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冬臘月,冬寒抱冰。今天的風小了許多,天色光亮,于是慧珠從烏喇那拉氏屋里出來后,便帶著素心繞了遠路,再轉回自己的院子。走到二園東園,大概沒了讓人心顫的大風,園子里的樹也沒呼呼作響,而是迎著冬日的寒冷,筆直的站著。
“主子,這半個來月,呆在屋子里久,現在出來看看,逛逛感覺到是舒服。東園這梅花開的很漂亮,不如擇幾支拿回去,放在屋里看著也有活氣勁。”素心笑看著慧珠道。慧珠望著眼前經冬不凋的松、竹,迎寒開放的臘梅,笑笑的點頭應了。主仆二人便折了幾支開的上好的梅花,說笑間回到了院子里。
一進院子,就聽月荷道:“主子,今天怎么晚回來了些,早飯都給你擺好了。”慧珠笑道:“小丫頭,沒看見你素心姐手里拿的東西嘛,還不快去找個花瓶把梅花支插上。”月荷笑接過素心手里的梅花,道:“哎,奴婢這就去,主子你快進屋吧,先把早飯吃了。”
進了里屋,凈手漱面后,就坐到炕上準備用飯。昨過了臘八,快要過年了,這大概也是今早的飯食比以往豐富些的原因吧。一碟波羅葉餑餑、一碟翠玉豆糕、一碟母子鮮蝦餃、一碗酸筍雞皮湯、小碗鴿子蛋,一碟拼裝著醬黑菜、腌水芥皮和用玻璃小碗裝的慧仁米粥。
素心見菜色比以往多了,看著也是上好的,笑道:“這要過年了,就是好,不用特意的打賞錢,廚房里送上來的吃食都超過往日份例許多。”說著,手上也不停地伺候慧珠用早飯。
這時,月荷抱著插有梅花的青瓷瓶走了進來,邊走還邊笑著說:“主子眼光就是好,這梅花放在屋里,看著就很有顏色。”說完,就將花瓶放在了桌案上,又給慧珠福了身才道:“主子,張嬤嬤有事想去見您。”素心看著慧珠有些烏青的眼眶,昨晚年氏懷孕的事,又在福晉屋受了擠兌,想是昨晚沒怎么睡,便斥責道:“怎么這么沒眼色,沒看見主子在用早飯嗎,昨晚在福晉院子就沒怎么吃,晚上回來也就睡了,現在才坐下來好好用用飯,就不知死活的來打擾。”慧珠見月荷搭著腦袋,一副委屈樣,笑道:“素心,好了。沒什么,現在就傳張嬤嬤進來吧,有人陪著我說話,吃飯也香啊。”話一落,月荷馬上笑呵呵的出了屋子。素心嘆道:“主子總是這樣,寵著月荷,弄得小丫頭沒大沒小的。”慧珠聽到親如姐姐的素心這樣說,不由輕吐了下舌頭道:“知道了,要樹立主子威嚴,不讓低下的奴才小看,額娘和你不知說了多少遍了。”月荷在現代就是個中學生,自己兩世加起能都有三十六七了,雖說自己也習慣了人伺候,可要真把人當成可打可罵甚至可殺得奴才還是很難做到,尤其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
說話間,月荷和張嬤嬤便來了。張嬤嬤首先跪在慧珠面前行了大禮“奴婢請主子大安。”,不待慧珠叫起便跪著道:“昨天臘八,真是感謝主子恩德,讓奴婢回家過個節。奴婢想著平時主子待奴婢的寬厚,時常賞錢,還賞些上好的糕點給奴婢們。奴婢就想著定要給主子磕個頭。”說著又給慧珠磕了個頭,繼續道:“奴婢一家都在府里當差,奴婢當家的原本在后院看門房,奴婢以前也是三等奴才干下等粗活,如今有福氣到主子這來,還成了二等奴才,又得了主子的賞錢疏通了管事,奴婢當家的才成了三管事的手下人,就想著一定要謝主子大恩。”慧珠仔細盯著張嬤嬤,發現她說話真切,平時看著也是個老實本分的仆婦,便笑道:“嬤嬤這是說什么呢,快起來,你既然被分到我這伺候,我豈能虧待于你。快起來啊,嬤嬤。素心,去扶一下。”張嬤嬤在素心來扶之前,便恭敬地站起,道:“謝主子。”說完又看看屋里人,再看向慧珠。慧珠明白意思,吩咐道:“月荷,你下去煮些杏仁茶端來。”張嬤嬤見月荷走了才小心翼翼地道:“奴婢知道主子的娘家在京里,奴婢當家的后天要陪三管事出府辦事,快要過年了,如主子信得過奴婢,主子又有東西捎回娘家的,就讓奴婢當家的去跑腿好了。”張嬤嬤見慧珠不答話,又道:“這府里的主子們也常叫一些奴才趁出府時辦些事,買些東西。爺、福晉想是也知道些。”
慧珠和素心對看了一眼,素心將一個繡墩搬到張嬤嬤跟前,慧珠見張嬤嬤坐下了,方淡淡的道:“如嬤嬤所說的,我的確想著娘家,也想給父母捎些東西以表孝心。唉,想是你也知道,年福晉有了身子,我可不敢在這頭出什么事啊。不過又想著嬤嬤心誠,便也信了嬤嬤,也后有什么事還得勞煩嬤嬤一家了。”慧珠一直看著張嬤嬤的表情,估摸著她的話,覺得可信,便轉頭看素心,素心也幾不可聞的點頭,便對素心示意。素心笑著拿出放有三兩銀子的荷包遞到張嬤嬤手里道:“嬤嬤,還請收下。主子年齡小,又初進府,以后還請有什么事能告知一下。”張嬤嬤不收,慧珠滿意的道;“還請嬤嬤收下吧,這也不多,我在府里的地位你也是知道,能給的也就這些,嬤嬤還是收下吧,這也是我的一。”張嬤嬤方收下,慧珠又囑咐了幾句,細聽了她說的話,方讓她退了出去。
“主子,看張嬤嬤也是個低調地,在府里一直默默地做事,也能信些。”素心道。慧珠吃了幾口粥,似想了一下,方道:“張嬤嬤是家生的,親戚什么的都在府里,能得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消息。等后天幫我捎些東西后再看吧。”能多知道些事,自己在府里也能更安穩。
月荷端著杏仁茶進來道:“主子,茶煮好了。還有福晉派了李太醫來給主子請平安脈,還請主子準備一下。”慧珠聽后,不高興地道:“今去請安時,大家都左一句右一句敲打自己是否……,算了,月荷,你讓夏梅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我現在就去見李太醫。”
來到正屋,便見一個穿著銀鼠襖子黑色高靴的五十來歲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品著茶,身后站著個十六七歲背著箱子的青衣小童。慧珠邊向正坐走去邊笑道:“不好意思,讓太醫久等了。”聽到聲響,李太醫連忙站起來像慧珠打了個千兒道:“老臣給格格請安。”慧珠笑道:“太醫多禮了,我一個小格格,太醫不需如此,快請坐下。”李太醫偷偷打量了下慧珠。還是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想著今早從幾處得到的話,不由淡淡皺眉,心下嘆口氣,淡淡的道:“不敢不敢,應向格格行禮的。格格,你看這時辰,還是先為您診脈吧,也好回復福晉。”
慧珠是個不記氣的主,來清朝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太醫,很想見識一下用線診脈,便也客氣的應對。在青衣童子放下的小墊子上,把手放下,童子去拿出一塊絲帕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李太醫便搭下手,比起雙眼看起診來。原來不是什么隔線診脈啊。半響,李太醫才收回手,不復剛才的沉重,還好沒身子,淡笑道:“格格身體一切都好。就是年紀小,生理不穩也是常事。格格只需注意保暖,多食熱湯,便會有所改善。”慧珠臉頰緋紅,這古代人還真是直接。笑著對李太醫道:“多謝太醫,我以后會注意。”接著又說了幾句面上的話,李太醫便躬身道:“那老臣不打擾格格休息了,這就告退。”慧珠笑應了。素心便親自送李太醫除了院門,并遞上賞錢。
回到里屋,打發了月荷后,素心道:“您這半月來禁足,安靜的沒招任何人,可李福晉的一句話,就把你推到眾人‘關心’的道口了。不過年福晉有了身子,這府里的格局要有變化了。主子還是要有孩子才是正事,奴婢看的出來,昨爺對宏昀小阿哥到是重視。”
慧珠想起小宏昀也覺得可愛,不過不想繼續這話題了。又想著為自己增加口福,于是說道:“昨發現夏梅是個烹飪的好手,可不能浪費了。今就開始著手把小雜間騰出來,在找幾個小廝,給廚房些賞錢,弄幾個爐子、湯鍋之內的,再弄些材料,讓夏梅做上吧。這樣,你也不用每天在我起身之前就早早的吃廚房送來的大鍋飯了,咱們院里的生活也能改善不少呢,還能把院里堆放的好料用上。”素心見慧珠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有什么不愉快,反而很有興致的安排起院了的生活,便笑笑地陪著慧珠出注意。
就這樣,悠閑了十多天的慧珠開始準備帶出府的東西,素心也帶著月荷夏梅等忙活小廚房的事。同時,貝勒府也為過年忙活起來了,府里的一切似乎都在為年氏有孕和過年而喜慶中。
(過度章節,其實府里還有另一女人懷孕的,很好猜,她要出場了。ps:多多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