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的意思你也知道,他是想讓老二撂牌。你說,我怎么能不聽老爺的話!”覺羅氏又抽了好幾口煙,才抬起頭,看著自己奶娘木嬤嬤。
這回穆揚阿出京之前,還特意跟她說:“青妤的性子,想來進宮也不太可能。說是咱們家出了兩個妃,但是內里什么事兒,你還不知道?帽子是鐵的,這些人的脖子可不是。誰知道會不會連累家里!所以這回還是挑個門地略差的人家,別再提心掉膽了。”
覺羅氏能不明白,這是姜氏跟穆揚阿吹了枕頭風?一個庶女進了宮能有什么好,姜氏為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對著穆揚阿灌了多少迷湯。想到這兒,覺羅氏就恨極了。
“其實太太就該把老爺的話跟她們直說,弄是好像我們在害二姑娘一般。”木嬤嬤笑著給覺羅氏端了一杯茶。
“我不說,你以為老爺不會說,她們只怕都盤算好了。”覺羅氏冷笑了一下。她才不會打草驚蛇呢!
“還是太太機智!”木嬤嬤笑著應了一聲,她當然知道,穆揚阿頭幾年還想著生個兒子,只不過一直沒能如愿,后頭那些沒生的都遣了出去,他跟太太原本就別扭,于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二房那邊。
“你說,會不會有那個萬一?萬一讓那丫頭過了呢?”覺羅氏其實就想說這個。她就怕一個萬一,萬一她被錄取了怎么辦。再不想承認,姜氏是極美的,女兒生的也美,萬一有那不開眼的,誰知道會不會讓她莫名的就過了?
“太太真是,為了選秀,哪家的不是早幾年就做了準備。當年姑太太、大姑娘為了選秀,花的銀子不說是堆成山,只怕按著兩位的樣子再打兩個銀人兒都是夠了的。”邊上的木嬤嬤忙笑了一下。
言下之意也十分明顯了,覺羅氏可沒讓姑太太和大姑娘派來的人進屋,只說那是穆揚阿的意思,要青妤被撂牌。沒人教,憑著姜氏,縱是她們真的扮豬吃老虎的本事,但宮里的那些規矩、那些陰私事兒,哪是她們弄得清的。縱是初選過了,二選也只怕是龍潭虎穴。
“不管怎么說,老爺既然這么吩咐了,也是為了姑娘好,莫要再生事了。萬一讓她進了宮,倒是我對不起老爺了。”覺羅氏冷笑了一下。話這么說,但大家都知道,她不過是為了穆揚阿的囑咐。但事實,她是怎么著也不會讓她們母女爬到自己頭上的。
“太太若是不放心,不讓她再選就是了。天災人禍的,又不是一兩起。”木嬤嬤笑了一下,也沒當回事兒,往年也不是沒有,選秀中出了豆,或者染了風寒,不得不退出的事兒。這樣,真是誰也怨不著誰了。
“當然不成,那也不是被撂牌子,就只能讓她在家里等著候選,回頭老爺不得怪我?”覺羅氏搖頭。
滿人五品上的官員之女,必須參加選秀。初選過了,二選之前只要不是什么大不了重疾,一般都會留牌,三年后再選。留牌的秀女,沒有自行嫁娶的指令,就得在家里等著。有的終老一生,都困死在娘家。況且覺羅氏決不想等著穆揚阿回來再處理,她得趕在穆揚阿回來之前,把事情處理完成。
“太太別想了,每年多少人想撂牌子,聽說,只要往內務府使點銀子就是了。”木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
這些年朝中可有不少人自己私下想好了聯姻,請皇家賜婚又沒那個臉面。也怕皇家記恨,于是各種門道也就應運而生了。只不過,這些年正是這種事太多了,價碼真是越來越高了。
覺羅氏平日里,連身好衣裳都不樂意給他們母女做,會花那個大錢去讓青妤落選嗎?她并不很確定,當然她也是試探一下,希望覺羅氏別干這傻事。
“哼,真是欠了她們的。去使!我怎么著,也不能讓老爺回來說我的不是!”覺羅氏冷笑著磨著牙。
木嬤嬤動了一下眉頭,卻也不敢讓覺羅氏看到,笑盈盈的應了一聲。糾結了一下,“這個得小心些,畢竟……”
覺羅氏點頭,這回她可都是打著穆揚阿的旗號在辦事,但是她所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讓青妤被撂牌之后。她已經找了娘家的遠房親戚,那家人有個病得快死的兒子,正滿世界的找人沖喜呢!但私下里,她已經跟那家談好了,只要青妤一撂牌子,她就跟人換庚帖。到時就算穆揚阿回來,也無力回天了。所以這過程之中,她不允許出現一點錯漏,破壞她的計劃。
“仔細些!”覺羅氏沉下臉,還是囑咐了一聲。
木嬤嬤點點頭,輕輕的退了下去。她心里倒沒腳上快。倒是百轉千回。老爺雖說不只二姑娘一滴血脈。但老爺沒讓人過繼,又想讓姑娘撂牌,目的就一個,想把小閨女留在身邊罷了。
這些年,府里誰不知道老爺更喜歡姜姨娘。對著老太太親自養大的二姑娘更加另眼相看。所以她們這些下人,將來還不知道要看誰的臉色。
再說了,讓姑娘撂牌子事小,但是沖喜的事兒讓老爺知道才是事大。就算老爺不待見二姑娘,但這可是把穆家的臉面,踩在了腳下。有點臉面的人家,也不會拿自己家的女兒,哪怕是庶女去做這種事了。
老爺不能把太太怎么著,但中間跑路的這些人,穆揚阿可不會手軟的!哪怕是太太帶來的陪房,真的拉出去杖斃,太太能攔得住?
覺羅氏可不管木嬤嬤此時想什么,她又拿起了煙袋,邊上的一個小丫頭忙消無聲息的上前給她點上火。
點煙的、抱狗的,都是專門的丫頭。這個點煙這丫頭為給太太點煙,也是被訓了好久。為了不讓太太覺得自己礙眼,所以慢慢的她就越來越沒存在感。除了點煙時,都沒人意識她就在跟前了。現在就算點煙時,覺羅氏也不覺得她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