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寒貴

第八十八章 露水姻緣

第八十八章露水姻緣

“兩位大師禪室內的香一直是凈樹師弟負責的,沉水香是圣上賞賜,凈樹師弟絕不會假手于他人!每日凈樹師弟都會帶著香來禪室,那香爐也一直都是凈樹師弟收拾的。”

戒嗔臉色頓時一沉,他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可轉念一想,不免覺得荒唐。

“那也就是說,凈樹收拾香爐時,沾染上香灰再尋常不過。馮氏指甲里有沉水香的香灰,那她必然與凈樹師傅親密接觸過。”

李推官靈機一動,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突然想起了蘇軼昭的嚴謹,他還補了句,“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接觸是必然之事。”

說著他還翻開了仵作對凈樹驗尸的記錄,發現衣裳袖口和手腕、手指處果然有粉末殘留。

“難道這馮氏是凈樹所殺?”李推官不由得大膽地猜測道。

“不可能,凈樹師弟為何要殺她?是何動機呢?”

一個和尚剛踏進門檻,忽然有些激動,他與凈樹關系不錯,了解凈樹的品性,他不可能做這種事。

“這是?”李推官臉色不虞地打量此人一眼,這人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大人!此人是住在凈樹隔壁禪房的凈法,他與凈樹十分熟悉,卑職是帶他來問話的。”

江捕頭這時走上前,稟告道。

“是何動機?還能為什么?還不是因為男女之間那點事?或許那女子不從,凈樹便強迫她行事,最后為防事情敗露,便將其殺害,這不就能解釋得通了?”

李推官覺得這兩人肯定有過露水姻緣,這香灰便是最好的證明。

“大人,仵作剛才查驗過,馮氏身上體表除了被井壁擦碰的痕跡,便無其他了。”蘇軼昭忍不住提醒道。

“哦!那就是自愿了,說不定這二人早就有了首尾。”李推官聞言就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既然二人是兩情相悅,那凈樹又為何要殺馮氏呢?倘若真是凈樹殺了馮氏,那最后是誰殺了凈樹?”

江捕頭很是疑惑,不禁認真思索了起來。

“那必然是有第三人了!自古殺人,不是有仇,便是為財,又或是見色起意等,無非就是這幾點。”

蘇軼昭嘴上這么說著,然而她卻覺得,事情遠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目前的證據只能看出馮氏與凈樹二人有私情,但并不代表凈樹就是殺死馮氏的兇手。”

蘇軼昭沉吟了片刻,卻聽見凈法深深嘆息了一聲。

只見他上前一步,跪在了佛祖面前,神情帶著懺悔。

“其實,凈樹師弟與那女子早有私情,小僧在兩個月前就發現了,但卻一直替他隱瞞著。”

凈法說完,便朝著佛祖磕了個頭。

“什么?這等大事你為何要替他隱瞞?這是犯了戒。出家人怎可近女色?糊涂啊!”

戒嗔大吃一驚,隨后指著凈法質問道。

“師兄,我與凈樹師弟乃是同鄉。自小就感情甚篤,我豈能眼睜睜看著他被罰,我于心不忍。”

凈法搖了搖頭,面上帶著懊悔。

“可你這么做就是害了他,若是你早些將事情告知我們,也許凈樹師弟就不會枉死了!”

戒嗔嘆了一聲,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凈法聽完嗚咽出聲,“確實是我的錯,若是我早日告知,也許凈樹師弟還活著。”

“從小故鄉糟澇災,家里沒了生計,我二人一直在外流浪,最終輾轉來到法源寺。蒙師父收留,這才能食得飽飯。途中遇到的艱難險阻,不足為外人道。”

凈法不等眾人提問,便是主動說起了過往。

“我猶記得當初流浪途中,他討得一個饅頭,自己沒舍得吃,卻是將饅頭給了生病的我,當初他不過才五歲。”

凈法說到此處,已是淚水滂沱。

“我二人途中遇險多次,險些被人賣去腌臜之地,最終到達山門前,得知師父肯收留我們之后,那喜極而泣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你既知感恩,卻放縱凈樹犯下此等錯事。即便你二人感情深厚,你也不該替他隱瞞。這樣縱容他,后果便是這般!”

戒嗔痛心疾首,他管著寺里僧人的戒律,沒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卻不知。

“兩個月前我發現他二人的行徑,便警告他,若是再犯,便告訴師父,將他逐出寺里。他答應了,還說那女子與他不過是露水姻緣,是那女子誘惑他,他這才犯了戒。”

蘇軼昭聞言卻是嗤笑一聲,這男歡女愛卻只說是一方的錯。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馮氏怎么不誘惑他人?還不是凈樹自己動了凡心?

“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切莫找諸多借口,心性不定,留戀紅塵,是他自己犯了戒,怎可將過錯都推到他人身上?”

注明大師道了聲佛號,動了凡心,那是人之常情。

六根未凈,那是修行不夠,當繼續自勉,而不是放縱心魔吞噬自己。

蘇軼昭覺得這注明大師還算明事理,反正凈樹不是什么佛心堅定之人。

“那是他匡你,否則為何還與那女子暗通款曲?”

戒嗔搖頭,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便忍不住怪自己平日里對凈樹太過放心了。

“若是這般,小僧倒是想起一件事。數日前,凈樹師弟去過后山,我聞出他身上有股血腥味,他該不會還犯了殺生的戒吧?”

“凈樹會犯戒,也有你這個師兄管教不嚴之故。你既已有察覺,之前為何不對其多上心?”

方丈皺眉問了一句,之后便又轉起了佛珠。

“可他當時說是救了一頭被獵傷的狐貍,我便也沒放在心上。”

戒嗔隨即也跪在了佛像前懺悔,凈樹師弟的死,他也難辭其咎。

“他二人是如何相識的?凈樹師傅知道那女子有夫君嗎?”蘇軼昭忍不住問道。

“五日前,我再次撞破他與那女子幽會,十分氣憤,轉身便要告知戒嗔師兄。可師弟苦苦央求,還說了事情的原委。”

蘇軼昭聽著凈法將凈樹與馮氏相識的經過慢慢道來,“那女子有一日上山砍柴,不想崴了腳。而凈樹師弟有在后山禪坐的習慣,聽得女子呼救,凈樹師弟便將其背下山,還為其抹了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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