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卿

第五百四十三章 月夜

一剎那的凝滯。

旋即,回答辛夷的,是一聲清脆的響,布帛撕裂的聲音。

辛夷只覺玉肩一涼,扭頭一瞧,驚呼:“公子!”

原來男子竟是忽的揚手,撕扯開了女子的衣襟,襦裙本就只有一層薄紗,被輕輕一用力,就從脖頸裂開,露出了一抹玉肩。

月光朦朧,肌膚如玉,勾勒出鎖骨蜿蜒頸如蝤,線條動人心魄。

男子呼吸一滯,本就是咫尺距離,辛夷能清楚地感到,夏日薄衫之后,他渾身的溫度在上升。

辛夷沒有遮掩,反而三分嘲諷一分慟心,直視男子:“君王風流,江山美人,然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男子同樣直視辛夷,沒有了青玉面具,暗夜中如月的容顏,絕美又冰冷:“你只能是我的,是我的女人……可惜你什么都不信了……那我只能想到這個法子……擁有你……”

擁有你。

最后三個字吐出,宛如有一團火,點燃男子眸底的熾熱,可盡管如此,他的臉依然平靜,氤氳著蝕骨的哀涼。

“我還能拿你怎么辦……我只能這樣……擁有你……”

男子自嘲地笑笑,低沉的語調哽咽,伴隨著又一聲響,薄如蟬翼的襦裙被徹底扯下,如云般飄落,攪動月影。

女子就剩下了桂子鵝黃的齊胸襦裙,半爿雪脯,如玉凝脂,起伏的線條被包裹得緊緊,愈顯得凹凸有致。

男子眸底燒得愈火熱,面容卻愈哀涼。

“告訴我……我還能怎么辦呢……卿卿……”

卿卿。

二字落下,男子俯身,吻住了女子,將所有的心痛和真相都融化在了灼熱的糾纏里。

靈活的舌如水蛇般游來,淺嘗輒止著女子唇瓣的輪廓,熱氣和芳香浸染,在女子發懵的瞬間,又熟練地叩開了齒關,探入了蘭香幽谷,一寸寸糾葛著,一寸寸癡綿著。

無所逃脫的呼吸,無所回避的占有,灼熱的心跳紊亂,煙花和星火亂濺。

辛夷只覺得腦子不清楚了,男子也覺得理智在失控。

烈火焚心,熱流纏身,入貪嗔癡獄。

管他什么愛或者恨,欺騙或者許諾,人世如斯絢爛,除夕的夜空,三千里銀漢璀璨,煙火噼里啪啦地綻放。

只剩下了他。只剩下了她。

放佛此生,都愿與你交融。

然后相許,再不與你分離。

烙印靈魂的吻,無法呼吸的交織,終于忍不住的辛夷推開男子,又紅又白的小臉,大口換氣,男子卻還不滿足,吻繼續游走,唇瓣,下頜,耳墜,一路向下。

攫取過玉頸的芬芳,勾勒過鎖骨的線條,然后如迷醉般失了方向,在那鵝黃訶子上打著轉兒。

訶子上繡了一枝月桂花,峰巒間桂花開,月光半爿浸潤,如聞幽香,攝人心魂。

然后男子也就被攝了魂,正要吻上去,游走的指尖忽的碰到一個東西,是女子腰間,貼身而放的物件——

玉笛。

玄黑玉笛,寶光華焰,似乎是極品黑玉所制,在夜色中都尤顯不凡。

男子一頓:“這是什么?”

辛夷的腦海霎時冷靜下來,眸色微閃:“御賜之物。”

“御賜?”男子遲疑,打量著那玉笛,“你并不是喜金銀珠寶之人,就算真是貴重,也從未有貼身存放之理?”

“我愿意,如何不可?”辛夷竭力想讓自己神色如昔,她不敢忘,咫尺間的人,是世間最會下棋的人。

“是么?”男子緊緊盯著她的眸,語調含疑。

“怎么,我愿不愿,還要你允不允?”辛夷語調含冷,一揚下頜。

男子盯著她。辛夷也盯著他。棋局中兩個絕頂的弈者,誰都不愿退讓一步。

良久,男子輕輕一笑,辨不清是嘲諷和涼薄:“……瞧,你也有了瞞著我的秘密。”

辛夷心跳慢了半拍。

下意識的,她想告訴他真相,她不想瞞他,管它什么家國什么百姓,她唯獨不想瞞著他。

然而,剛出口的瞬間,三年間的謊言和真相,棋局中的步步算計與錦上添花,他精心編制的鮮花帳后的毒蛇,都在那一刻涌上心頭。

怨。然后,只剩下了怨。

然后,她再一次,只想為了辛夷自己,要一個贏。

于是,辛夷泅起一抹笑意,目光雪亮:“你有,我也有,不正好公平?”

那是以前朝隕玉所制的玉笛。皇帝李赫將玉笛和冶煉之法秘密交給她時,玉笛里便被藏入了兩卷遺詔。

背負選王之名,這是她賭上信仰和命,帝前發誓去守護的東西,是她為了自己的棋局之道,而發誓不會交給任何人的東西。

是只屬于她的,天命。

不是任何人的女人,而僅僅作為辛夷的,天命。

男子微滯。那一瞬間,女子似乎哪點不一樣了。以前是青山綠水暗藏刀劍,如今是冶青山為刀融綠水為刃。

似乎還是他熟悉的她,然而又很是陌生,明明是咫尺間,卻再次天涯邊,明明是一株紫玉蘭,卻如陟山海間。

男子忽的升起一股挫敗感。

他明明想擁有她,卻放佛看著她,漸漸遠離,他碰不到,哪怕現在曖昧的距離,也碰不到。

身為棋君,輸了個一塌涂地。

男子笑了,方才還沉迷的笑,氤起了邪氣,連同他絕美的容顏,都被籠上了戾殺,若潭底的蛟醒來,恢復了惡的本性。

伴隨著一聲冷笑,一聲清響,他直起身,褪去了自己的外袍,玉色胸膛展露無遺,卻還沒有停下,手伸向了最后的中衣。

房間里的溫度剎那炙熱。歡好的氣息濃稠如漿。

辛夷本能地升起了慌亂,下意識地趁男子松手,起身想逃,卻感到男子伸出一只手,錮住了她兩只手,然后推到了頭頂,力道之大,令她絲毫動彈不得。

然而這一個動作,讓女子僅著訶子的凹凸,愈明顯幾分。

男子目光愈熾。空出來的另一只手幾下撕扯,便褪去了自己所有衣衫,就算是子夜,月光朦朧,也依稀可見,所有線條。

轟,一陣耳鳴。辛夷渾身都軟了,然后肌骨如著火,燒得她羞惱難堪。

不是因為此刻相對,而是因為男子的眼眸,并沒有任何溫柔,反而充斥著熾狂,如同看著他的所屬物,或者,他一場霸業的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