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接一下。
認真，專注。
每刺出一下，那個小乞丐都會顯得虛弱一分，但不管再怎么虛弱，那小乞丐卻依舊屹立不倒。
至于那兩尊九丈高的金剛力士像，所帶來的恐怖威壓，對這小乞丐來說，更是仿佛完全不存在。
金剛力士像所散發的威壓不存在，漫天風雪所帶來的寒冷也不存在，就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阻礙這小乞丐，刺出手中的木棍。
一下，接一下。
認真，專注。
“這小子……好規整的槍棒！”
人群中，不知是誰感嘆了一聲。
聽到這一聲感嘆，不少人頓時便跟著暗自點頭。
是了，規整。
那個立在金剛力士像腳下的身影，所作出的刺殺動作，實在是過于規整了。
規整兩個字，聽起來很容易，但實際上卻是極難的，要知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誰在練習的時候都有個出差錯的時候。
當然，這也正是練習的目的所在，也是大伙都經歷過的東西，通過一次又一次的練習來校準動作，讓招式一步接一步地抵近完美，抵近融會貫通。
但眼下，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真正的融會貫通。
是真正的完美。
“這……”
不知不覺間，門前的眾人之中，不少人已經逐漸看得入神。
俗話說得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人看到他人演練，難免會多看兩眼，不一定是欣賞，更多還是挑剔，不過這也算是武人的本能，總要第一時間去尋找對手招式的弱點所在，才好判斷出強弱高低。
可是眼前這份，正在演練的突刺……
“無可挑剔。”
片刻的觀看之后，這些人都緩慢地搖了搖頭。
每一次突刺都無可挑剔，他們都找不出這突刺的破綻在哪，畢竟這突刺實在是太過迅捷，也太過穩定，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動作，只有這最為本質的一刺。
刺中，就是死。
恍惚之間，眾人仿佛看到了，那一桿普通的木棍，正在從一個又一個的虛幻敵人喉嚨間抽出。
明明只是憑空演練，這小乞丐竟真的打出了陷陣殺敵的氣勢！
“至少……十年的功底，至少十年的功底。”
看著這小乞丐的演練，有人喃喃出聲。
至少十年的功底，這還是因為眼前的小乞丐看起來年紀實在不大，不然的話，只看這無可挑剔的突刺，說是練了二十年，三十年，都不奇怪。
畢竟很多習練槍棒二三十年的人，也未必能做到，每一下，都不出任何差錯。
但眼前的小乞丐，即便身上只有破衣爛衫，即便迎著刮骨寒風，手中的棍棒的突刺，依舊完美無缺。
一下，接一下。
認真，專注。
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功底，說句天才，亦不為過。
“可惜……”
看到這里，不少人搖頭嘆息。
的確，這個小乞丐是天賦絕倫，那一式突刺堪稱完美無缺。
但這，也終究只是一式突刺而已。
只是一招半式而已，就算練得再怎么精熟，這也終究只是一招半式而已，終究不是功法。
不是功法，就沒辦法凝練血氣，不是功法，就做不到脫胎換骨。
僅僅只是一招半式，練得再完美，也只是肉體凡胎。
“不過這小子既然寧可冒著被凍死在山門前的風險，也要雪地練功，想來是為了引起金剛門的注意吧。”
是了，大伙之所以來到這里，不就是因為金剛門愿意廣開門路，傳授上品功法，眼下聚在山門前的人群里，有沒練過功法的普通人，也有不少練過不入流功法的江湖客，他們或是背著包袱，或是挑著擔子，還有個膀大腰圓的身影，直接扛了一口生豬在肩頭，甚至還有個乞丐，硬是背了一頭野狼過來。
眼下多了這么個天賦絕倫的小乞丐，倒也不算奇怪？
“來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出聲。
原本被小乞丐吸引了注意力的人們，頓時便看了過去。
原來是金剛門的山門打開了，隨著天光漸亮，那兩尊由金剛力士像鎮守的山門終于打開了，厚重的山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很難想象，到底是怎樣的沛然大力，才能拉開如此厚重的大門。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從那偌大山門中走出的，只有兩個人。
寬大的袍服套在兩人身上，沒有半點御寒的功效，但這兩個男人卻也明顯不需要什么衣服來御寒。
只因為，這兩個男人，實在是過于強壯。
身上的袍服明明已經相當寬大，但那厚實的胸肌卻還是幾乎要將袍服撐碎，偶爾從衣袖下露出的臂膀，更是比常人大腿都要來的更為粗壯。
兩個漢子站在山門之前的雪地上，當真就如同兩尊鐵塔一般。
風雪吹打在他們的身上，非但沒能帶來半分寒冷，反倒被那旺盛的熱血，蒸騰成大片的霧氣。
霧氣繚繞之下，兩個鐵塔一般的漢子，簡直就是山門兩側那兩尊金剛力士像的化身！
“血氣充盈，勁貫周身……上品功法！只有上品功法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山門外的人們，眼中已經泛起了熾熱，那是對力量的渴求，對強大的追求。
而面對著眾人的注視，那兩個鐵塔一般的漢子，甚至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只是隨意地對著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進去。
原本沉寂的人流再一次涌動起來，人們爭先恐后的沖向山門的方向，對于力量的渴望已經徹底充斥他們的腦海，他們的心中只剩下向前，再向前。
但在這洶涌的人潮之中，仍舊有人，沒有動。
是那個小乞丐，那個小乞丐仍舊沒有動。
那個小乞丐仍舊不停的用手中的棍棒，做出突刺的動作。
一下，接一下。
認真，專注。
“這小子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前來入門的人們頗為費解，他們原本還以為這小乞丐在雪地習練槍棒，是想要引起金剛門的注意，可現在這都要入門了，這小乞丐，怎么還不動？
雖然不知道這小乞丐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涌動的人流還是下意識地避過了對方，只因為那一桿槍棒實在是過于駭人，若是真被刺中，怕是當場就要把命交待在這里。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那一桿棍棒，卻突然朝著人群的方向刺來。
“嘭！”
棍掌相交，大片的木屑凌空爆開！
“杜五一！你瘋了嗎！”
背著一具狼軀的劉四九雙掌架在身前，大喊出聲。
“你居然敢在山門前動手！”
“……”
小乞丐，又或者說杜五一，只是隨手扔掉了手中被打爆的木棍，緊接著便又從腳邊的積雪中，抽了另一根木棍出來。
堅硬的木棍再度直刺，棍尖直取劉四九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