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闖入
第四百七十二章闖入
枕冰娘:、、、、、、、、、
“本公子不想說第二遍。”然而,江離再一次打斷了鐘昧。
鐘昧沒敢抬頭,看不清江離是甚么表情,似乎聲音沒有太大波動,唯有地面上那枝狼毫咕嚕嚕滾。
然而,退下。就這兩個字的回答,太過反常。
這根本不是他曾經認識的棋公子。
他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當他回稟給江離這個消息時,江離直接拔營北上,踏平金翅樓,或是連夜殺到關外,劍指李景霆,管他命案人案棋局顛覆,這兩種后果才符合他棋公子的脾性兒。
然而,退下。連續兩次,同樣的回答。
豈止是反常,簡直是詭異了。
“你跟了我十年,應該很清楚,當我同樣的話說三次時,會是什么下場。”見鐘昧還愣著,江離淡淡的聲音再次傳來。
男子語調不大,很是輕柔,然而就是簡單的幾個字,卻嚇得鐘昧瞬間魂兒就丟了一半。
越是嗜血的厲鬼,越是沉睡,暴風雨前的黎明最是寧靜。
鐘昧很清楚,當他家公子越是平靜,之后的風云就越是可怖,如同一只饕餮在靜靜地磨亮利齒,只待時候一到,便可霎時血染四野。
“屬……屬下告退……”鐘昧冷汗淋淋,哆嗦出幾個字后,逃也似的消失在殿中,速度快得簡直像撿了條命。
殿內就剩下了江離一人。
他右手還保留著握筆的姿勢,狼毫在地上打轉,一動不動,風云不起,他就這么保持著姿勢,端坐上首,瞳仁放佛失去了焦距,空洞地盯著虛空處某一點。
滴答滴答。玉漏催,燭火淚。
殿內寂靜無聲。殿外眾人忐忑。唯有晚歸的深山中,傳來鷓鴣一聲啼哭。
良久,那雙荒忽的瞳仁慢慢被夜色覆蓋,乍然就看不到了底。
“不……不會的……卿卿,我不信……不,不會的……”江離沉沉擠出幾個字,渾身似著了冷噤,微微的發著抖。
他腦海里空白一片。方才鐘昧的話,不停在耳畔回響,嗡嗡嗡,蒼蠅般攪得他不得安生。
逃也逃不了。裝也裝不了。不信也不信不了。
“不過月余,難道,你的疑心就足夠讓你……讓你的目光,看向別人了么……不,不會的,不可能……對,一定是哪里錯了,卿卿不可能……”江離艱難地動了動喉結,聲音沙啞到不成樣子。
他似乎說服了自己。重復了著“對,不可能,卿卿不會”,蒼白又無力的笑容,被他拼盡全力地擠出。
“沒事,不可能……卿卿不會,本公子忙完這沓政務,就去長安見她……對對對,去見卿卿……”明明說著云開見月明的話,江離卻覺得,自己的腦子更暈乎了,連同他的視線,也更加模糊了。
他眼前一會兒金光,一會兒黑,一會兒似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她,一會兒又似乎看到,她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他。
兩相依偎。宛如天成。關外的春那么好,爿爿青山都是情。
江離覺得自己更看不清了。他猛力眨了眨眼,可眼前金光黑團倒混在一起,佳人公子乍然糊成了一團。
“一定是我想多了,不,不會的……卿卿你等我…不會的,不會…”江離不得不重復著那個“不會”二字,才能勉強保持清醒,“什么都沒發生,該干什么干什么……對對對,卷策,還要批卷策……筆,筆在哪兒……”
江離咽了咽泛起血腥味的喉,恍若從夢里醒來般,作勢要去拾狼毫,繼續批卷策,什么也沒聽到,也沒發生。
然而,當他彎下腰,指尖碰到狼毫的剎那,一個激靈,鐘昧的話恍惚再次響起——
“辛姑娘,姑娘她……和晉王,那個……抱在一起……”
似魔音,揮之不去。乍然間,萬箭穿心。
江離驀地變了臉色。一股陰翳瞬間籠罩了他的臉,齒迸寒氣,眼泛血紅,驚人的戾氣轟一聲,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他失敗了,瞞不了自己,真相瞬息將他吞噬,于是瞬息,他就從棋君變為了修羅。
大殿的溫度驀地降到冰點。黃泉涌,厲鬼嘯,一怒山河血。
江離握住了那只狼毫,指關節一聲咯咯響,卻又似乎不是指關節,而是他渾身骨頭,都在那一刻,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似化一身骨為劍,磨礪祭劍出,又似饕餮睜眼的前一剎,饑餓的獠牙已提前醒來。
猛地,江離眉眼扭曲,一聲冷笑,一把撿起狼毫朝著北面殿門擲出去——
這簡直不是擲。
而放佛是一柄劍,被男子整個刺了出去,殺意無情,朝著北方,冥冥之中的那個靶子。
狼毫筆刷刷撕裂空氣,沿途發出指甲尖撓骨頭般的銳響,咚一聲,最終刺入了北殿門旁的柱子上。
柱子放佛一顫。朱紅碎漆簌簌往下掉。蛛網般的裂痕以筆尖為中心炸開。
不過是一只筆。卻入柱三寸,宛如最鋒的劍尖最利的匕首,若是人的咽喉,必瞬息喪命。
可以想象,男子練家子的功底多深,更可以想象,這一擲的力道有多大,卻無法想象,男子是懷著如何心情,礪筆為劍刺了出去。
殿外響起影衛侍從們倒吸一口涼氣的微響,還有旋即而來的驚慌“姑娘你別進去!進去送命的!公子正氣頭上!”
話音戛然而止。然后,殿門吱呀推開條縫,一雙繡鞋踏了進來。
“啊咧咧,好功夫!一支筆都能刺得這么深!佩服佩服!”俏皮的女聲佯裝害怕,銀鈴般傳遍殿中。
然而,襯著上座面目可怖的男子,還有滿殿冰冷浸骨的戾氣,這出現就顯得太不合時宜了。
沒來得及關上的門縫里擠進來數顆腦袋,有影衛鐘昧,還有侍衛婢女,都一邊急著朝女子使眼色,一邊不敢抬頭對上男子的目光。
“姑娘快出來……縱有什么事,也待會兒再……現在進去死路一條……這么十幾年,我們了解公子,這當口除了伏龍先生……誰走著進去就只能躺著出來了……”
門外一堆又急又怕,門里卻是二人相對,氣氛詭異。
“嚷嚷什么哩,一個字兒都沒聽清。”女子眉尖一蹙,往后伸出一只腳,磕嗒一聲,踢關了殿門,將最后驚懼又好心的阻攔都掐斷了。
于是,殿內恢復了寧靜。是那種寧靜到毛骨悚然的不尋常,即將血濺三尺的不尋常。
一切都在瞬間凝滯。
江離待看清闖入的女子,意味不明地一挑眉梢:“爾瑪孜丹?”
“爾瑪孜丹拜見公子。孜丹不召前來,還望公子恕罪。”爾瑪孜丹中規中矩地一福,抬眸間,瞳仁明亮,小臉從容,看不到任何的懼怕或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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