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金剛門，山門之內。
匆匆趕回的杜五一找到了師兄李志遠的小院，直接推門而入。
“這么快就回來了？”
小院之中，正在揉搓一塊棗木的師兄李志遠站起身子，迎了上來。
“怎么樣？知道是誰了嗎？”
“我從頭開始說吧。”
為了避免信息出現遺漏，杜五一干脆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都說了一遍，包括怎么入門，怎么取得那金水堂田文凱的信任，還有之后被帶去赴宴之后，聽到的種種細節。
包括那崔統領的相貌，杜五一也盡可能地描述下來。
“原來不止是北通商會……”
一路聽到最后，李志遠不禁微微皺眉。
“長短雙劍，聽起來不像是本地武人的路數，并且聽你這話里說的，實力甚至還不弱……我沒聽說過這號人。”
說到這里，師兄李志遠再一次看向杜五一。
“另外你是說，那個崔統領的背后，還有個什么林先生？”
“是。”
杜五一點點頭。
很顯然，真正的主事人藏得相當隱秘，甚至連這樣的集會，也只是派一個護衛出來應對。
“繼續查下去，師門會給你一切需要的支援。”
這樣說著，師兄李志遠卻再一次，認真揉搓起那塊棗木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杜五一才發現，師兄李志遠的動作并非只是簡單的揉搓，一片又一片的木屑，正在隨著李志遠的動作飄落下來，而那塊棗木，也也逐漸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那竟是，一個小號金剛雕像。
小號的金剛雕像還沒有巴掌大，看起來很適合隨身攜帶，只是這個金剛雕像的造型，實在是過于粗糙和拙劣，以至于相比起山門前怒目而立的金剛來說，更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猴子。
“這是……功力訓練。”
眼見得杜五一注意到了那個小號的金剛雕像，李志遠下意識清了清嗓子。
“師兄弟們都會做這種訓練，用金剛八式去來雕刻木像，在這個過程里活絡勁路，夯實基礎……”
一邊這樣說著，李志遠一邊不著痕跡地將那巴掌大的金剛木雕藏到了背后。
“你沒事的時候也可以這樣練練，對功力的進步，很有好處。”
“……多謝師兄教誨。”
杜五一很識趣的沒有去問。
只不過這份下意識的客套卻讓李志遠有些不滿。
“這里是師門，是你的家，又不是金水堂……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哪來那么多客氣。”
說到這里，師兄李志遠卻頓了頓。
緊接著，抬手按住了杜五一的肩膀，聲音低沉。
“如果情況實在危險，那就撤回來，師兄會在外面接應你，事情可以換個辦法來查，但是五一師弟你的命，只有一條。”
“……師兄放心，不會有事。”
杜五一拍了拍那只，按在肩頭上的大手。
告別了師兄李志遠，杜五一出了金剛門，一路返回城南的金水堂。
直到躺回那張留給“杜四九”的床上，看到同宿舍的那幾個伙計都沒有起夜的跡象，杜五一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執行這種潛伏任務，對他來說，卻是比面對寒山君還要更為麻煩一些，畢竟寒山君的話，他只需要思考怎么打過去就行了，可換成潛伏的話……
他的演技，實在是有些過于拙劣。
好在這金水堂的田老板也不是那種過于機敏的，雖然足夠多疑，但直到現在卻都沒有對他起疑，可這樣持續下去的話，杜五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演多久。
“但是，還是要繼續做下去。”
想起那位田老板，在赴宴之后對他的問話，杜五一就一陣皺眉。
在田老板問出，他會不會懼怕金剛門的那一刻，杜五一甚至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
可在田老板繼續開口之后，他才意識到，對方腦子里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眼下城里的有識之士，都已經接受了這寶藥，也就是那金剛門冥頑不靈，甚至就連北通商會的主事人都因為這個，被殺了兩次……”
說到這里的時候，田文凱的臉色陰了下來。
“所以今天那個樓頂上的探子，一定是金剛門的人，金剛門已經知道我們的事情了！”
但出乎杜五一意料的是，田文凱卻沒選擇像之前聚善堂的黃老板一樣，連夜跑路。
只看那一臉陰狠的神色，竟是準備留下來，甚至像是要跟金剛門干到底！
雖然他也將這份異常說給了師兄李志遠，但李志遠卻完全沒有在意這個，很顯然，在師兄李志遠的眼中，這個事連被提起來的必要都沒有。
對于金剛門的實力，師兄李志遠一直都有著絕對的自信。
師兄李志遠的自信來源，杜五一是知道的，畢竟金剛門確實掌握著俱北城最為強悍的武力，就像對待北通商會那樣，他們可以用絕強的實力鎮壓俱北城的一切。
可這田文凱的自信……又是從哪來的？
這讓杜五一頗為費解，于是這剩下的半夜，除了正常的用呼吸法調息之外，杜五一腦子里都在想這件事。
直到第二天清晨，田文凱主動為他揭曉了答案。
“你，跟老夫來。”
天還沒亮，田文凱就過來找到了杜五一，只看那臉上的黑眼圈，竟也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并且就田文凱的臉色來看……除了疲憊，還有些慎重和猶豫，但卻又夾雜了，幾分興奮？
“先生，身體要緊。”
杜五一張嘴就是一句關心。
“還是先歇息一下，不管有什么事，還是睡醒了再……”
“那種事先不急，你先跟老夫進來。”
一邊這樣說著，田文凱一邊帶著杜五一進了金水堂的內堂，那是只有田文凱自己才能進的屋子。
而在這之后，田文凱竟從床頭的暗格之中，取了一個小箱子出來。
“給你，現在就用。”
田文凱將小箱子遞了過來。
“你既然已經是頭柜了，那總得有點自保的本事……這可是老夫花重金，連夜給你從崔統領手里求來的丹藥和功法。”
說到這里，田文凱也打開了那小箱子。
只見箱子中赫然放著一本書卷，還有一支琉璃管。
琉璃管中，暗紫色的藥劑，正蕩漾著邪異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