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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變故
旋即,整個場中放佛才緩過神來,響起了喜怒不一的吁氣聲。
北郊禁軍自覺失了臉面,各個怒目仇視,恨不得立馬將辛夷碎尸萬段。而辛氏族人雖不明王儉為何放棄,卻也愈發敬佩辛夷膽色,各個上前來恭賀問候。
“讓各位族親擔心了,辛夷無妨!既然王大人說期限未到,尚有變故,那咱們就繼續等著,陪王大人一塊等到第三天!”辛夷向族人們笑笑,寬慰他們無憂。
旋即,她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似的,一屁股在月牙凳上坐下來,笑喝道:“方才的曲兒繼續唱!咱們的席也繼續吃!繼續繼續!”
伶人們早被方才變故嚇得腿軟,如今瞧辛夷模樣,自覺壯了膽兒,哆哆嗦嗦地好歹重唱起來。
辛氏族人俱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見辛夷笑得毫無異樣,也如吃了定心丸,各自歸席吃喝,重新熱鬧起來。
鼓瑟吹笙,瓜果飄香,歡笑聲傳出十里外,禁軍的殺氣也沖云霄,不明就里的只當是百家宴,懂行情的卻道是地獄宴。
一場在人世和地獄邊緣的宴席。吃的生,喝的死,熱鬧的是一場豪賭。
而長安暗中無數雙眼睛,也在注視著這場宴席。
從白日到夜晚,兩方人馬輪換著休息,第二日凌晨,刀劍又出鞘,宴席又重開,辛夷依舊點折子唱了一出又一出,王儉也依舊陰著臉喝茶一盅又一盅。
辛府成了長安的中心。
全城除了這一處地古怪的熱鬧,其他地方都安靜到詭異,如同賭局揭曉的前一刻,所有人都緊張得憋住了氣。
兩日已過,距離最后期限還有一天。
長安城的神經始終繃緊,空氣壓抑得令人窒息。
而這根神經的斷裂,正從百里外的城郊開始。
長安城郊的渭河平原,此刻正有黑壓壓的府軍在聚集,一眼望去排到了天際,似有幾千人之巨。
府軍們身著鱗甲式樣不一,儼然是不同方的人馬,各舉了四柄錦繡軍旗,上書“崔”,“李”,“鄭”,打頭的是個“蕭”。
蕭家府軍打頭的又是蕭鋮明。他坐在匹駿馬上,似乎很不習慣這般騎乘,他臉色畏縮地泛著白,教旁邊的鄭誨看得眉心愈緊。
“蕭大將軍,四姓人馬都已聚齊,您可要清點番?”鄭誨眸底不動聲色地劃過抹輕蔑,“還是說大將軍要先去旁邊營帳休息,喝碗蜜水捶捶腿?”
“不必休息了,不必了。本將軍好得很,好得很。”蕭鋮明嘿嘿低笑,嘴角卻緊張得都繃緊了,“本將軍得皇上厚愛,補位五姓之首,怎能臨陣逃脫,臨陣逃脫。”
鄭誨眸底的輕蔑愈發濃了:“既然是皇上厚愛,才讓大人撿了個大將軍。那彼時真的討伐王家時,大將軍可不要腿軟。”
蕭鋮明放佛始終沒聽出鄭誨的蔑意,笑得忠厚又謙卑,只顧打哈哈作揖,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和破綻。
“這不是還沒討伐王家么?按照四姓的約定,只要王儉不屠辛氏,四姓就不發兵。”蕭鋮明不在意地擺擺手,“至于殺不殺辛夷,都是小事兒,小事兒。重點是盯著王儉和辛氏全族。”
“這是自然。王儉可殺辛夷,卻不可滅辛氏。若他想效仿當年盧家,當街屠滅全族,還真以為我四姓繼續裝孫子么。”王儉遙遙望向城中方向,冷冷地一勾唇角,“人尚吃一塹長一智。盧家已滅,我等也不是當年的四姓了。”
二人說話間,崔家家主和李家家主也策馬聚集過來,向蕭鋮明打了個千,附和道:“此話不錯。我等聚兵在此處,無論懷安郡君如何,等的是王儉刀劍砍向辛氏全族的那一刻。劍一出,四姓兵亦出。聽城中斥候說,王儉還和懷安郡君僵持著?”
鄭誨不辨喜怒地笑笑:“這懷安郡君還是有些真本事。斥候最新傳來的消息說,懷安郡君將自己與全族性命綁在了一起,所以王儉動手不是,不動手也不是。想來王儉也對我們的底線有猜測,才陷入了進退兩難。”
崔家家主眺望了眼城中方向,泛起抹冷笑:“王儉這個老狐貍,狂是狂了點,但不算蠢。他必然也有計較我們的底線,所以才讓那懷安郡君利用了。不過,他的性子太急,只怕忍不住怒,第三天期限一至,還是要大開殺戒的。”
鄭誨聽得連連點頭,眉尖蹙成一團,他又加了十幾個軍中斥候,往來城中打探動靜。
幾十名四姓斥候,駿馬蹄兒急,駕駕聲響徹天際,如一條游動的長龍,蜿蜒在長安城和郊外中間,每隔片刻就為四姓傳來最新消息。
“爾等一定要瞧清了。把王儉一舉一動都盯牢了。”鄭誨始終覺得心里不安,便囑咐了斥候幾句。
“大人放心。屬下們都盯緊了的。辛府和王家依然僵持著,一方宴飲一方喝茶。”斥候恭敬地打了個千。
“他們僵持著,我們便也不動。但王儉一旦有屠族之舉,立馬要將消息傳回,我等也隨即發兵!”鄭誨正色道。
“遵大人命。”斥候一抱拳,便要往城中去。
“等等!本大人再說一遍:那個辛夷的生死無所謂,甚至一兩個人也無所謂,但王儉若向辛氏全族亮刀子,一定要在第一時刻傳回動向!”鄭誨重復了數遍,生怕斥候記錯了半個字。
“屬下領命,大人放心罷。”斥候一勒韁繩,便轉頭策馬進城,留下一串響亮的駕駕聲。
“只怕辛夷這么一激王儉,王儉怒癲了,遲早要屠族。得把發兵準備做好了,第一時間阻止那廝……”鄭誨望著斥候遠去的塵埃,憂心忡忡地攥緊了韁繩。
然而,當他看見那斥候剛到城門就折了回來,他心底那點不安頓時猛跳。
“怎么回事?”鄭誨連同蕭鋮明幾位家主同時一驚。
“各位大人,進不了城了。城門被關了!”陸續折回來的斥候們焦急稟道。
四姓家主下意識往長安城們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卻是鄭誨首先氣急敗壞的大喝:“蠢丫頭!老夫白養了!”
長安城門高千仞,巍峨天下第一關。
此刻城門上穿著大魏官服的守軍,都被不知何時冒出的另一方人拿住了。那方人馬著世家侍衛服飾,拿刀子架住本來的守軍,俱俱押到城門垛沿,讓城下四姓人馬都看了清楚。
而這群世家家兵之首,又以一名女子為首。
鄭斯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