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青梅三兩枝

第三十四章 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云來去。

夜深人靜,蕭府大小人等都在暖被中香甜睡去的時候,晚晴卻。。。。

直到第二日的早晨,珍珠珊瑚等端了熱水等進來,照例準備好一切,兌好熱水,擺好面脂等,卻久等不到晚晴起身,熱水都冷了,晚晴也不見起身。

珍珠等又不好叫,只以為晚晴睡得沉,然而直到云松過來,傳話道蕭君珩請慕姑娘過去用早膳的時候,珍珠便道晚晴還沒醒,云松奇怪“姑娘還沒醒?”

珍珠點點頭,道“云松小哥稍等,我去叫醒姑娘。”云松點點頭,珍珠便走到床前,輕輕的喚了兩聲“姑娘?姑娘?”卻見毫無聲響,便撩開帳簾,見晚晴緊閉著雙眼,面無血色,唇色蒼白,一時之間有些覺得不對了,便伸手搖了搖晚晴,沒想到衣衫已經全部冰涼濕透,珍珠大驚,趕緊探了探晚晴的額頭,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珍珠已經聲音顫抖的道“姑。。姑。。姑娘。。。”珊瑚聽見珍珠的聲音已覺不對,趕緊過來一瞧,嚇得渾身發抖,身子一倒,水盆等全都砸在了地上,乒乓作響,云松一聽,心驚肉跳,只跑到門邊一看,一個丫鬟昏倒在地,珍珠跪在床邊大哭,云松頓覺半條命都沒了,只雙腿發軟,連滾帶爬的趕回了飯廳,見到正在喝茶的蕭君珩和傅蘭陵,雙腿一跪,直哭喊道“主子,姑娘。。姑娘去了。。。。”

蕭君珩一聽,茶杯直接脫手,熱水濺了一身,也不覺燙,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腦里一片空白,一口氣喘不上來,問道“你說什么!!!”傅蘭陵也大驚失色,渾身發抖。

云松只磕頭大哭。蕭君珩也顧不上,直一腳踹開他,一路跑到了晚晴的房里,卻見到昨晚上還和她一起用膳,游園賞花的晚晴如今面無血色的無聲無息躺在床上,又晃了一晃,快步走到晚晴身邊,顫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子,似乎過了很久,才感覺到一點點的氣息。

蕭君珩便松了口氣,只覺得有了活路,趕緊喘了口氣,吩咐跪在門口的云松和隨硯石白,泉照四人道“大夫!!快去請大夫!!”又摸了摸晚晴的衣袖,冷冰冰的,怒火中燒,一腳就踹開了珍珠,喝道“你個狗奴才!!她衣衫都濕透冰冷了,你竟然不知道?!任由她穿著冰冷的衣衫休息!怪道她病了!!!你竟敢如此待她!!!”珍珠大哭,不敢辯解,只磕頭求饒,跟著趕來的傅蘭陵見此情景,也差點暈了過去,咬牙恨到,又是丫鬟!又是丫鬟不盡心!!

云松和石白架著大夫到了,大夫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看了看晚晴的臉色,表情頓時凝重了起來,探了探額頭,再仔細把了脈,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蕭君珩和傅蘭陵見此都差點暈倒。

蕭君珩唯有撐著一口氣道“大夫,請講。”

大夫擦了擦汗道“之前這位姑娘本已是驚險熬過,底子已很是嬌弱,在下叮囑過不可吹風,不可著涼,不可再受驚嚇,否則。。。如今看來,她不但著涼吹風,又是受到了驚嚇,本來還未全好的身子哪里經得起如此折騰,恕在下也無能為力了。”

蕭君珩渾身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傅蘭陵也昏了過去。

璇璣等大喊“小姐,小姐。”

蕭君珩卻突然睜開眼睛,朝著云松大喊“快!!快!!快備馬!!!我要求見皇上!請皇上派御醫來!!!”云松和隨硯爬起來去牽馬了,蕭君珩抱了抱渾身冰冷的晚晴,哽咽道“晴妹妹,別怕,珩哥哥一定回來救你,你要等我!”然后將晚晴請放下,又是一腳踹在珍珠身上,罵道“狗奴才!還不快幫姑娘換衣衫!回來再懲治你!!”

說著,便撩了衫擺,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出了大門,騎上馬,便朝皇宮方向奔了過去。

傅蘭陵也醒來了,瞧見珍珠正在邊哭邊幫晚晴換衣,喘氣到“把這個賤蹄子捆起來,跪在那碎石上。”珍珠只哭,也不敢反抗,確實是她們照顧不周,還有昏迷的珊瑚也捆好了拖在了碎石上。

傅蘭陵摸了摸晚晴身上的冰冷濕透的衣裳,淚如雨下,吩咐璇璣道“去打涼水來。”璇璣知道傅蘭陵要懲治兩人,不敢有違,便去吩咐了錦瑟,錦瑟又叫了小廝等去打水去了。

傅蘭陵親自幫晚晴換了干燥的衣衫,又將濕透的被褥枕頭都換了干燥熏香過得,見晚晴頭發都濕透了,又命璇璣等幫著烘干了頭發。

安排妥當的時候,錦瑟便帶著小廝在門外稟告,水已打好,傅蘭陵便命道“潑在那賤蹄子身上!不要停,一直潑!潑完了,再打水!不準停!!”

錦瑟等領命,便用冰冷的井水將珍珠珊瑚淋了一次又一次,珊瑚被淋醒了,直到兩人瑟瑟發抖還不停。

傅蘭陵走到門廊上,冷眼看著二人發抖道“你們讓她穿著冰冷的衣衫睡了一個晚上,如今便也讓你們嘗嘗這種滋味。”

兩人也不敢求饒,只哭著磕頭。

傅蘭陵也不再搭理,只吩咐繼續澆水,不許停。

見晚晴又是一身冷汗,衣衫濕透,立馬又親自幫著換上干燥的衣物。嘗試著喂些熱水等。

那邊廂,蕭老太太見到平時早該來請安的蕭君珩卻不見人影,心里覺得奇怪,派了人去問,才知道蕭君珩著急忙慌的早膳都沒用,便策馬進宮去了。

蕭老太太以為是皇上有旨意,誰知道細細查問之下才知道,慕家那位只剩下一口氣兒,快沒了。

蕭老太太詫異“昨兒不是還好好的?”丫鬟不敢答,蕭老太太便察覺有異,問蕭君珩平時身邊的四個小廝誰在府中,丫鬟答道泉照還在府中,老太太便傳了泉照來問話,泉照哪敢隱瞞,便一五一十的全都轉述了出來。

蕭老太太聽聞晚晴是驚嚇到了,便想到了昨晚上自己的敲打,想到,自己不過說了不痛不癢兩句,她就驚怕至斯,以后可如何適應蕭家的日子?

又想起這要是傳揚出去,還道蕭家欺壓舊友孤女,便搖了搖頭,想起了慕爹怎的說也是跟自己兒子也是幾十年的交情,如今都已離去,要是這個丫頭也。。。蕭老太太嘆了口氣,便吩咐身邊的齊嬤嬤道“她那邊也沒有個得力人使喚,又都是因為傅家丫鬟疏忽才弄成這個樣子,你便先去照看一下吧,轉達一下我的意思,叫好好養身子。”

齊嬤嬤福了一福,應了,蕭太太想了想,道“我那里還有一些補品,你也順帶帶了去吧,

也是一點心意。”

齊嬤嬤應了,便退下了。帶著小丫鬟們還有藥材等,來到了晚晴的院子里,瞧著碎石路上跪了兩個渾身濕透,瑟瑟發抖,還被一直淋著冷水的丫鬟,便知道這就是疏忽害的慕家姑娘生病的丫鬟,只看了一看,便進了房門,瞧見傅蘭陵還一直用溫水幫晚晴擦拭,福了一福,向傅蘭陵請安并說明了來意,傅蘭陵會意,齊嬤嬤便開始使喚丫鬟們把地上的東西都收好,把晚晴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清理等瑣碎的事情。

不多時,便聽見云松大喊“爺來了!也來了!!”

傅蘭陵立刻起身,就見蕭君珩手里拉著一個白發蒼蒼的御醫跨了進來,齊嬤嬤正欲請安,蕭君珩看也不看,只對著御醫行禮道“王太醫,請你看看!”

王太醫擦了擦汗,點點頭,瞧瞧晚晴的面色,探了探鼻息,再仔細把起了脈。眉頭緊皺,搖了搖頭。

蕭君珩又是一晃,急切道“王太醫?真的,真的沒有。。”

王太醫道“勉力一試,尚有回旋余地。”

蕭君珩大喜“請您開方子!”

王太醫便吩咐各種藥材熬煮藥浴,道明還是要泡兩個時辰的藥浴,中途不能停,連頭也要浸泡藥浴,兩個時辰后,他再來施針。

蕭君珩見法子同上次自家大夫差不多,上次也熬過來了,便立馬吩咐云松等安排,下人們忙個不停,不一會兒就準備好了藥浴,蕭君珩自是出了房門。

傅蘭陵便要親自守著晚晴泡藥浴,齊嬤嬤有老夫人的吩咐自也不能離開,兩人便在一旁監督指揮著丫鬟們幫晚晴浸泡藥浴,中途還要加熱水和藥材,怕藥浴冷了晚晴會著涼。

好不容易兩個時辰藥浴完成,傅蘭陵等都累得一身汗,也來不及收拾,只顧著照顧晚晴趴睡在繡床上,蕭君珩扶著綁上雙眼的王太醫進來了,跟上次在船上一樣,手扶著王太醫的銀針,按照指示,施著針。只這一次比上一次復雜許多,因怕晚晴再著涼,屋里燒著好些入冬才用的金絲炭盆,除了晚晴,其他人都熱得滿身大汗,然而都不出一聲忍耐著,差不多一個時辰以后,王太醫才道“可以了,再泡兩個時辰的藥浴,老夫再來給這位姑娘施針。”

等到第二次施針完畢,已近深夜了。傅蘭陵齊嬤嬤將晚晴打理妥當之后,蓋上錦被,王太醫再進來給頭部施針之后,把脈,吁了口氣道“這位姑娘已經熬過來了。不過,萬不能再有任何疏忽了,若是再驚嚇過度,心思過重,餓著了,凍著了,或者吹了風,老夫也再無辦法了。”

蕭君珩閉了閉眼,深深行了個禮道“是,晚輩記得了。謝謝王太醫。”

太醫便細細寫了方子,吃食,各類注意事項等,蕭君珩打賞了足足一小匣子的金子,感激道“救命之恩,晚輩感激不盡,小小心意,敬請笑納。”王太醫也不推拒,蕭君珩便送他出了大門坐上轎子離開,才回府去看了晚晴。

晚晴這一病,又是養了好些時候,每天蕭君珩起來就來探望晚晴,還要看看晚晴的衣衫被褥是否干燥,親自喂她吃一碗藥,再自己去用早膳,忙碌其他事宜,之后還要再去照看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