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荑帶著百謹出了風屏山不久,就有人來報歸荑的舅舅回來了,正在族中議事殿等著他們。
歸荑擔心的看了看百謹,她不明白為什么舅舅一定要在議事殿見百謹。如此做法,倒是可以顯得歸族對王室的尊重,但卻敬重有余而親和不足。
他們到了議事殿,就見一中年男子身著玄衣勁裝,在門口等待多時了。
這便是歸荑的舅舅歸荀了!百謹忙加快腳步迎上去。
只是,他剛剛走近,歸荀卻鄭重的以大禮拜見。
“臣,歸荀,拜見大殿下。”
百謹動作反應也很快,及時阻止了他拜下去。
扶起了歸荀,百謹從容的行晚輩禮,“百謹拜見將軍。”
歸荀帶著審視的眼神看了百謹一眼,言語淡漠的開口,“在下一介小民,何以擔得起大殿下如此大禮!”
百謹并沒有因他的態度而變色,反而言語溫和神態從容。
“于公,將軍退敵守土有功,擔得起百謹一禮。于私……”百謹溫和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歸荑,“我已和荑兒訂下婚約,將軍既是荑兒的長輩,那也就是百謹的長輩,自然也受得起百謹一禮。”
大殿下從來都是從容不迫,有理有據的,歸荑放心了。
她是放心了,但對面的歸荀臉色卻并沒有因為百謹的話變得好看,“早就聽聞大殿下辯才了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話看似夸獎之言,但就是歸荑都聽出了其中不善。
百謹卻好似沒有聽出來,再次溫和從容的行禮,“將軍過獎了!”
歸荀看著這樣的百謹,心中多了幾分鄭重。
看來以往大家都小看了這位大殿下,看似溫文爾雅,從容大度。但實際卻是他用這溫和的外表,為自己打造了一副軟甲,刀槍難入!
看來蕪兒說得沒錯,這大殿下心思深沉,非荑兒良配!
歸荑看出來情況不對,跑過去抱著歸荀的手臂,把他往外面拉,“舅舅,馬上就該吃晚飯了,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我都餓了。”
歸荀是從小看著歸荑長大的,哪里會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過是怕他欺負她的未婚夫罷了!
他瞪了歸荑一眼,但他在歸荑這里一向是沒有什么威嚴的。
歸荑抱著他的手臂搖,“有什么事情,我們邊吃邊說,不然等吃完再閑聊也可以,何必這么大費周章的到這議事殿來?”
百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撒嬌的歸荑,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一面。他看著歸荑對他的維護,心中劃過道道暖流,唇畔也帶著溫暖的笑意。
百謹溫和淺笑的樣子,十分好看,當真是天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但是看到這樣的百謹,歸荀臉色卻不好看。他對歸荑道:“荑兒既然餓了,那就先去前面傳飯,舅舅和大殿下還有要事要談。”
歸荑見他態度堅決的留下百謹,她也不急著走了,“舅舅,你要和百謹談什么?什么是我不能聽的嗎?”
“你先過去,我們稍后就來。”歸荀道。
歸荑沒動。
百謹看著歸荑,滿目柔情,“荑兒既然餓了,就先去用餐吧,不必等我們了。乖,聽話,我們稍后就來。”
百謹從來沒有這樣和她說過話,歸荑看著他,整個人看起來愣愣的像只懵懂的小鹿。只是她的臉頰卻偷偷爬上一抹紅暈,然后……然后她腦袋暈乎乎的走了!
等走了一段路,歸荑才懊惱的不行。
完了!完了!
自己剛剛的蠢樣全被大殿下看見了啊!!!
還有,她竟然被大殿下的美色所惑,就這么走了??
歸荀待歸荑走后,臉色徹底的沉了下來,“大殿請隨我進去吧。”
“將軍先請。”
議事殿中,兩人坐定,歸荀先開口。
“我就不繞彎子了,我找殿下談的是你和歸荑的婚事。”
百謹心中一緊,就之前歸荀的態度,他想談的應該不會是成婚的事。
心中自有一番計較,但百謹面上絲毫不動,溫文有禮的道:“我與荑兒的婚約,是在父王和神女莫君的見證下定下的,并當場簽下婚書。其中若有何不周之處,請將軍直言,百謹將盡全力彌補。”
“哼!你也不必和我玩什么把戲!我找你談的是退婚之事。”歸荀冷著臉道。
百謹雖然心中猜到了幾分,但聽離此言,仍舊色神一變。
他起身鄭重行禮,“我與荑兒的婚約,是父王和莫君定下的,且我與荑兒兩情相悅,退婚是萬萬不可的。”
“大殿下慎言!荑兒從小很少外出,更是從未見過殿下,短短時日,何來兩情相悅?她只不是把你當作可以相交的玩伴而已!”
百謹眼底劃過一抹慌亂,雖然面上看起來鎮定自若,但背在背后的手卻緊緊的抓著袖口。
他努力不讓自己被歸荀的話影響,然而內心卻很不確定,也很擔心這是真的。但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的!
一個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感受到了光明和溫暖,叫他如何能放手?
就算……就算荑兒心里真的沒有他,他也愿意等!
沒有歸荑在,歸荀說話也十分不客氣,“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提莫問青。我實話告訴你,雖然荑兒是他唯一的女兒,但非他心愛之人所出,他自荑兒出身從沒來看過一次。所以,你就不要想著能靠這段婚約得到莫國的支持了!”
上一輩的愛恨糾葛,百謹并不是太清楚,此時從歸荀口中聽說歸荑與莫君的關系,百謹第一反應就是心疼歸荑。
他本以為她是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的,但是卻沒想到如此不受親生父親待見。
“如此,你可愿意退婚了?”歸荀見百謹眉頭緊緊的皺起,神色明顯的不悅,心中更加不待見他。
百謹搖搖頭,“我只是沒有想到莫君會如此對待荑兒。不過,幸好有將軍的愛護,荑兒才能有今日。百謹看得出來,荑兒明顯與將軍親近得多。”
歸荀微微蹙眉,這話聽著怎么有點不太對?
百謹直視歸荀的眼睛,真誠而堅定的道:“我從未想過通過這段婚約來獲得歸族和莫國的支持。實際上,這些年荑兒從未露面,我本以為歸族和莫君是會退婚的,我也做好了被退婚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