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章悲慟減員

深夜，距離寒水城數百里之外的不知名小城。

穹頂陰郁，不見星月，唯有絲絲冷雨輾轉飄零，落在這拋卻白日喧囂的小城之上，又添幾分清冷寂寥。

城南貧民窟，這里早早陷入黑暗之中，還算寬闊的街道基本不見行人蹤跡，偶爾碰到，也是蹣跚搖晃，不知家在何處的醉鞏徒。

就在這時，驀地，

嗒嗒嗒……馬蹄疾奔，聲勢迅猛，遠遠近近聽來仿若戰鼓，瞬間即打破此處寂靜。

聞聲，街道中間有醉鬼下意識轉頭，朦朧中就見數十道騎手轉過不遠處街角，攜著風雷之勢狂卷而至，未等反應過來已是到了眼前。

也不知是確有急事，還是對自己的騎術甚為自信，這些騎手見到馬路中間的醉鬼，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徑直沖來。

失聲驚呼，“操……”危急關頭，醉鬼酒意瞬間消散一空，忙不迭側身跳出，狼狽翻滾。

嘩……呼嘯而過，馬蹄踩進街道坑洼處，濺起污穢水花無數。

“……你娘！”憋出后面的咒罵字眼，醉鬼一抹臉上渾濁泥水，頓時勃然大怒，“趕著去送死啊……呃？”起身轉頭，街道空空如也，剛才那數十道騎手竟是早已跑過這條街道。

綿綿細雨依舊無聲滴落。

暫且不說這醉鬼如何惱怒咒罵，那狂奔而過的數十道騎手在接連穿過幾條街道后，終于在貧民窟角落，一處破落廢棄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剛下馬。幾道不知從何處冒出的身影迅速迎了上來。語調悲傷。“老大，漢迪他……”

“不用說了，到我過去！”

穿過破落木門，走上條碎磚瓦鋪就的小路，抬頭就是透出昏黃光亮的正屋大門，腳步急促，短短幾息后，所有人齊齊走進。

屋中簡陋。一盞油燈，一張用幾個桌子臨時拼成的床榻，上面有一方白布掩蓋著什么。除此之外，屋內不見其他任何家具裝飾。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眼下十幾個人走進，竟也不顯得這里太過擁擠。

當先走進那人腳步不停，帶著濕漉腳印，面色沉凝的來到床板一側。頓了頓，緩緩伸手揭開白布。搖曳燭火，映入眼簾的是張熟悉的、沒有絲毫血色的蒼白面龐。

漢迪。灰色空間一期成員。

灰色空間從成立到現在，已經招過好幾期。不算大衛與米修。哈里、路克、漢迪等十余人皆是第一期成員。

可以說，他們與接下來的幾期成員不同。那時因為博萊的算計，他們與唐恩一同陷入布蘭軍隊的重重包圍之中，命懸一線。隨即數次在地獄邊緣徘徊，屢經生死磨難，最后在倒塌礦洞中不見天日的挖了幾天幾夜，終才成功逃生。

正因為這段特殊經歷，這十余一期成員雖在名義上是唐恩的下屬，但實則卻是唐恩出生入死的兄弟！

這兩年來，唐恩帶著灰色空間雖然數次直面險境，但除了在礦洞地震中死去一人外，一期成員從未出現過減員情況。但不曾想，現在又出現了個……

屋中氣氛極為沉凝，除了衣角處時不時滴下的雨水外，再無任何聲響，沉寂的可怕！

白布繼續拉開，漢迪身軀上大大小小傷痕很多，顯然在生前有過一場激烈搏殺。致命傷在左胸口，那里本該是心臟跳動的地方，但現在卻只有一個偌大窟窿，能看到他身下木板。

看到這里，唐恩狹長眼睛驀地微瞇，神色陰沉得好似能滴下水來。

咔咔咔……死死捏拳，喘氣如牛，一旁的大衛雙眼瞪若銅鈴，目眥欲裂，驀地暴吼：“是誰？他娘的是誰干的？”

看到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連心臟都好似被人挖了去，不但是大衛，周圍哈里、路克等人面色同樣難看到了極點。雖然沒有開口，但目光中時不時閃過的懾人狠厲之色，無疑是在昭示著復仇決心。

一個神情黯然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這是本地秘密機構的負責人，直接說道：“是光明神殿的人……大約在凌晨三時左右，大群光明騎士忽然出現在城中，包圍了原賞金獵人公會分支地點。當時漢迪大人剛好在公會之中，來不及脫身，結果……”

“你放屁！”猛地揮斷，大衛踏前一步，伸手緊抓中年男子衣襟，面色猙獰，“漢迪兄弟如果想走，光明騎士那幫雜碎能攔得下他？”

“抱歉，這個我也不清楚。”黯然搖頭，那中年男子神色倒也不見慌亂，只是說道，“那群光明騎士來的快，消失的更快，覆滅賞金獵人公會后，直接出城消失不見。目前我所知的消息也就只有這些……”

大衛聞言更是焦躁，怒吼道：“廢物！你他娘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夠了！”驀地一聲暴吼，在屋中不斷回蕩，唐恩橫眉看來，寒聲說道，“放開他！”

“呼哧……呼哧……”大衛胸膛劇烈起伏，好似里面藏著壓抑不住的萬丈怒火，下一刻就要爆發出來。不過他也知自己這番質問完全沒有道理，畢竟如果真如對方所說，那一時半會想要找到那些行動干凈利落的光明騎士，確實不大可能。最后唯有冷哼一聲，緩緩松開手中緊抓衣襟。

唐恩將視線轉到中年男子身上，面色陰沉：“傳令下去，發動周圍百里之內的所有秘密機構，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這幫雜碎！”

“是！”中年男子沉聲領命，簡單行禮，直接轉身沖入屋外雨幕。

這時，“漢迪，是我害了你啊！”看著寂然不動的漢迪，路克伸手死死抓著頭發，雙目通紅，“如果不是先前我與你交換任務區域，你又怎么可能遭此大難……都怪我，都怪我啊……”

斗氣循環通道當然不可能只在寒水城放出，按照原先的計劃，一期成員每人負責一塊區域，將現有的三十處分支組織全部覆蓋，保證將斗氣通道順利鋪開放出。

而原本負責這座小城的其實是路克，不過前幾天路克身體剛好有點不舒服。這事被漢迪知道后，就主動與路克交換了負責區域，免得路克多跑這百余里的路。但誰曾想就是這無心舉動，再等路克看到漢迪時，竟已成了一具冰冷尸體……

“好了。”唐恩眉頭微微皺起，神色有些郁躁，“之前不換又怎樣，讓漢迪現在面對著你的尸體怪自己嗎？”。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確實也是事實。

漢迪的心臟并不是被挖去的，實際上唐恩在剛才第一眼看到那致命傷口時，心中就已經猜到是光明神殿下得手——原因很簡單，一些神職人員在擊殺所謂邪惡異端時，只要有可能，都會將對方心臟處作為最后一擊的目標。其中所蘊含的意思，也就是凈化對方邪惡的靈魂！

而漢迪實力并不低，雖然比不上大衛與米修，但也不是區區光明騎士所能攔下的。從能游刃有余的將漢迪心臟作為最后一擊的目標來看，很顯然，那群光明騎士中有高手存在。而在這等情況下，無論是路克，還是大衛，誰換到這里基本都沒有生路可走。

所以歸根到底，這也就是命……

知曉其中內情后，哈里心中驀地一動，神色一變，急聲說道：“不好，既然對方已經知道我們占據了賞金獵人公會的地方，那其他各城市的地點不也同樣處在危險之中？”

“哼！”冷哼一聲，擺了擺手，唐恩臉龐閃過一絲冰冷殺意，“無妨，就怕他們不敢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