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內混亂的東西已經被收拾完畢,何時進來的人,她也不知道,門邊站了兩個清瘦丫鬟,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委委屈屈的縮在那里,薄弱的春衣顯然有些擋不住這時節里陰晴不定的寒意。見了莫錦顏醒來,兩個丫鬟才面色一喜,紛紛迎了過來道:“小姐醒了,讓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莫錦顏跳下床,擺手道:“不必,你們是誰?我又是誰?這里是哪兒?”她警惕的打量著眼前的小丫鬟。
兩個小丫鬟神色一驚,各自驚訝的對視一眼,這。。。難道自家小姐因為受的刺激太大而失去記憶了?怎么會這樣,這。。。可怎么向將軍和夫人交代啊!
略高的小丫鬟輕瞪了旁邊已經有些崩潰的小丫鬟一眼,隱忍著聲音盡量平穩道:“小姐,奴婢是流心,她是流情,這里是楚中庭王府,您是莫寧將軍的女兒莫錦顏哪,難道小姐都不記得了么?”
莫錦顏撇了一眼眼前的兩個小丫鬟,默默的點了點頭,她不存在什么記得不記得之說,她壓跟就不知道這里別人認為她該知道的東西。
失憶是個爛俗的戲碼,每次看穿越看到女主角失憶她都覺得很狗血,現在身臨其境,一無所知,看來那種狗血劇情到是個很好的借口呢。
莫錦顏臉色一轉,故作虛弱的朝后晃,隨即扶住自己的頭道:“我頭好痛,這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她神色悲切的望向四周,這等戲碼立刻嚇的兩個小丫鬟面色如土,其中性情嬌弱的流情早就禁受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忙腳亂的隨著流心將莫錦顏扶在床塌上。
莫錦顏暗暗吐了吐舌頭,這等戲碼竟然將這個清秀小姑娘嚇哭,看來她跟這兩個小丫鬟該是主仆情深才對,應該是自己人,不會生分到哪去,在這一無所知的地方能有一兩個值得信任的人,就好辦多了。
流心請來的,除了大夫,還有庭王府各路人馬,以及朝廷所派來的人,項谷庭神色陰郁的盯著此時被眾人包圍在床的莫錦顏,她神色迷茫的半躺在那兒,瞪著無辜的眼睛看著眾人,無論誰問她什么,一律回答不認得,聲音那叫一個清柔純真,叫人看了去,聽了去,不免得心底生憐。
可項谷庭一想到昨夜莫錦顏跟瘋子似的反映他就想抓狂,此時莫錦顏戲份演到濃時,竟逼得項谷庭嘴角微微一抽。他忍了。。。他到要看看這出戲,他能演到什么地步。
項谷庭貴為當朝王爺,自然沒人敢對他指手畫腳指責些什么,可莫錦顏的表情很夸張的告訴眾人,她失去記憶全是他嚇的,他害的,他逼的,他的錯,他還把自己臉上弄的青一塊紫一塊,全都是傷!
眾人憐憫之情毫無例外的一邊倒,將項谷庭孤立了出去。不敢說,那就拿眼神殺死他。
項谷庭如鋒芒在背,被這無聲的眼神和詭異的氣氛弄的焦頭爛額。他此時只是想著這些人趕緊滾出他的庭王府就得了,關于對莫錦顏的帳,哼,咱就天長日久,細水長流,慢慢的算!
就在這樣尷尬的景象之下,一道犀利的目光從人群之中凌厲的直視向了她,莫錦顏順著那道目光望去,只見人群中,明顯與那些丫鬟不同的一個女子靜靜的凝立在那里,她的身周數尺范圍都是空的,周圍的丫鬟似乎在刻意的避開她一般,與那粉色素服不同的是,她身著一襲黑白相間的寬袖袍子,微攏的長發細碎著散在臉側,清秀的臉上,冷漠的神色看的莫錦顏內心一顫,不由自主的朝著床側里縮了縮,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女子的目光叫莫錦顏竟然生平的心虛了起來。
就在項谷庭以為一切都不會有變故時,忽然聞得臨王嫡妃一聲羞澀的尖叫聲,眾人順著臨王嫡妃的視線望去,只見雙喜鴛鴦上赫然一抹已經干枯的血色,不大不小的,正好戳在床鋪中央,原來莫錦顏嬌小的身子一扭動,就那么暴露在了眾人視線下。
那是莫錦顏夜里跟項谷庭大打出手時,被他抱住腿磕在床抬上摔出的鼻血,因為渲染的形狀和位置太過曖昧,眾人一致認為,死都不肯娶莫錦顏過門,甚至放出話去要讓她孤苦一生的項谷庭,已經言而信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大婚當夜就將這個受盡他侮辱再所不惜的女子吃干抹凈,這下算是百口難辨了!
項谷庭目瞪口呆,一眼撇向了莫錦顏,莫錦顏心底一晃,若是這抹血被人誤會了去,那么她再逃離這庭王府,就更不是容易的事了?古時女子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外嫁從父,夫死從子一生無所波瀾,她似乎隱約的覺得那一道道七拐八雜的目光毅然的將這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弄的很圓潤了。
而莫錦顏望向項谷庭求助的眼神,立刻又被人誤會,他們以為她是在怕他。。。臨王妃眼一撇,伸手將莫錦顏護在懷里,冷哼道:“妹子莫怕,若是這老五將來負了你,盡管告訴本宮非要替你出這口氣不可!”
項谷庭俊臉一抖,極盡難堪的反駁道:“媚兒盡是多說些無謂的,她是本王的妃子,難道本王還會將她貶低為奴不成么。”
被稱為媚兒的臨王妃臉色一軟,哼道:“這還瞧這是句人話,我們幾個也不得害了你才是,再搬出昨兒那股子鬧勁兒,甭看皇上年歲小,本宮非得聯合幾位姐姐參你一本兒,將你貶去那大西北好好的荒幾年殺殺這滿身的倔氣才是!”
項谷庭無奈道:“是是是,你們都是對的,是我不識抬舉了罷,還是走罷,這失了憶的人可禁不起鬧,我在偏亭擺了酒,瞧這天色也不晚,好好玩玩再回吧。”
臨王妃嬉笑道:“老五,這才像了話的,你要好生記得,惹惱了本宮和你二哥,收拾你的招,那可應有盡有!”
語罷,她嬉鬧著喚了幾位王妃一起隨步而去,莫錦顏安逸的半躺在那,她發現也就只有這臨王妃敢對項谷庭如此放態,其他幾個年紀較輕的王妃則恭敬客套的大氣不敢出,擦著臉色陰沉的項谷庭的邊便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