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此言一出,大家的心都驀地提了起來,不約而同的看向杜閣老,不知道他會作何回答。
杜閣老若無其事道:“蒙正兄,那陳子潤可就歸老夫了。”
呃!杜思源果然是老狐貍,其實論真才實學,陳子潤要比傅明易更勝一籌,而且,陳子潤此人更懂得審時度勢,是個極有頭腦的人,最關鍵的是,陳子潤去年就已經拜入他的門下,當然,此事外界鮮少有人知道,現在杜思源要他拿陳子潤來換,自然是行不通的。
“哈哈,閣老一如既往的小氣的緊。”李蒙正哈哈笑道,算是放棄了傅家兩兄弟。
“哈哈,知道老夫小氣,你還想來割老夫的肉?”杜閣老輕描淡寫的反問一句,不管你李蒙正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是堅決反對拿這兩個年輕人做籌碼,寸步不讓。
傅文柏暗暗松了一口氣,剛才他還真怕杜閣老說這得問明易和流云自己的意思,把這個難題推到兩個孩子身子,這樣的話,無論說愿意還是不愿意,都勢必得罪一方。幸好,幸好,閣老沒有這樣做。
明易緊張的手心都是汗,還好是虛驚一場,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偷偷和流云對望了一眼。流云撇了撇嘴,一絲冷笑,真是太好笑了,他們又不是東西,還能讓來讓去……要是閣老真讓,那她誰也不拜了,拍拍屁股走人;要是閣老不讓,那個李大人還要強求,她一定會出言相譏,管你是李什么官,管你是龍啥咚咚,弄得她不高興了,誰的賬也不買,反正他們也沒言明身份,不知者不罪。
流云的反應皆落在一個的眼底,龍三公子的嘴角也浮起一絲笑,喬雨啊喬雨,若是今日這一幕傳將出去,只怕是要羨煞天下學子,能被龍軒朝兩位文壇泰斗級的人物爭相收攬是莫大的榮幸,當然,這也是讓人頭痛的問題,而你,似乎絲毫不放在心上,是你不懂其中利害,還是你根本就不以為意?
一直沒有說話的鄭副使,心里早已是五味雜陳,虎丘詩會的事情,他已經有所耳聞,雖然他有些恨鐵不成鋼,但他更恨傅家公子對維柱的羞辱,什么眼前輕薄……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別人極盡羞辱之能事,難道不是輕薄嗎?比輕薄更可惡,傅文柏教的可真好啊……如今,杜閣老要收傅明易為徒,連李大人也看中他,憑什么?
“哈哈,在下要恭喜傅大人,傅三公子能得到兩位大人的青睞,真是不簡單吶,而且在下聽說,連傅家的書童也能出口成章,傅家簡直是集江南鐘靈之秀與一家,可喜可賀可慕可羨也。”鄭副使恭維道,他心知傅家始終是三皇子心中的一根的刺,他故意將傅家夸上天去,在三皇子心里再添一把火。
傅文柏笑道:“鄭大人謬贊了,犬子不才,唯一可取就是踏實而勤奮,能得到兩位大人的青睞也是機緣巧合,至于,鄭大人所說的書童,哈哈……那是在下的子侄調皮。”
“哦?那書童是傅大人的子侄……”鄭青山故作恍然,睨了流云一眼,呵呵笑道:“那就更了不得了,傅家真是人才輩出,將來,都是龍軒之棟梁啊!”
“鄭大人家的公子也不賴啊!”流云忍不住出聲道,她雖然沒有那么高的政治覺悟,官場的微妙,她還不能很好的體會,但是她知道一點,這個鄭大人跟爹一直暗中在斗,說是死對頭也不為過,他一味的恭維肯定沒按什么好心。
嗯?這個小子居然夸維柱,還算有點見識,比傅明易識時務,鄭青山正愁如何把維柱推出去,現在機會來了。
“哈哈,犬子如何能與兩位相提并論。”鄭青山謙虛道。
“鄭大人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兒子,鄭公子儀表堂堂,氣派非凡,才華橫溢,我等忘其項背,嘆莫能及。”流云很誠懇的說道。
明易惴惴不安,這個流云從不按正理出牌,估計她現在力捧鄭維柱,呆會兒鄭大人肯定要冒汗了。
傅文柏太了解流云的性格,又要出花樣了,且聽她怎么說,要是說過分了,他可得攔著點,畢竟是在三皇子面前,在杜閣老和李大人面前,不能失了禮數。
杜閣老則是笑瞇瞇的喝著茶,龍擎天似乎漠不關心的玩弄著手中的玉扇,都懷著同樣的心態,看好戲。
鄭青山越發高興起來,故作驚訝道:“此言從何說起?”
流云一臉崇拜的神情:“鄭公子的儀表就不用說了,從頭到腳一身的富貴相,出行更是有四位先生如影隨行,時時給予教誨,這點在虎丘詩會上,大家都有目共睹,我等對著這種無時無刻不在學習的態度欽佩不已,我記得,當時閣老大人出了一道上聯‘春風化雨千山秀’,鄭公子脫口就對‘紅木毀了萬條蟲’,這是多么有創意的思想,簡直把在場所有的學子們都震撼了,當時我就捶胸頓足,為什么為什么我就沒有想出這么讓人震撼的對子,其效果簡直是一鳴驚人……”
杜閣老咳咳咳劇烈的咳了起來,喝茶嗆到了。李蒙正和龍擎天因為到處找那位在高塔上對了下聯的人而耽誤了一些時間,錯過了鄭維柱精彩的表現,現在聽喬雨說來,忍不住憋笑,這個喬雨,用北方話說,焉兒壞。
鄭青山的臉色由青變白,由白轉紅,又轉青,這才會過意來,他是上了傅喬雨的當,這小子是設了套讓他鉆啊!傅家人沒一個好東西。
流云話還沒說完,氣不死你個肥豬的爹:“鄭大人,還有呢!我最最佩服的是鄭公子的風流才華,那句‘風吹柳葉腰輕擺,恰似美女妖嬈’,多么的風流瀟灑,若不是平時觀察細致入微,是斷不能吟出如此佳句的……”
鄭青山的臉色更難看了,頭皮陣陣發麻,硬生生的憋著一口氣,這個喬雨一番‘夸獎’,簡直比罵人還厲害,毒,真毒。要不是三皇子在場,他定饒不過他。
傅文柏看看差不多了,適可而止,便慢聲道:“喬雨,不可放肆。”
“叔父,侄兒只是傾訴一下對鄭公子的仰慕之情。”流云斂聲道。
龍擎天輕聲一笑,左手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右手掌,閑閑道:“杜閣老,你這兩個徒弟收的好……好吧!我等打擾多時了,就不耽誤閣老收徒了。”說罷,優雅起身,李蒙正和鄭青山也忙跟著起身。
“龍三公子好走。”杜閣老也不多做挽留。
龍擎天微微頷首,走過流云身邊的時候,稍頓了頓腳步,修長的鳳目微斜,睨了流云一眼,隨即大步離去。
流云莫名的打了個哆嗦,他的目光總讓她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危險,那日在虎丘詩會上也有過這種感覺,為什么?是因為她自己心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