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亭正說著,遠處幾個黃衣小婢提著食盒過來,正準備分發給幾個護院。
“溫兄,靠你了。”余月亭對溫衍悄聲說道。
“嗯?什么意思?”溫衍尚未反應過來,轉過頭來看著她。
“對不住了。”余月亭對溫衍燦然一笑,毫不猶豫地抬起腳狠狠用力,一腳將溫衍踹了出去。
“我去!”
溫衍來不及防備,一下沖出來將一個黃衣小婢撞翻在地,食盒被摔得老遠,飯菜潑撒出來。
“誰?!”
附近的兩個護院三步兩步跑過來,兇神惡煞地看著溫衍,沖上前又是一腳,溫衍一屁股摔倒在地,兩人麻利上前,一人手中一根長棍,將溫衍叉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是何人?在此地鬼鬼祟祟,意欲何為?”一個護院高聲喝問道,手下用力,長棍緊緊壓在溫衍肩上,硌得生疼。
自己是光明正大進來看望方阿叔的,故而溫衍倒也不慌,看著遠處聞聲趕過來的幾個護院,溫衍忽而明白了余月亭使得這招調虎離山之計。
溫衍躺在地上訕訕笑道,“諸位誤會了,我今日是來看望家主的,出來之后見這院子修繕得雅致漂亮,便逛了一逛,沒想到迷了向,竟摸到這里來了。方才不留神被石頭絆了一跤,出了洋相,真是慚愧、慚愧。”
“我問你是何人?”一個黑臉護院問道。
還沒等溫衍開口,另一個魁梧護院不耐煩地說道,“管他是誰,在此鬼鬼祟祟,定然不是什么好東西。拿幾條粗麻繩來將這廝一捆,往衙門口一丟,聽憑明府大人發落。”
“翠英,拿麻繩去!”魁梧護院轉頭向一個黃衣小婢吩咐道。
溫衍急忙喊道,“我真不是賊,你們不信大可去問家主,直接捆送衙門,一路招搖過市,我這臉還要不要?!”
“家主臥病,小郎君吩咐了,不準前去打擾。至于你的臉面,那是你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
說著魁梧護院手中的長棍愈發用力,溫衍一臉生無可戀地躺在地上。
“慢著、慢著。”被喚作“翠英”的黃衣小婢擠進來,看清溫衍的相貌后,急得直跺腳。
“還不快放開?這是溫家的小郎君!”
兩個護院一愣,“今天也沒見有人進來啊?但手下不自覺松了勁兒。
黃衣小婢上前將兩個護院推開,趕忙將溫衍扶起來,驚慌失措地問道,“小郎君沒有受傷吧?”
兩個護院臉色一變,急忙上去
扶過溫衍伸手忙去將溫衍身上的灰土拍去,躬身向溫衍賠罪,嘴里不住地說道,“冒犯了小郎君,真是對不住,還望小郎君海涵。”
溫衍朗聲一笑,“不妨事不妨事。此事怪我,原只是在花園中轉一轉,卻不想怎么走到這里來了,實在是冒犯。”
扭頭看見滾落在黃衣小婢腳邊的食盒,顧云安彎腰拾起,嘴里說道,“真是對不住。”食盒中的飯菜已潑灑大半。
溫衍對黃衣小婢吩咐道,“潑灑了這么多出去,這個食盒中的要不成了。再重新做都什么時辰了。
你們就不必再四處分食盒了,將剩余這幾個食盒的飯菜并在一處,將其他的護院大哥尋來,先湊合吃一頓。”
溫衍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魁梧護院,笑著道,“真是對不住,小小心意,請這位大哥帶諸位弟兄吃頓酒去。”
那魁梧護院推脫幾下,便心滿意足地收下了。
回身吩咐那黑臉護院將其他幾處的護院叫來一起吃飯。
黑臉護院有幾分猶豫,眼神下意識地朝西面輕輕一飄,“大哥,這……不太好吧。小郎君吩咐了不能離開。”
這動作落在余月亭眼中,余月亭微微一笑,十分滿意,自己正愁找不到方鴻呢,他就為自己指明了方位。
溫衍也看見了黑臉護院的動作,也順著黑臉護院的視線看過去,故意打趣道,“怎么?難不成府里有什么稀奇的寶貝?離不了人看守?那我可真要過去開開眼了。”
溫衍佯裝要走上前,魁梧護院踹了黑臉護院一腳,“不過是吃頓飯的功夫,這府宅里又沒有其他人,去把他們叫過來一起,出了事我擔著!別磨磨唧唧的!”
黑臉護院哦了一聲正要朝西面跑去,被喚作“翠英”的黃衣小婢叫住他,“我去吧,我正好要去那頭送飯。”
“那就麻煩翠英姑娘了。”
“嗨,同我還客氣什么。”黃衣小婢穩穩提著手中食盒朝西面走去。
余月亭躲在暗處跟著她直走到一處偏僻的十字小道口,兩面有三處小院,小道口兩個高大的護院守著。
她閃身躲在樹后,遠遠看著黃衣小婢同兩個護院說笑兩句,兩人朝溫衍所在的長廊走去。
黃衣小婢扭身進了最左面的小院,余月亭靜靜等著,黃衣小婢很快反身出來,手上食盒沒了,臉上十分憤怒,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一個外姓野種!還真當自己姓方了?誰認啊!本事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黃衣小婢十分不愿在這里停留
似的,加快腳步離開了。
余月亭看看四下無人,從地上尋了根足有胳膊粗的枯樹干捏著,朝黃衣小婢方才走出來的小院溜進去。
小院十分破敗,狹窄得很,只一方廢棄廂房,與方府四處富麗的修繕格格不入。
廂房里頭傳來憤怒的聲音,“我呸!往日里一口一個野種,現下反倒來拉攏我了?往日里看見我跟沒看見一樣,現在又發現我是這宅子里的一個活物了?”
“滾你的!方士覺!方士優!我告訴你倆?若是阿舅出什么事,我絕不會饒過你們!
你們以為你們那點齷齪心思我不知道?!鐵定是盤算著阿舅沒了,你二人上外祖面前嚎喪裝可憐,再多騙些家產!只要我活著,你二人就休想如愿!”
余月亭靜靜聽著,她從來沒有聽見過方鴻發這么大的火氣。
她上前輕輕叩了叩門,里頭的暴怒戛然而止,余月亭正納悶,忽而反應過來不對,趕緊閃過身子,食盒幾乎是貼著臉頰從門洞飛出來,狠狠砸在地上!
余月亭拍拍胸口,還好自己幼年惡作劇做得多,有所警覺,不然可就破了相了。
她扭頭看看沉重的食盒搖了搖頭,不對,不只是破相,以他這力度,被砸中腦袋必然開花,說不準今日小命就交代在這里了。
聽得沒有砸中,方鴻在里頭冷笑一聲,“哼,躲得倒是挺快。”
“方鴻——”
余月亭壓低聲音喊道。
里頭反應了一陣,試探地問了一聲,“青圓?”
“是我。”
余月亭點點頭,從門縫中看過去,只見方鴻蓬頭垢面坐在屋中,不過半月多未見,方鴻與往常的翩翩公子判若兩人。
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雙目赤紅,渾身又臟又臭,屋內也是一股股惡臭。
想來方家兩個小郎君為了將他困在這一方小屋中,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頭。
余月亭有些不忍,方鴻畢竟是個有氣節的讀書人,哪里受得了這般折辱。
于是忍下心頭的不適、胃里涌上來的一陣又一陣惡心上前對方鴻說道,“你莫著急。我這就救你出去。”
說著余月亭掄起手中枯木朝門鎖狠狠砸去,奈何女兒之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自然也就沒有多少力氣。
雷聲大雨點小,她漲得滿臉通紅,門鎖卻紋絲不動,半點沒有松動的跡象。
“青圓兄,你怎么會在這里?是怎么找過來的?”
方鴻在里頭一句接
一句問道,有些激動。
“還有窗……”
“閉嘴……”
余月亭齜牙咧嘴,又一次憋得滿臉通紅,高舉起手中的枯木棍狠狠劈向門鎖……
門鎖卻半點動靜沒有,依舊在原處一動不動。
余月亭累得滿頭大汗,拄著枯木氣喘吁吁。
心中卻有些焦急,雖是溫衍會想盡辦法為自己爭取時間,但是也拖延不了多久,用完飯兩個護院便要回來了,到時候就算門打開也跑不出去了。
方鴻從里頭弱弱地說了一句,“青圓老弟,砸窗戶要省勁兒些。”
說完方鴻自嘲地笑笑,“不過也沒什么用,我也跑過的一回,外頭有兩個高大威猛的護院看守,跑不掉的。”
“咦?不對啊,青圓老弟,你是怎么進來的?”方鴻一臉疑惑地問道。
“出去再說!”余月亭咬牙舉起粗重的枯木棍,狠狠朝窗戶砸去,連砸幾下,窗戶應聲而破。
窗上的窟窿小了些,幸虧方鴻體瘦,否則都鉆不出來。
余月亭一把拽住他,“來不及多解釋了,趕緊走。”
方鴻點點頭,跟在余月亭后頭跑出去。
余月亭將小院的大門合得緊緊,生怕兩個護院回來看見一地狼藉心中起疑心。
兩人剛走出幾步,兩個高大的護院有說有笑地回來。
兩人忙閃身躲在墻角。
兩個護院探頭朝小院看了一眼,沒見有什么異樣,照舊守在道口前,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嘿,大戶人家的公子出手就是闊綽。說幾句捧他的好話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不是,這幾句話的功夫,一人賞了咱一兩銀子,出手倒是大方,人傻錢多啊。”
“聽說跟這院子里關著那位倒是關系不錯。”
“要不說他人傻呢,當著滿城那么多世家公子不去結交,就因為小時候同窗兩年,就死心眼子地跟這野種當什么兄弟。唉呀,真是笑話。他能有什么出息。”
方鴻臉色一白,眸子一緊,余月亭趕緊一把抓住他,壓低聲音道,“方鴻,別聽他們的。你清醒些,留在這里什么也改變不了。只有出去才有機會改變當下的情況。家主尚在,方家兩位小郎君就敢將你幽禁,以后還了得?”
余月亭正說著,遠處幾個黃衣小婢提著食盒過來,正準備分發給幾個護院。
“溫兄,靠你了。”余月亭對溫衍悄聲說道。
“嗯?
什么意思?”溫衍尚未反應過來,轉過頭來看著她。
“對不住了。”余月亭對溫衍燦然一笑,毫不猶豫地抬起腳狠狠用力,一腳將溫衍踹了出去。
“我去!”
溫衍來不及防備,一下沖出來將一個黃衣小婢撞翻在地,食盒被摔得老遠,飯菜潑撒出來。
“誰?!”
附近的兩個護院三步兩步跑過來,兇神惡煞地看著溫衍,沖上前又是一腳,溫衍一屁股摔倒在地,兩人麻利上前,一人手中一根長棍,將溫衍叉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是何人?在此地鬼鬼祟祟,意欲何為?”一個護院高聲喝問道,手下用力,長棍緊緊壓在溫衍肩上,硌得生疼。
自己是光明正大進來看望方阿叔的,故而溫衍倒也不慌,看著遠處聞聲趕過來的幾個護院,溫衍忽而明白了余月亭使得這招調虎離山之計。
溫衍躺在地上訕訕笑道,“諸位誤會了,我今日是來看望家主的,出來之后見這院子修繕得雅致漂亮,便逛了一逛,沒想到迷了向,竟摸到這里來了。方才不留神被石頭絆了一跤,出了洋相,真是慚愧、慚愧。”
“我問你是何人?”一個黑臉護院問道。
還沒等溫衍開口,另一個魁梧護院不耐煩地說道,“管他是誰,在此鬼鬼祟祟,定然不是什么好東西。拿幾條粗麻繩來將這廝一捆,往衙門口一丟,聽憑明府大人發落。”
“翠英,拿麻繩去!”魁梧護院轉頭向一個黃衣小婢吩咐道。
溫衍急忙喊道,“我真不是賊,你們不信大可去問家主,直接捆送衙門,一路招搖過市,我這臉還要不要?!”
“家主臥病,小郎君吩咐了,不準前去打擾。至于你的臉面,那是你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
說著魁梧護院手中的長棍愈發用力,溫衍一臉生無可戀地躺在地上。
“慢著、慢著。”被喚作“翠英”的黃衣小婢擠進來,看清溫衍的相貌后,急得直跺腳。
“還不快放開?這是溫家的小郎君!”
兩個護院一愣,“今天也沒見有人進來啊?但手下不自覺松了勁兒。
黃衣小婢上前將兩個護院推開,趕忙將溫衍扶起來,驚慌失措地問道,“小郎君沒有受傷吧?”
兩個護院臉色一變,急忙上去扶過溫衍伸手忙去將溫衍身上的灰土拍去,躬身向溫衍賠罪,嘴里不住地說道,“冒犯了小郎君,真是對不住,還望小郎君海涵。”
溫衍朗聲一笑,“不妨
事不妨事。此事怪我,原只是在花園中轉一轉,卻不想怎么走到這里來了,實在是冒犯。”
扭頭看見滾落在黃衣小婢腳邊的食盒,顧云安彎腰拾起,嘴里說道,“真是對不住。”食盒中的飯菜已潑灑大半。
溫衍對黃衣小婢吩咐道,“潑灑了這么多出去,這個食盒中的要不成了。再重新做都什么時辰了。
你們就不必再四處分食盒了,將剩余這幾個食盒的飯菜并在一處,將其他的護院大哥尋來,先湊合吃一頓。”
溫衍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魁梧護院,笑著道,“真是對不住,小小心意,請這位大哥帶諸位弟兄吃頓酒去。”三五第一小說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