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529章人在屋檐下(五千字)
正文529章人在屋檐下(五千字)
:、、、、、、、、、、(完)、、、
“……女皇喜歡的那個布蘭人,正是紫伊,紫伊,紫伊……”
西維的吼聲在山脈中遠遠近近的回蕩,余聲不絕。.山巔因此陷入一片短暫沉寂,啞然無聲。
女皇喜歡紫伊?喜歡一個壓制部落數十年的布蘭軍神?而且為了情郎安危故意泄露情報害死安帥?開什么玩笑……
未曾聽過皇宮秘聞的商隊眾高手聞言面面相覷,一時間頓覺無比荒唐。回過神來,不由怒聲呵斥,
“大膽,你竟敢褻瀆女皇……”“這TM就是你們背叛的理由?”“荒謬!荒唐!”
群情激奮中,安德烈與西妮卻鬼使神差的對視一眼,眼波閃動。他們是知道那個秘聞的,雖然并不確定真假。但不得不說,如果是真的,加上西維剛才說的紫伊在皇城前三聲“出來見我”,那這事情……呃,還真就不好說。
嵐沙的神情在短暫失神后,瞬間恢復平靜,似乎并不以為然。當然,如唐恩這樣善于觀察的人,還是能從她那自然下垂的手掌指頭蜷縮、放松、再次蜷縮……周而復始的細微動作中,窺見嵐沙內心并不全如表面上那般毫無波瀾。
而相對于眾人的復雜心緒、神情,唐恩的面色則有點古怪,腦袋下意識縮了幾下,就像望風的盜賊,頗為猥瑣。
他當然不知道紫伊與北荒女皇的關系。雖然從現況來看,結合嵐沙的身份,她對于玉佩的重視程度,以及紫伊在皇城下三聲‘出來見我’……一條連接紫伊與北荒女皇的線條已經隱隱形成。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根線條無疑也是極為脆弱的,畢竟光憑這幾個線索,就妄自斷定這事情就是真實的,實在為時過早。
當然,無論此事真假與否,與現在的唐恩關系都不大。他現在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北荒女皇并沒有故意泄露情報。因為,那安格羅斯分明就是自己一匕首捅死的……
唐恩哪里知道自己在盛怒之下,順手捅死的一個貌似神經病老頭,竟然能引發如今的北荒內訌……沒錯,這聽起來是很有成就感。但此事若一旦暴露,嵐沙就算是再怎么重視那塊玉佩,也會毫不猶豫的弄死自己吧……
想到這里,唐恩不由咧了咧嘴,隨即立刻決定將此事永遠爛在肚里,打死不說。
這時,徹底恢復平靜的嵐沙瞇了瞇眼,再次開口:“這就是你們背叛的理由?”
“不錯!”西維揚起頭來,激動神情未消,“安帥一生縱橫沙場,為部落立下無數赫赫戰功。現在卻遭如此坑害……”
“可笑!”略顯尖銳冰冷的聲音直接打斷西維話語,嵐沙嘴角泛出嘲諷弧度,“就因為一個不真實的傳聞,就因為紫伊臨死前向城內吼出的三聲話語,你們就自動將一切猜想罪責安到母親大人身上?呵呵,可笑之極!”
驀地厲聲怒喝,山谷回蕩,“如此,倒還不如讓戰獅部落那幾個跳梁小丑直接承認有造反之心,還能讓人高看一眼!”
西維聞言嘴唇蠕動,最終默然,只是高高昂起的頭顱未曾低下。
正如唐恩剛才所想的那樣,現在雙方都不能確認紫伊與北荒女皇的模糊關系。如此一來,信的人在先入為主的念頭下,自然愈加相信。而不信的人,也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下,愈覺此事荒謬。
不過無論如何,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既然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雙方自然不可能做出退步。
嵐沙自然也知道這點,話鋒一轉:“這么說,你們此次來是為了殺死我,以絕后患?”
西維聞言下意識垂下頭顱,似乎有些掙扎,隨即驀地單膝跪地:“殿下,我們不愿意傷害您。只要您愿意跟隨我們離開,我以戰士與部落榮譽,保證您的人身安全。”
這句話沒有問題,充分體現西維對嵐沙的敬重。但其中的潛臺詞無疑就是要嵐沙投降,如若抵抗,那結果自然難料。
“呵呵……”嵐沙聞言嘴角上翹,露出幾絲冷冽譏諷的笑容,“你們確定能夠辦到這點?”
“殿下是部落的驕傲,智慧過人,我們當然多有不及。”坦誠示弱,隨即西維慢慢抬起頭來,神情堅定,“但現在殿下身旁并無可用之兵,而我們這次過來帶有萬余精兵強將……殿下沒有任何勝算。”
“該死……”安德烈聞言下意識捏緊拳頭,暗暗咬牙。山巔眾人的神色也在一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道理就是這樣的道理,嵐沙的強大無需贅言。但這個強大并不是自身武力高絕,而是戰術戰略,智慧上的強大。這種強大是需要眾多士兵來支撐的,否則還不如單人武力來得更有威脅一些。
現在的情況無疑也就是如此,對方有萬余兵力,而嵐沙身旁只有安德烈等二十余商隊高手。不管怎么看,這一仗都毫無勝算。
“可以調動戰獅部落萬余兵力……”嵐沙面無表情的問道,“主帥是馬倫叔?華蒙將軍?還是……”
“是安納少帥。”西維接口道。
“安納?”嵐沙聞言眉毛一挑,似是有些驚訝,不過隨即又是恍然,點點頭,“原來如此,是想打著復仇招牌?還算有點腦子。只是可惜……可惜安帥老師一生英名,到頭來卻葬送在子孫手中。”
喃喃自語,隨即輕微搖頭,嵐沙瞇了瞇眼:“如此說來,你們在皇城中也有番動作?”
西維低頭不語,此時的他心中也有些警覺,自己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透露了許多東西……
不過不得不說,某些時候的不回答,其實也就代表著默認。嵐沙略微頷首,斬釘截鐵的說道:“西維,幫我帶句話給安納——你們不可能成功,無論是在這里,還是在皇城!”
話落,徑直轉身,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山巔。
嵐沙所選擇的山峰占地面積極廣,自然不可能現在就被這大隊騎兵包圍。而西維也沒有立刻追擊的意思,他的任務是確定嵐沙方位,派人通知后方,接下來的工作交給趕來的大部隊即可。
半響,輕嘆一聲,西維緩緩從地上站起。
雖是自承不及,但在這種情況下,西維可不認為嵐沙殿下能跑得出去。所以想著剛才最后一句話,只當殿下已蒙死志,寧死不降……
暮靄漸臨,暗星低垂。
夜色是最好的偽裝!平曰看來雄渾壯觀的連綿山脈,在夜色中脫去了外層偽裝,模模糊糊,像是一個個雌伏的巨獸,面目猙獰。
這不知名的山脈面積并不大,不過能掛上‘山脈’這名號的,自然也小不到哪去。至少在步行的情況下,是休想在幾個小時內跑出去的。
所以,幾乎在夜色降臨的一霎那,這場針對大人物的追殺正式拉開序幕。
山脈內的道路自然不會好走,再加上又是在夜里,騎兵不可能進來搜捕。所以嵐沙一行人算是占了個先手,暫時拉開了與追兵的距離。
當然,這優勢不會保持太久。他們不可能知道山脈的完整地形,只是盡可能的保證直行路線。如此一來,問題也就接踵而至。
很簡單的道理,不是所有的路都是通的!再者,也不可能有一條道路能直貫山脈兩端……當然,就算是有,也不會這么巧就被嵐沙他們撞到就是了。如此撞大運的行走方式,遇到山路忽然中斷,或者越走越斜等等突發狀況,自然極為正常。
而每一次意外,都在不斷加長著路程,也在不斷浪費眾人的時間。相比之下,身后的追兵則完全沒有這樣的問題!
萬余精兵強將,足夠讓安納選擇霸氣的拉網似推進。這里的路途不通?沒事,旁邊自然有隊伍能越到前面去。這條道路是回旋的?自己想辦法轉出來吧,然后再加速追上前面的隊伍……
一個提心吊膽的謹慎前行,一個不計較任何失誤的強行推進。速度快慢?自然一目了然。
大約是到了后半夜,終于,短暫的戰斗斷斷續續打響。也就在這時候,唐恩再次見識了嵐沙的手段……
隊伍可以走錯路,也可以耗時間重新擬定路線,甚至可以與追上來的士兵打上一場不超過五分鐘的小型戰斗。但是隊伍從來沒有被包圍過,一次都沒有。
這自然不可能是湊巧,或者說就算是湊巧,也不可能次次如此。唐恩的眼光何其敏銳,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那就是這嵐沙像是懂得預言術一樣,總是未卜先知的率領隊伍在周圍士兵撲過來之前,先一步脫身。
這樣的跑路方式與唐恩的小范圍精確掌控不同,唐恩那屬于見招拆招,他根本不懼踏入任何陷阱,因為只要有足夠的情報,他就能在周圍天羅地網中見縫插針,安然逃脫,就像之前在提烏幾萬人馬的圍剿中做得那樣。
而嵐沙的逃脫,則是在戰略層面上進行高瞻遠矚的預判、抉擇,最終躲過可能存在的陷阱。這也需要情報,不過更重要的是要有一雙洞悉人心、時局的眼睛,以及旁觀者清的心態。從這角度來看,嵐沙之前從西維口中套出追兵的主帥就顯得尤為重要。
一個在內,一個在外。一個是小范圍精細掌控,一個是大戰略完美規劃。
兩者領域不同,倒是沒什么好比較的。或者只能說嵐沙是天生的上位者,戰略家。而唐恩也是天生的……呃,刺客,或者盜賊。
短兵相接三小時,前后花了一整夜時間,一行人終于在黎明時分走出山脈。隨即在天邊泛出第一抹魚肚白時,隊伍在一處小溪流邊暫時休整。此時,距離他們最近的追兵大概在十公里外。
氣氛有些沉寂。
嵐沙坐在一旁空地上,面色依舊平靜,手持樹枝在地上劃著什么,專心致志,認真且有著安撫人心的姿態。
一旁的溪流邊,形象狼狽的西妮正俯身淘洗著絨布,那之前是她身上的衣擺。神色有些疲倦,但能在其中看出堅持意味。
嘩嘩……麻利的擠去水分,西妮瞇著眼睛,小心擦拭著身旁安德烈肩膀上的血跡。只是一點小傷,不影響行走戰斗,也不影響安德烈現在咬著風干肉片的動作。
不過,卻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樣的運氣,實際上,他們雖然成功走出山脈并形成暫時擺脫。但那二十余商隊高手基本都掛了彩,甚至還有三個下落不明。
進行此次追殺的安納等軍官知道目標是誰,但普通的蠻人士兵則未必清楚。不過經過一晚上的戰斗,所有士兵自然都已知道正在追殺的是部落的驕傲,那令他們之前感到無比敬畏與崇拜的嵐沙殿下!
然而到了這時,他們已經完全走上這條大逆不道的道路,根本無法回頭。所以,應了內心深處那令人戰栗的恐懼,他們變得愈加瘋狂起來。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那三個商隊高手在驚險脫逃時被瘋狂的士兵纏住,最終淹沒在了人海……
這樣下去不行啊……唐恩環視周遭,看著這死的死、傷的傷,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唐恩不知道嵐沙還有沒有什么好主意能避過這次劫難,但很明顯暫時是不大可能逃脫的。而如果時間拖得越長,他的小命也就愈加危險。畢竟如果真到了生死關頭,這些商隊高手未必顧得上他,而他這俘虜也定然是要被第一個放棄的。
這無關乎嵐沙對他的重視程度,自己人的姓命總是要比一個俘虜來得重要!
想到這里,唐恩暗嘆一聲,決定主動一些。雖然這不利于談判,但吃虧總比丟掉小命強。身軀彈動,開始掙扎起來。
“嗚嗚嗚……”他的嘴巴還塞著那小老虎模型玩具,根本說不出話來,不過這聲音已經足夠引起在場眾人的注意。
“草!還特么搞事!”突然被追殺一夜,眾人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一個離得最近的商隊高手見狀立刻爆了聲粗口,起身就要過來揍唐恩一頓。
另一邊,對上唐恩不斷示意的急切視線,嵐沙皺眉擺手:“帶他過來。”
“啊……”拿掉嘴中被咬變形的小老虎玩具,唐恩頓覺一陣輕松,呼吸都暢快不少。活動了下嘴巴,直接開口道:“水,我要喝水。”
嵐沙并沒有在意這有點不敬的態度,轉頭看向西妮。后者輕哼一聲,將安德烈剛灌滿的水壺遞到唐恩嘴邊。
“咕嚕嚕……啊,爽!謝謝!”對臉色臭臭的西妮露出一個頗為燦爛的笑容,唐恩再次開口道,“有吃的沒?好餓。”
這次嵐沙沒有做出任何表示,恍若未聞,淡淡的看著唐恩。
“好吧、好吧……”咧了咧嘴,唐恩看了眼嵐沙身前劃出的亂七八糟地圖,“現在情況不妙,你有什么打算?”
“亞瑟先生,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你在浪費我的時間。”一皺眉,嵐沙看向身旁的商隊高手,“堵上他的嘴,扔一邊去。”
“尼瑪……等等、等等……”這就是所謂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唐恩不敢怠慢,快速說道,“我們合作吧。”
“合作?”眉毛一挑,嵐沙掃了眼唐恩身上的寒鐵鎖鏈,“亞瑟先生,合作是需要資本的。”
顧不得在意這有些揶揄的口氣,唐恩自薦道:“想必你也清楚,我在逃跑方面有一手。不謙虛的說,我的實力也比你的手下高很多。所以我們如果合作,脫逃的希望會大很多。”
“不錯的資本。”點了點頭,嵐沙瞇起眼睛,“但是亞瑟先生,你可知正是因為這些資本,所以我們才更不可能合作。”
“擔心我逃跑?其實這并不沖突不是嗎?至少我們現在在一條船上。而且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對我加一些限制。”聳了聳肩,唐恩語氣誠懇,“你身上的各種小玩意不少,可以給我喂毒嘛。呃,當然,最好不要立刻就死的那種。”
聽到這里,嵐沙細眉微動,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了幾分興致。沉吟幾秒,抬頭問道:“你想要什么?”都是明白人,既然唐恩主動展示自己的能力,那嵐沙自然知道對方這是有所求。
“事后放了我。”
“不可能!”想都沒想,嵐沙直接瞇眼否決。
“呼……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
“未必。”搖搖頭,“而且如果真到了那時候,我可以保證,你會死在我前面。”
溪水嘩嘩卷過,就這么歡快的,永不止疲倦的向前奔去。但僅相距不過一丈的這里,氣氛卻不是如此。雙方毫不退讓的對視間,空氣有些粘稠凝滯,一時寂靜。
半響,面無表情的嵐沙率先打破寂靜:“如果你真得能提供幫助,我可以給你一次歸降機會。”
只是機會,未必能夠活命。但唐恩知道這已經是嵐沙的底線,再行強求很可能會觸怒對方。長嘆一聲,“好吧,合作愉快。”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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