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是這樣，我親身經歷的，這有什么別的隱情？那個王八蛋，他跟別的女人生的兒子是兒子，我不是他兒子。居然為了他的那個才幾歲的兒子來坑我，他不怕遭報應么？”云非冷冷地說道。

“云非，其實當年……算了，給你說了你也不會理解的……”蔣建興張了張嘴，什么話也沒有說。“不管怎么說，當年有很多的事情，你不會了解的。尤其是老一輩人，沒有經歷過的，你永遠都不會了解……”

這語氣很是蕭然。

“沒有啥不了解的。六七十年代的那場大動亂，我沒有經歷過，難道沒有聽說過？”云非并不想再談這個事情。不管當年發生了什么，作為一個當爹的，云建軍都不應該這樣對他這個兒子。

如果不是從剛剛知道這具身體的身世，如果不是云建軍為了娶別的女人逼死了自己的結發妻子，如果不是云建軍第一次上門來就是為了他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兒子，這一次又為了那個兒子來坑他這個大兒子，云非不會對他這樣絕情。

血，始終會濃于水的。

如果不是出現了這次的事情，或許云非會原諒云建軍也說不定不是？即使不會原諒，至少也不會從來都不過問云建軍的死活。尤其是以前，居然一直都沒有為這具身體的云非報仇，按理來說，他搶了人家的身體，就應該幫他報仇。至少也不能夠讓云建軍好過不是？

他已經足夠仁慈了。

“咱們五軸的情況怎么樣？應該搞出來了吧？”蔣建興顯然也不想再提這個事情，有的事情，就把他給埋藏在歷史中吧。

“這幾天全范圍整頓就是為了這個事情呢。于成他們也太不像話了。早就在給他們說得留意需要五軸的高端客戶，結果這會兒倒好，一問三不知，就連客戶信息都不全。就連很多購買咱們加工中心的小客戶的信息都沒有！”一說到這個，云非就不免抱怨起來了。

這一切，基本上都是蔣建興的縱容才產生的這個問題。

聽到云非現在對于成等人直接稱呼名字，蔣建興的心中頓時一愣。不過一想到云非現在的身份地位也就釋然了。他也知道于成等人做得比較過分，在他主持整個集團工作的時候。他一直都是非常清楚這個事情的，私下來也找過他們談過，但是看來并沒有什么效果。

這些人都是云非親自點名要求保留在崗位上的人，就是為了讓這關系到整個公司的客戶資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蔣建興一直都以為云非自己會處理這個事情。而且要動這些人，不管從私人立場還是公司立場，又他來做都不合適。畢竟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他把這些人的崗位給換了或者直接開除了，不僅他落不了好，云非更加落不了好。

給他們換崗位，其他的崗位卻有根本不適合于成這些沒有上過多少學的家伙，難不成讓他們進入后勤管理系統？估計這些家伙根本就無法勝任，畢竟現在整個集團公司都是開始辦公自動化了。

“實在不行你就給他們挪個位置吧。這人吶，很多東西一旦覺得理所當然了。也就會變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了……”蔣建興嘆了一口氣。

云非點了點頭，很認真地對著蔣建興說道：“舅舅，不是我薄情。而是這事情還真的沒有辦法繼續這樣下去了。以前咱們公司的利潤高，一臺加工中心的利潤好十多萬，可是現在不行了。市場新增不足，而競爭對手越來越多。咱們的科研隊伍跟上了，銷售環節卻出了問題。于成他們這一幫子人我本來認為給他們配備一些有能力的下屬，就如同老吳那樣。只要他們老老實實地拿自己的那份錢，我也就睜一只眼逼一只眼。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么一回事情……”

云非這是第一次后悔采用家族管理的模式。

這凝聚力雖然高，但是那個弊端也是非常明顯的。

“這個事情你自己考慮吧。不是所有人都像吳忠達那樣能夠把自己擺放到正確的位置上的。”蔣建興說的很是隱晦。

吳忠達知道自己的分量，經常會因為云非給他他干不下來的事情而惶恐，云非給他安排的助手以及手下他都是極其尊重，并且從來不會搶別人的功勞，因為他明白，他的一切都是云非給他的。云非要撐他，他的地位誰都動搖不了。

但是于成這些人不同。

云非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他們自認為云非有幾斤幾兩他們都是非常清楚的，整個公司的發展，都是靠銷售，尤其是最開始的時候，九一重工生產出來的數控車床以及數控銑床除了占據一個完全國產的民族大義，技術含量并不進口的同類型好多少。

他們賣那些設備，很多都是靠著他們的口才以及請那些采購員吃飯喝酒給喝出去的。

云非一直強調，銷售有時候比科研更加重要。

在他們的眼中就成了，銷售比科研還重要。他們才是大爺。是他們賣出去九一重工根本就生產不完的數控機床才使得九一重工短時間發展這么快。當然，這只是一部分的人。

“關鍵是別的崗位他們根本就干不了……”云非很是苦惱這個問題。

“要不我去跟他們談談？”蔣建興頓時明白了云非的意思。

聽到蔣建興的這話，云非苦笑了起來：“舅，我的意思并不是要趕他們走。為公司這么多年，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他們跟咱們家的關系擺在那里，如果把他們給抹了下去。會讓9327的那些老人心中有危機感……”

“有危機感才是對的。咱們搞企業，不是講人情的。賺錢了，大家都好說；要是不賺錢。誰的日子都不好過。你隨時都在說要尊重人才，可是咱們公司的情況你自己看看，除了研究院沒有這些問題，整個集團公司哪里不是？一直都是在強調要引進職業經理人，你引進的在什么地方？”云非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個，蔣建興頓時就冒火了起來。

“對于公司的這種狀況。你這個老板得負全責！”

被蔣建興這樣一陣數落，云非也變得不好意思起來。這些問題他何嘗又不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實際操作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只有切身處到這樣的環境，才能能夠體會，才能夠明白。反正云非是無法做到那樣心狠手辣的。

“這一次，我到英國的時候。專門跑到劍橋去聽了幾天他們的mba方面的專業講座，人家專門拿咱們國內的公司做分析。而恰好，在企業內部組織管理機構方面就是以咱們九一集團為例。我都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時候對咱們集團公司做的內部管理調查。咱們的車間組織機構說是整個世界上最簡潔有效的，但是咱們的高層管理卻是整個世界上效率最低的……因為我們的大部分高層都得配備幾個專業的助理……”蔣建興一說到這個，臉上就是一陣蛋痛。

任由誰跑去聽課，聽到講師分析自己的公司的這些情況都會蛋痛的。

而且那個講師直接指出九一集團的總裁上任的唯一資本就是老板云非的舅舅，而不是他管理過多少大公司，也不是他有過什么傲人的經歷。縱觀分析，就能夠發現。中國發展最快的集團公司九一集團幾乎所有的高層都是老板云非的親信。

這也是整個中國私營企業的一個縮影。

“咱們丟臉居然丟到國際上去了？”云非頓時就苦笑了起來。

“你知道做這個調查的是誰？麥倫老頭的mcl管理咨詢顧問公司。這老頭在咱們集團公司待的時間很長，足夠他了解到這些東西了。你知道為什么你一年給三千萬美元麥倫老頭都不接咱們的管理咨詢業務？因為那老頭知道不管他提出什么有效的建議，都必須經過你這個老板的同意。要讓你換高層，換成你可能不了解，但是絕對有能力的職業經理人，你根本就不會同意的……”蔣建興的話讓云非不得不真正正視這個問題。

麥倫老頭是云非花費巨資從德國請來的職業經理人。

但是從進入九一集團之后，云非則是把更多的權利都交給蔣建興，而不是麥倫。

蔣建興的能力。如果僅僅只是搞業務搞采購還行，但是在管理上。他基本上也沒有什么經驗，再加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太強的天賦，所以整個九一集團反而是閱歷越亂。

管理改革搞一次失敗一次，失敗一次又搞一次。

云非從來沒有正視這個問題，蔣建興也沒有正視這個問題。

因為每年他們公司的利益都是國內所有私人老板仰望的。

利潤，可以掩蓋一切問題。

“也不是不同意吧，畢竟咱們的產業必須得交到自己放心的人手里才行不是？”云非雖然心中明白，但是口頭上卻不愿意承認。

“反正公司是你的，如何管理也是你的事情。以我的能力，在飛機廠都是很難勝任的，不過這個項目對于咱們來說太重要，所以我不打算自己辭職，我就盯著就行。至于云氏控股也好，九一集團也罷，這些你自己考慮吧……”蔣建興見到云非一句話剛剛說完，嘴巴就又開始動了，頓時就拿話把云非還沒有說出來的話給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