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之前，萬籟俱靜。
尚未涌進山門的入門者們，都愣在了原地，而那些已經踏入山門的入門者，也早已驚愕的轉過頭。
剛剛山門前的那場廝殺，就已經令他們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可是金剛門的山門之下，人們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又怎么敢在這里造次。
但現在的話……
“居然還能這樣？”
這一刻，很多入門者都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包袱。
那是他們的束脩，也是他們自身實力的證明，只有帶著親手獵到的束脩，他們才有資格踏入金剛門的山門之中。
剛剛那個小乞丐，在金剛門的山門之前舞槍弄棒，他們也都看到了，那個時候的他們還覺得，這小乞丐大概是想要在入門之前，給師兄們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不過那個時候，也有人曾經有過疑惑，畢竟這小乞丐雖然練得不錯，但卻少了最為關鍵的束脩。
沒有束脩，還想拜入山門，真當金剛門的規矩是假的了？
可現在的話，他們卻突然知道了。
這小乞丐的束脩，到底是從哪里來。
“居然還能當場現殺一份束脩出來？”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入門者，都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一些入門者甚至已經開始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湊過去，不然真被這瘋子隨機挑中，殺了當成入門束脩，那才是真倒了血霉。
“你是說，這就是你的束脩？”
看著被扔在地上的尸體，那兩個來自金剛門的，鐵塔一般的漢子，在對視了一眼之后，卻都笑出了聲。
只是他們的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
在那淡漠的視線之下，原本已經有些嘈雜的山門外，再一次鴉雀無聲.
就連杜五一，也跟著陷入了沉默。
并非是他不想說點什么，而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那兩個鐵塔一般的漢子，甚至都沒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動作。
一個眼神，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就已經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壓在地上。
要知道杜五一如今有著接近四倍于常人的基礎屬性，更是已經在荒山中獵殺了三天三夜，諸多豺狼猛獸倒在他的棍下，為了復仇而打磨出的意志早已堅定如鐵。
也正是因為如此，杜五一也曾想過，自己還有沒有加入金剛門的必要，畢竟如今的他早已脫離了生死危機，金剛門的功法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必需品。
所以，他或許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他或許可以不選擇拜入金剛門，他或許可以一人一棍行走世間，看一看這世界的廣闊。
可是就在剛剛，就在這兩尊鐵塔一般的漢子，堵在他的面前時。
杜五一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如此可笑。
“怎么……可能？”
杜五一死死地攥緊了拳頭，此刻的他甚至連保持站立都已經極為勉強。
那是源自軀體本身的恐懼，那是生物在面對大型掠食者時所產生的本能恐慌。
眼前這兩個來自金剛門的漢子，比起任何大型猛獸，都要來的更為恐怖！
“怎么……可能！”
杜五一咬緊牙關。
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強到這種地步！
杜五一的精神在不甘地掙扎著，可他的身體卻早已僵硬到不聽使喚。
在那兩雙眼睛所投來的視線之下，在那有如實質的重壓之下，他甚至連抬起頭來，都做不到！
“你說這就是你的束脩？”
悶雷般的聲音再一次從頭頂的方向傳來。
“殺我金剛門的弟子，來當你的束脩？”
“他還不是……金剛門的弟子。”
杜五一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詞句。
“他還……不是金剛門的弟子，我殺的也不是金剛門的弟子，這是我的仇人，他殺我恩人，所以我來殺他，只為報仇，不為其他。”
伴隨著一字一句的擠出，杜五一幾乎要將一口牙齒咬碎。
太強了。
真的太強了。
眼前這兩個漢子帶給他的壓迫感，甚至還要遠勝過坐鎮山門的那兩尊九丈高的金剛仁王！
所以他幾乎本能地開始了辯解，他的身體搶在意志之前做出了行動，只因為生命的求生本能在驅動著他的身體，他的身體想要活下去！
而這，還僅僅只是兩個金剛門的弟子而已。
只是兩個弟子，都已經如此駭人。
那坐鎮俱北城的金剛門本身，又會是何等的恐怖巨物？
也就是這個時候，杜五一才深刻的意識到。
對于這個世界，他還一無所知。
“你是說，你是為了報仇？”
也就是這個時候，那他的頭頂，卻響起了另一個，如鐵器一般粗礪的聲音。
“殺到山門之前，只是為了報仇？”
“……”
這一次，杜五一甚至連擠出聲音都做不到了。
過于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要將他的整個身形都按進地里，他的全部精力都已經用來維持身體的姿態，他的呼吸變得粗重，甚至連額頭和脊背都已經滲出了汗水。
至少不能倒在這里，至少不能狼狽不堪地跪到地上去。
這是杜五一最后的堅持。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杜五一垂下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甚至比劉四九的手掌更為寬大，只是和劉四九不同，寬大的手掌后面所鏈接著的，卻是同樣粗壯的臂膀。
銅澆鐵鑄一般的臂膀，隨手便拎起了地上的尸體。
那足有百余斤的尸身重量，對那一條臂膀來說，卻如同拎起雞仔一樣輕松。
“仇人的命，確實有資格當成束脩。”
鐵器一般粗礪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那悶雷一般的聲音，也跟著再次響起。
“但是，只是這樣，還是不夠。”
伴隨著劉四九的尸身被拎起，另一只大手，也抓在了杜五一的肩頭。
“你壞了規矩，你居然敢在山門下動武，你覺得你有什么資格，可以活下來？”
“我……”
被那一只大手抓在肩頭，杜五一瞬間汗毛倒豎！
肩頭，距離脖頸，只有幾寸。
明明按在肩頭上的只是手掌，但杜五一卻感覺到一股利刃般的鋒利。
只需瞬間，他就會人頭落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另一條臂膀，卻按住了杜五一肩頭的那只手掌。
“讓他入門。”
鐵器般粗礪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強。”
“可是他壞了規矩……”
那悶雷一般的聲音還想要說些什么。
但那鐵器般粗礪的聲音，卻直接開口打斷。
“只要證明自己夠強，就都可以入門，這是師父的意思。”
此言一出，那悶雷一般的聲音頓時便沒了動靜。
但那鐵器般粗礪的聲音卻沒有就此停下，而是再一次響起了。
“你確實是壞了規矩沒錯，但師父也說過，強者有資格踐踏任何規矩。所以說……”
伴隨著話語聲，一只大手，直接將杜五一拎在了半空。
“你能成為強者嗎？”
“……能。”
看著面前那一雙如同刀鋒一般銳利的眼睛，還有對方眼角的疤痕。
咬緊牙關的杜五一，緩緩點頭。
我一定能變強。
一定能，變得跟你們一樣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