中悶了幾日。后來就再也沒提過此事。”
“那時候我沒想到會是眼下的模樣。”金夙凄然冷笑了一聲,旋即便昂然抬起了頭,“事情原本就是爹娘做得不對。但大姐已經絞了頭發,用這一輩子去還了。我爹丟官的時候,我起初還以為是你家報復,待到后來知道那樁案子,我實在是無話可說。奸夫淫婦謀財害命,我爹居然收了人家八百兩銀子便將毒殺判成了暴斃,若沒有之后的殺人大案,我興許還蒙在鼓里……這世道實在是瞎了眼,一樁樁一件件的咄咄怪事居然全都讓我們撞上了!”
“所以我認命了。所以我不怨也不恨!”她使勁擦了擦盈滿了淚水地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大姐看似柔婉,實則比我決絕,所以她才會一怒之下拋棄一切,可我不成。爹爹固然不是好官,固然被百姓唾罵,可他是我爹爹;娘雖然趨炎附勢,雖然為了保她自己可以丟出我這個女兒。可她終究是生我養我的娘。爹爹至今還在大理寺,可我那祖母以我娘無子忤逆為由,預備休了我娘。”
張越以前只覺得金夙確實比金蘅更顯靈巧。此時聽她這樣一番話。不禁覺得靈巧二字根本配不上她。他因為張超無辜遭退婚地事。自然討厭馮蘭。也討厭她地丈夫。但金夙作為人女。到了這個地步卻依舊能說出這樣地話。他著實震動非輕。
“誰都沒料到最后是那個結局。如今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令堂地提議實在是荒謬。我想大哥也不會答應。至于兩家地恩怨。我只是小輩不好評述。更不能保證什么。”
“多謝三表哥沒有虛詞敷衍我。”金夙凄然一笑。面色平靜地說。“我知道三表哥不想聽娘那些話。所以才把娘遣開。金家原就是小門小戶。只出了爹爹這樣一個當官地。雖說退婚之事也是爹爹點頭地。但祖母因為此事而遷怒我娘也不奇怪。如今金家已經微不足道。只希望三表哥能讓英國公撂開手。大理寺無論判什么咱們也認了。”
完這話。她竟是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旋即才站起身來。
張越一個攔阻不及。伸手想去扶時。金夙卻已經起身。此時此刻。他不好如先前對馮蘭那樣敷衍。但卻依舊無法保證什么:“事已至此。我只能將此話轉達大堂伯。”
眼見金夙如釋重負地模樣。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旋即轉身掀簾出了西花廳。一出門。他就看到馮蘭滿面焦躁地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外頭寒風陣陣。她地臉上凍得發紅。不時把凍僵地手放在嘴邊哈氣。偶爾還輕輕跺兩下腳。卻是壓根沒看到他。
“馮姨媽。”
馮蘭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見張越這么快就出來,她地臉上頓時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但旋即就快步走上前,滿臉堆笑地說道:“夙兒那死丫頭脾氣古怪得緊,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越哥兒你千萬擔待一二。我剛剛說的事全都是真心,還望你轉告一聲英國公……”
“馮姨媽!”張越只覺得剛剛被金夙平息下去的心火這會兒又全都冒了出來,只得冷冷打斷了她的話,“我剛剛就說過,有些事情不是事后彌補就成了,夙妹妹也不是她姐姐的替身。至于姨父如今被大理寺收審,那是公事,以私情論公事實在是不妥,所以您還是請回吧。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如今再說當初已經是晚了,只希望姨媽別忘了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到這兒,他也懶得再去看馮蘭是什么表情,高喝了一聲送客,就頭也不回地出了這西跨院。順著夾道走出老遠,他方才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回頭望了望西花廳地方向。要是剛剛依著他那滿肚子火氣,興許就顧不得什么長幼尊卑之分,早就指著馮蘭的鼻子狠狠罵了一頓,也不會和那個無恥的女人說那么多廢話。
攤上了這樣一個母親,金家姊妹何其不幸!
從垂花門進了院子,過了穿堂聽見里頭那陣陣笑聲,張越這才感到憋悶地心情松乏了不少。想到張晴雖是馮蘭的嫡親外甥女兒,但若是依照她那急躁性子,得知此事后還不知道會勾起怎樣的火氣。他便決定暫且隱下此事不提。一進門,他便看到張輔此時正坐在炕上東頭,斜倚著一個繡金線蟒引枕。張晴和孟俊坐在下手的椅子上,孟俊正笑著說話。
“這樁婚事是晴兒看中的。上回她到襄城伯家里做客,不合見著了襄城伯最小的妹子。那一位如今才十四歲,雖是庶出,生性溫柔體貼,襄城伯和伯夫人都對她極好,輕易不許給那些嫌棄嫡庶地人家,所以一說他們也樂意。晴兒派人向開封那邊送了信,老太太立刻命人送了庚帖來。這八字一合倒是相配,如今就等超弟從金鄉衛回來,到時候就可以辦親事。”
功臣世家之間聯姻本就是常事,況且張輔和前頭已故襄城伯李亦是戰友同僚,此時一聽卻也欣慰,遂笑道:“也多虧了你們夫婦留心,這樣的好親事倒也是配得上超哥兒的豪爽心性。不錯,等嬸娘他們一起到了北京,超哥兒再回來。這婚事也就該辦了。”
張越此時方才知道大姐這媒婆當得頗有成就,竟是解決了大哥張超的婚事。只是剛剛見了馮蘭母女,他此時雖高興,但卻流露不出多少笑容。
此時,張晴看見張越進來,忙站起身,上前拉起張越就將其按在了自己剛剛那張椅子上坐下,旋即便轉頭對張輔道:“大堂伯您是不知道,原本我那公公也看中了大弟。最后八字不合才罷了手。如今這大弟的婚事才敲定。二弟的婚事不過是剛剛有了眉目,我這三弟卻是香餑餑。公公和大伯父都很想與咱張家再結一門親事。于是便想把咱家四妹妹許給三弟。可巧的是,我前次去拜訪杜夫人,杜夫人竟也流露出那意思。”
張輔還是頭一回知道有這事,詢問一番便笑了起來:“越哥兒這沉穩的性子連皇上都嘉許,自然是招人喜歡。只不過他如今還年輕,倒不急于一時,等他中了進士再談婚論嫁也使得。對了,你可和嬸娘她們商量過?”
“祖母和三嬸那一頭早就許了讓我看著,否則我怎么會越俎代庖?如今我下頭四個弟弟兩個妹妹,我這個長姊自然得好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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