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水河畔，戰斗還在繼續。

巨虎雖然左右支絀，但仍舊毫發無傷，而圍攻巨虎的一眾弟子們，反而開始逐漸滿身大汗，甚至氣喘吁吁。

王四方和郭懷古，從未覺得手中的大棒和鐵錘，居然會如此沉重，天生神力的滿倉也已經有點拿不住手中的大斧，手持鐵樺木劍的梁有道雖然稍微好些，但只看那雙微微顫抖的腿，卻也已經有些步履蹣跚。

至于林火牛，那一雙鐵拳之上，更是已經滲出鮮血。

而遠處那些拉弓射箭的弟子們，更是早已癱倒在了地上，只看他們雙臂顫抖的樣子，天知道他們到底射了多少箭出去。

但是，這一切的努力，好像都徒勞無功。

那巨虎仍舊是毫發無傷的樣子，雖然看起來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只看那穩定的體態，和輕盈的步伐，這巨虎的體力竟依舊很是充足。

那視線中，甚至還帶著幾分戲謔。

是了，戲謔，不止是近距離圍攻的那幾個弟子，就連遠處這些拉弓射箭的弟子們也已經察覺到了。

那巨虎從一開始，就沒對他們認真。

“就像是貓捉老鼠。”

遠方的山坡上，唯一還保有著體力的朱又文呆呆地看著遠處的戰局。

貓捉到老鼠之后，是不會馬上咬死啃食的，而是會先將老鼠放開，追得老鼠滿地亂竄，直到老鼠體力不支，倒在地上。

才會將老鼠撕碎，吞進肚子里。

“那頭老虎，它在把我們當老鼠啊……”

朱又文的身邊，一個癱在地上的弟子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么巨大的差距，我們怎么可能贏得了，要不咱們還是趕緊跑吧……”

是了，逃跑。

和遠處那幾個負責近身游斗的弟子不一樣，在遠處射箭的他們，至少還有逃跑的機會。

就算這樣會被清出金剛門也無所謂，至少不用面對那頭兇獸，至少能把命保下來。

此時此刻，不少人心中都升起了退縮的念頭。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原本最懦弱的，卻開口了。

“會贏的。”

深吸一口氣，朱又文攥緊了拳頭。

“我相信我的兄弟，等他過來，我們一定會贏的。”

“那你兄弟什么時候過來？”

另一個弟子忍不住開口了。

“都已經打成這個樣子了，大伙馬上就要死了，你那兄弟到底什么時候能過來？”

“我……”

朱又文張了張嘴，話語卻卡了殼。

“我……我也不知道。”

“他真的會過來嗎？不會是跑了吧？”

有雙臂顫抖的弟子嗤笑一聲。

“我可是記得的，那小子入門之前也只是個乞丐，眼下遇到這等兇殘的怪物，又怎么可能會……”

話還沒說完，這個弟子的領子，已經被朱又文一把拽了起來。

“想當逃兵，你自己當，不許說我兄弟壞話，他不是那樣的人。”

咬了咬牙，朱又文轉頭看向龍首山的方向。

“雖然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過來，但是我相信他，他一定會過來的，他一定會過來。”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還打算質疑的人，盡皆閉上了嘴，就連那些想要逃跑的弟子們，也都頓下了腳步。

一方面，確實是因為身體過于疲憊，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他們至少還有著，最后的希望。

但是，那最后的希望，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出現？

那唯一能夠打破冰殼的人，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動手？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他們能做的好像也只有等待，等待那個機會的出現。

但是，他們已經等不了多久了。

只因為，遠處的那些負責近身游斗的弟子們，已經開始，體力不支。

最先倒下的是小巨人滿倉，即便再怎么身強體壯，面對如此長時間高度集中的鏖戰，這小巨人也已經有些支撐不住。

而在這小巨人忍不住停下身子，拄著斧頭喘口氣的時候，迎接他的，卻是一條裹著冰殼的虎尾。

“嘭——”

裹著堅硬冰殼的虎尾，那是比鋼鞭都要更為暴力的殺器，被這樣一擊甩尾抽在背心，小巨人當場便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這，卻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圍攻隊伍驟然減員，這讓其他人頓時壓力大增，面前的巨虎似乎也不再是剛才那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只看那縱橫飛撲的姿態，竟是比剛才還要更為兇猛！

于是梁有道第二個飛了出去，那一雙鐵樺木劍或許對普通人來說，已經算是了不得的兵刃，但面對這巨虎勢大力沉的爪擊，卻連最基本的招架都難以做到。

而那兩柄殘劍也沒有被浪費，褪去冰殼的虎尾卷起了它們，隨后王四方和郭懷古就被釘在了地上。

至于沒有武器的林火牛，更是早就在硬吃了一記爪擊之后，被砸進了河灘里，雙眼泛白。

只是片刻，負責近身牽制的五人，竟都重傷倒地，沒有一個能站起來。

“所以，到底什么時候來？”

砸在地上的梁有道雖然頭暈目眩，但他還是努力看向龍首山的方向。

怎么還沒來？到底為什么還沒來？

“到底為什么還沒來？”

遠處的山坡上，那些弟子們也已經吵嚷起來，他們眼看著前面的人一個個倒下，眼看著巨虎已經將視線轉到了他們的方向，眼看著巨虎已經朝著他們沖了過來。

可是，原本的支援，卻仍舊沒有到。

“射箭！快射箭！”

面對著飛撲過來的巨虎，有弟子干脆破罐破摔，不顧雙臂的劇痛，再一次拿起了弓箭。

即便他們自己也清楚，手里的弓箭根本沒辦法殺傷那頭巨虎，但他們至少還是想要在最后，硬氣一點。

稀稀落落的箭矢被射了出去，依舊被冰殼悉數擋下，這種攻擊對于巨虎來說，毫無意義。

“所以說，為什么還沒來！”

眼看著巨虎已經撲入弓箭陣列，一個弟子直接抓起了朱又文的衣領。

“都打到現在了！為什么還沒來！他難道在耍我們嗎！”

“我……”

朱又文張了張嘴，大腦也是一片混沌。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畢竟按照他對杜五一的認知，對方從來都不是個怯戰的性子，可為什么偏偏是這個緊要關頭，偏偏是這種時候出事？

他怎么也想不到……

“等等？”

朱又文突然愣住了。

“我們想不到，那老虎是不是也想不到？”

“你在說什么東西？”

周圍的弟子們只當朱又文是在說瘋話，頓時就要拳腳相加。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一片驚呼。

裹著冰殼的巨虎正在人群中肆虐，沒有什么能抵擋住它的步伐，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樣，弟子們要么倒地不起，要么四散奔逃。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原本倒在地上的弟子，一個手里還拿著半把破弓的弟子。

他那鮮紅的右掌，卻已經刺穿了冰殼，刺進了巨虎那柔軟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