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化干戈為玉帛（二）

“換一種方式？”蘇光祥迷茫了。

他不認為，東北一機跟九一重工能夠有其他什么的合作方式。

“對，就是換一種方式，不一定非得生產數控車床，你們東北一機才能夠數控機床的利潤。不過這種模式，對于國營大廠來說，是很掉面子的一件事情……”作為局外人，楊清對這事情看得非常透徹。

中國每年對小型數控車床的是以數萬臺的增長，除了少量進口于那些發達國家之外，很多人只能無奈地選擇國產數控車床。

九一重工生產是數控車床，不僅不比國外同等級的加工精度差，價格還要略微便宜。

更重要的是九一重工從自己的產品一上市之后，就在著手建立自己的售后服務體系。對于物美價廉，售后服務有保障的先進設備來說，是國內那些新崛起的機械加工廠的第一選擇。

然而，九一重工每年的產量不足三千臺，現在又開始往數控銑床以及加工中心上面發展，到時候，一年三千臺能否保證都還難說。

這個年代，雖然數控車床的需求量最為龐大，但是加工中心這樣的柔性制造設備才是數控機床的主流發展方向。

數控車床能夠干的，加工中心同樣能夠干。

加工中心能夠干的，數控車床大部分都干不了。

在數控機床行業內，加工中心的利潤，遠遠告訴數控車床的利潤。

從目前九一重工的那個年輕老板的表現來看，他們不可能舍本逐末，放棄加工中心的市場，而去把持數控國內生產廠家最多，技術入門門檻最低的數控車床市場。

“你的意思難道是我們給九一重工打下手，生產基礎的機械部件？這怎么可能！我們可是員工數超過三萬規模龐大的國營企業，而他們不過是一家人數不到兩千的私人小廠！”蘇光祥瞬間就明白了楊清的想法。

讓他們這樣規模龐大的國營企業給私人小廠當配套工廠，怎么可能！

“哈哈，老蘇，咱們能不能別拿人數說事情？現在已經過了當年那個人多力量大的時代了！你們東北一機人數是超過三萬，可是你自己算算，你們一年的銷售額有多少？這中間，有多少是那些國營工廠不得不購買的配額？九一重工人數是不多，但是人家一年的銷售額超過四億，純利潤超過一億五千萬，人均純利潤超過五萬！你們廠的人均純利潤，是三百，還是五百？”規模大有屁用，關鍵得拿利潤來說話。

聽到楊清的話，蘇光祥頓時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了。

他絕對不會告訴楊清，去年還是因為他們東北一機銷售了數量不少的垃圾數控車床，人均年利潤才三百不到！

“不要說你們，就連我們這樣做大型軍事裝備的廠，都沒有辦法跟九一重工比利潤，不怕你笑話，我們廠去年一年下來，僅僅只有八千多萬的利潤……”除了國家壟斷的行業的那些國營企業，基本上沒有幾家的利潤能夠有多可觀。

北方重工的規模是不小，但是需要的業務也是相當龐大的，整個廠下屬十多個分廠，上百個車間，五萬多人，一個月不發獎金，哪怕是工資，就夠得受的了。能夠一年有八千萬的利潤，也算非常不錯了。

“再說了，看看人家哈爾重工，雖然人數不比你們多，但是人家的規模不比你們小吧？別人都能夠心平氣和地跟九一重工當配套廠，老老實實地幫著生產機床的基礎鑄件，并且幫忙進行粗加工，為何你們做不了？要不是生產通用機床對于我們北方重工來說可有可無，我直接主動上門厚著臉皮去向九一重工的那小子要訂單了……”

蘇光祥的臉，頓時燙的讓他想要找個地方鉆進去。

如果從一開始就跟九一重工合作，即使九一重工吃了肉，至少也能夠讓他們喝一些湯。

他們從rì本三菱重工以及馬扎克引進低檔數控機床的生產技術，還得從rì本引入關鍵的核心部件。就因為得引進這些核心部件，低檔數控車床本來就不多的利潤大部分都被鬼子給拿走了。

要不然，這次，他也不會聽了張偉成的計劃之后毫不猶豫地加入進來。

張偉成可是第一個就找的他。

按照計劃，等到工業部把9327廠收歸國有之后，九一重工那些原本屬于9327廠的工人同樣得回到原來的崗位，到時候就可以從各個崗位的工人或者技術人員手中得到整個九一重工的數控機床生產技術。

數控車床的生產技術歸東北一機，數控銑床跟加工中心的生產技術歸首都一機。

至于其他那些參加的國營工廠，同樣給一份技術，等到把臺灣的那幾家數控機床廠干翻之后，大家再各自憑借自己的本事去搶市場。

市場經濟嘛，沒有競爭如何叫市場經濟？

“偉成，你可把你舅舅給害得晚節不保了！”張偉成剛一進入冼廣平家，就被他那舅媽給劈頭蓋臉數落了一頓。

“舅媽，怎么了？”張偉成一臉的疑惑。

貌似自己沒有得罪舅媽吧？雖然從小就不待見自己，這人都六七十歲了，居然還這樣。

“怎么？你還有臉問？要不是你給你舅舅出sāo主意，事情能夠這樣？你舅舅這回，估計麻煩大了……”張偉成的舅媽，絲毫沒有高層領導家屬的素質。

“舅舅，究竟怎么回事情？你怎么抽上煙了？”張偉成沒有想到，戒煙十多年的冼廣平，居然坐在客廳上面唉聲嘆氣地抽煙。

“沒什么事情，國資委派到蓉城的專案組出了問題。”對著自己已經去世多年的妹妹留下的唯一兒子，冼廣平總是那么的寵溺，即使現在因為張偉成使得自己晚節不保，要想平安退休，都成了難事，他依然擠出了一絲笑容。

“出問題？出了什么問題？”張偉成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馬季把軍方的在那邊負責的少將給抓了……”冼廣平嘆了一口氣。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馬季會有這樣的膽子。

這中間，估計自己這外甥沒有少出力氣。

“抓了就抓了唄，不就是一個少將，現在可不是剛剛建國那時候……”一聽說這樣，張偉成頓時松了一口氣。

隨著建國的那一批軍方大佬逐漸隕落，現在軍方的勢力可是大不如從前。

蘇聯解體使得國際局勢逐漸明朗，東西方陣營雖然依然對對方保持這jǐng惕，但是已經沒有了以往冷戰事情的對峙。國家在戰略中心轉移之后，數次大裁軍，再加上每年的軍費不多，軍方的影響力，在整個國家的影響力越來越小。

“要是僅僅只是一個負責軍方戰略生產基地的少將，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過這個少將，可還有著別的身份……”冼廣平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良久才吐出大口煙霧之后說道。

“不會吧……”張偉成懵了。

這下他才知道，自己給老頭子捅了多大的漏子。

派出專案組去查9327廠在私有化過程中，趙興邦跟云非這個九一重工的年輕老板侵吞國有資產的事情，就是他出的主意。

只要把首都一機的效益搞上去，然后在運作一番，進入工業部頂替自己舅舅的位置，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老頭子家中沒有兒子，兩個閨女都下了海，老頭子的衣缽，需要自己繼承，要不然，早就該退休了的老頭子也不會霸著副部長的位置不放手。

“什么，讓我當中間人幫忙從九一重工幫你們要業務？”同樣在首都來跑擴建項目的潘志高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蘇光祥跟他旁邊的楊清。

這兩個老貨在搞什么名堂？

“對！不僅老蘇想要跟九一重工合作，我們北方重工同樣也有這想法。不過跟九一重工沒有打過什么交道，想要讓你幫忙引薦一下他們那年輕的老板。”對于潘志高的驚訝，楊清絲毫不覺得意外。

東北一機跟就九一重工的恩怨，他們這些人都清楚。

“是的，潘總，要是當年九一重工一建立，我們東北一機就跟他們合作，估計現在國內的數控機床市場上面起碼有超過一半的中檔數控車床都是我們國產的……”蘇光祥苦笑著對著潘志高說道。

當年九一重工在建立之后，沒有任何人會想到九一重工能夠發展得這么快。

他們這些國營企業搞了多少年都沒有搞定的技術，在九一重工卻很短時間就解決掉了。

如果九一重工有他們東北一機這樣龐大的生產能力，甚至，占領全國市場，把國外的中檔數控車床全部拒之門外，也不是什么難事情。

“東北一機跟九一重工的恩怨，大家都知道，不過現在大敵當前，化干戈為玉帛才是我們應該選擇的道路！”擔心潘志高因為這次眾多國營機床廠對九一重工出手心懷不滿而不幫著引薦，兩人私交甚好的楊清認真地說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