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中,兩道身影隔著幾步距離,默然而行。
“師弟……師弟!”
“恩?呃……怎么了,師兄?”
頓步,看著茫然抬頭,神色一片恍惚的溫斯林,海塔眉頭微皺,內心輕嘆一聲:“沒什么……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你還在想那一戰?”
“沒……”溫斯林聞言下意識就要搖頭否認,不過看著海塔擔憂神情,還是低下了頭,“瞞不過師兄,恩,我給師門丟臉了。”
“師弟,你錯了。”海塔搖了搖頭,“師傅曾經說過,我劍神一派從來就不怕丟臉,只怕丟人。打輸了無所謂,盡力就行,沒人會去怪你。再說了,師傅不也是輸了一招嗎?所以你用不著多想。”
“我知道……”緊了緊手中青紫長槍,溫斯林霍然抬頭,神色有些激動,“我只是不甘心!那個唐恩,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
“你一定怎么樣!”沉聲低喝,海塔神色驀然變得極是嚴厲,“師弟,我知你性格。但輸了就是輸了,輸了就要輸得起!戰場之上,生死相搏,你能指望對方再給你一次機會!”
話說到這份上,那就是訓斥了!海塔天賦雖然一般,但師兄的威嚴還是有的。溫斯林聞言也知自己這次犯了大錯,連忙唯唯諾諾點頭應是。當然,心中就未必如表面上這般服氣了。溫斯林始終覺得自己之所以戰敗。一是因為那唐恩無恥偷襲的緣故。二也是自己大意了。如果自己第一時間選擇升空作戰。收拾那唐恩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海塔自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心比天高的師弟性格,甚至大致能猜到對方現在心中所想。微微搖頭,緩和了語氣,“別怪師兄訓你,不管你服不服氣,那唐恩擊敗你是事實。而且你只知師傅對他評價甚高,卻不知高到何等程度。恩,若是給他時間。他很可能會成長到與師傅比肩的高度……不用這么看著我,這是師傅親口說的。”
“師傅真、真這么說?”初始的震驚過后,溫斯林心中一片頹然喪氣,感覺頗不是滋味。縱使他自認驚才艷艷,當世罕逢敵手。但若要確認說能達到縱橫無敵的劍神師傅高度,他也是不敢想的。但是現在那個在他看來很是無恥的唐恩,竟然能得師傅親口承認……
瞥了眼失魂落魄的溫斯林,海塔嘴角微微上揚,繼續說道,“當然。師弟你也無需妄自菲薄。那唐恩只是有可能而已,但你不同!以你的武道天賦。只需潛心修煉,戰勝他是遲早的事情。而且不要忘了,你的師傅是劍神!所以如果別人有三分希望比肩劍神,你至少就有六分可能成為劍神!”語氣斬釘截鐵,很有鼓舞人心的味道。這也就是所謂的一揚一抑,欲揚先抑的馭人手段了。
溫斯林天賦驚艷,實力更是驚人,但總還是個帶著點熱血沖動的年輕人,聞言大受鼓舞,當即捏拳虛揮:“師兄你說的對,我不比任何人差。只要我潛心修煉,沒人能夠擋在我前面,那唐恩也不行。這戰且先記下,待我再次突破,有了把握后,我會再來找他堂堂正正一戰!”
海塔聞言嘴角微微上揚,欣慰點頭,“就當如此!不過……”似是想到了什么,海塔遲疑了下,還是說道,“那唐恩你也不要記掛太多,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死了……”
溫斯林大驚:“呃?什么……為什么?”
“他這人對布蘭來說太危險了,危險到師傅都有些掌控不住。”感慨嘆聲,海塔輕微搖頭,“其實在這之前,師傅就有殺他之心。當然也有欣賞,比如請他上山做客卿,可惜被他拒絕了,所以才有了那場一招賭約。結果你也知道,他贏了,師傅也就更為欣賞……”
稍頓,“不得不說,那唐恩的確是個天縱奇才。他走的武道路子與我們、甚至與天下武者都截然不同。劍走偏鋒當然容易出彩,但這也代表著沒有同路人、沒有成功先例……他只能靠自己摸索,就像摸著石頭過河,一步出錯,也就萬劫不復。但他現在非但沒有萬劫不復,反而是似乎找到了那條獨屬于他自己的武道。無中生有,開宗立派,也就是宗師級別的人物了。”
“他的很多戰斗理念、獨創武技等等,師傅見了都稱贊不已。但……越是稱贊,越是欣賞,師傅的殺心也就愈加堅定。先前因為一招賭約的緣故,師傅不愿背棄承諾,也就沒有出手。但出了神殿范圍,了結賭約后,師傅還會不會繼續留他就難說了……”
一邊說著,海塔一邊微微搖頭,顯然是不認為師傅會繼續留那唐恩。一旁的溫斯林則張了張嘴,神色既是沮喪,又有些隱隱慶幸。沮喪是因為如果師傅出手,那他自然就沒機會再找唐恩報仇。隱隱的慶幸則是那個無恥家伙終于死了,如此一來,自己的天賦還是最為出眾的……
話音剛落,驀地,一道略帶自嘲的聲音忽然傳來,“這次你可猜錯了,海塔,他根本不需要我來留。”
“師傅!”海塔與溫斯林聞言齊齊轉身,一起呼喚了聲。隨即眼前驀地一花,一個面容古樸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不用說,這自然是偽裝還未卸掉的伍丁。
伸手,遞出手中報紙,“來,趁熱嘗嘗吧。”
“呃?”海塔看著那報紙中的酥黃面餅,愣了愣,“這不是我們初來北方時,在那個小城中無意嘗到的面餅嗎?”
溫斯林下意識接過一個,也是詫異說道:“是啊,我還記得師傅您很喜歡這種面餅的口味。離開那座小城時打包帶走了很多。不過……不是早就吃完了嗎?”
擺了擺手。伍丁說道:“不要猜了。這是與那唐恩分別時送給我的一點小心意……呵呵,好個小心意!”
“哦……”海塔聞言下意識點點頭,驀地,一道電光瞬間閃過心頭,雙目頓時圓瞪,張了張嘴,“不對,他怎么知道這個面餅……該死。他調查我們……呃,師傅,你你你、你被威脅了?”
咬了口面餅,點點頭,伍丁神色倒是平靜:“這次你猜對了。吶,獎勵你一塊面餅……”
同一時間,“老大!你剛才威脅了劍神?”
山間,震驚低吼緩緩回蕩,大衛雙眼瞪若銅鈴,神情可是比海塔精彩多了。
當然。這也是正常的,畢竟聽這兩句語氣。一個是師傅被人威脅了。一個是老大威脅了別人,其中感彩自然不同。
風輕云淡的擺手,“談不上威脅啦,只是大家在友好的氣氛下,經過協商一致后達成的統一意見罷了,充其量只能叫恫嚇!脅迫!要挾!恩,差不多就是這樣,有沒有好聽一點?”
當然不會好聽到哪去,不過事實也就是如此。
唐恩確實派人調查了伍丁幾人來到北方后的所有行蹤,沒辦法,唐恩早就知道了伍丁的殺心,自然要留上一記后手保命。當然,這項工作并不簡單。畢竟伍丁幾人是微服私訪來著,而且基本上也沒有民眾認識他們。好在還有菲利普,來時他向伍丁等人提供了唐恩所在地的訊息,現在他又向唐恩提供了伍丁等人的行蹤,雙料間諜妥妥的!
所以別看那只是幾個寒酸面餅,實際上真正透露出來的意思,是在告訴伍丁,你們的行蹤我已經完全掌握。我能找來你喜歡吃的面餅,就能找來見過你的證人……所以,若是不想這份訊息傳到神殿總會去的話,你老的殺心是不是也應該歇歇了?
當然,伍丁也可以選擇魚死網破。以他的實力,若是鐵了心的話,擊殺唐恩與灰色空間并不是什么難事。不過正如唐恩剛才說的那樣——劃不來啊!
伍丁實力就算再強,也不可能瞬間就將唐恩的手下勢力連根拔起,畢竟,能不能完全找到就是個很現實的問題。而一旦讓神殿總會知道那將他們北方神殿一刀兩斷的人,正是伍丁的話。那樂子可就大發了,光明神殿勢力龐大,底蘊嚇人。伍丁聲望超然,登高一呼,響應者眾。這兩者一旦開戰,那很可能就是亂國了……
還是劃不來啊!
只要理智還在,能分清楚其中輕重,絕大多數人會做出的選擇都是不言而喻的。當然,類似羅德那樣極品的不算,因為理智對這類人來說就像是奢侈品……還好,伍丁不是這類人,心系帝國安危的他面對如此抉擇,幾乎是不用考慮的。
“怪不得伍丁剛才一身殺意……若是擱我身上的話,就算不能殺人,至少也要打上一頓,先出口惡氣吧。”聽完其中詳情后,大衛不由搖頭感慨了句。
“哈哈,所以你是大衛,他是伍丁。”唐恩聳肩攤手,“別人是有身份的人,哪能像我們這樣死皮賴臉的,即使輸定了也要抓住所有機會咬對方一口先。”
“嘿嘿,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撓了撓頭,大衛憨厚的笑了兩聲,隨即想到了什么,不禁皺眉,“不過老大,我們這樣做不是徹底得罪了那伍丁嗎?以后怎么辦?”
“就是因為以后啊……”唐恩嘆了口氣,瞇眼看著西方天空,“灰衣軍出來后,布蘭想不動亂是不可能的。若是鬧得嚴重了,伍丁還是要對我們出手。所以,得罪就得罪吧,遲早的事情。”
搖了搖頭,唐恩繼續說道,“這次回去后,讓秘密機構向南方滲透,最好能給我搞到布蘭都城以及王廷城堡的地圖……呵呵,打不過你,不代表我不能限制你。伍老,我們南方再會吧……”
“果真奸猾狡詐!先讓師傅您幫他殺進神殿,轉手又以這個為要挾手段。簡直……簡直無恥!”又是奸猾狡詐,又是無恥……很顯然。溫斯林對唐恩此舉意見甚大啊。
不過伍丁倒是蠻淡定:“罷了。殺上神殿本就是賭約內容。他能以此設連環套圈我進去,也是他的本事,無需多說。”
這時,一直在沉吟思索的海塔,忽然皺眉說道,“一個禮拜的時間太短,那唐恩不可能查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更不可能知道這面餅。除非……”
“菲利普。肯定是菲利普!”溫斯林也不笨,稍一點撥立刻就確定了這最大懷疑對象,一錘手掌,“怪不得之前我們出發時,他非要說在北方多留幾天,真是……”想咒罵些什么,但看了看師傅伍丁,連忙閉嘴不言。
“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追究誰都沒用。”提起菲利普。伍丁也有些無奈頭疼,“或許。我們之前選擇他帶路時,也就等于是面對了這個結果。”
“那難道就這樣算了?那個唐恩……”溫斯林不甘心的問道。
“當然不是,這不還送了幾塊面餅呢嘛……呵呵,開個玩笑。這事情已經了了,再說意義不大。至于唐恩,恩,我有種感覺,我們會再次打交道的,到時再看吧。”揮手蓋棺論定,縱使溫斯林或者海塔有什么不同意見,現在也只好閉嘴。
“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盡快返回布蘭都城,免得被神殿那邊看出什么破綻來……恩,感受的空間波動,應該就在這附近啊,奇怪了……”
看著伍丁縱目遠眺的樣子,海塔不由訝然,“師傅,您在找什么?”
“我在找……哈,找到了!還挺狡猾的,竟然修建在這里!”伍丁忽然大喜,瞇眼看著一處隱蔽峽谷,揮手道,“走,你們遮下臉,這次我們乘坐遠程傳送陣回去。”
“啊?”溫斯林聞言頓時一愣,愣愣的看著峽谷里面的森嚴戒備,若是沒猜錯,這應該是處神殿物資中轉站。不過誰又能想到,這里還隱藏著一座極為珍貴的遠程傳送陣呢……結結巴巴的說道,“可這是北方神殿總會的傳送陣,如果它將我們直接送到神殿總會里面怎么辦?”
“不是如果,是一定!”伍丁之前似乎是覺察到了什么。很是肯定的說道。隨即摸了摸臉上完美偽裝的下巴,“機會難得啊!神殿總會戒備森森,若是從外圍強行闖進的話,成功的可能性實在太低。但如果從里面忽然暴起往外闖的話,那就簡單多了,只是一劍的事情……到時消失前再露個臉,想來就不會有人再懷疑到我頭上。恩,就是這樣。”
“……”溫斯林與海塔已經無言了,縱使他們知道師傅對神殿向來看不過眼,但也沒想到會到這種喪心病狂的地步。就在不久前,剛劈了人家北方神殿總會,現在竟然又想著再劈神殿總會……這是一步到位、直接得罪到死的節奏啊!
“掩面,準備走!”不知從哪又摸出那把金絲大環刀,伍丁躍躍欲試說道。撕下身上布料遮住面容,一邊系結,海塔一邊搖頭嘆道,“作孽啊……我們走吧!”
唐恩當然不會知道身后發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會知道當神殿總會中的教皇,看到一道偌大刀芒驀地憑空出現,平直橫削,一路掀掉無數建筑屋頂時的精彩表情……
他此時在回程馬車上,系統空間中!
“叮,獲得經驗值兩百點。”
“叮,獲得經驗值……”
“……叮,系統升級!”
“叮,獲得血氣值兩千點。”
“叮,獲得血氣值……”
“……叮,血氣升級!”
“我草!”盡管心中已經有所預料這次行動會收獲頗豐,但唐恩怎么也沒想到這結果——竟然是系統與血氣一起升級。
要知道他已經很久沒聽到升級的消息了,現在血氣升級動輒就要求幾十萬血氣總值,如果沒有高手敵人的話,唐恩就算殺個天昏地暗,虐菜無數,也很難得到提升。
而相對于還有點盼頭的血氣,系統等級那就更加磨人了,唐恩現在幾乎忘了上次升級是在什么時候了,而單從這一點,也就可以看出其坑爹程度了。
當然,這次發生的事情確實不同以往。從長線任務——諸神黃昏來看,唐恩這次的神殿之行將對方的臉都扇腫了。這樣賣力的表現,如果再不多給些經驗,那唐恩只能考慮下次拿紫膛炮過來胡亂轟擊了。
至于血氣,那就更了不得了。別的不說,就看唐恩在空中殘忍屠戮神殿法師團,殘肢血水宛若傾盆大雨般紛紛灑下的壯觀一幕,收獲就是大大的有啊。
———下面是復制的,先不要看,貍貓半小時后改過來。————
荒山野嶺中,兩道身影隔著幾步距離,默然而行。
“師弟……師弟!”
“恩?呃……怎么了,師兄?”
頓步,看著茫然抬頭,神色一片恍惚的溫斯林,海塔眉頭微皺,內心輕嘆一聲:“沒什么……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你還在想那一戰?”
“沒……”溫斯林聞言下意識就要搖頭否認,不過看著海塔擔憂神情,還是低下了頭,“瞞不過師兄,恩,我給師門丟臉了。”
“師弟,你錯了。”海塔搖了搖頭,“師傅曾經說過,我劍神一派從來就不怕丟臉,只怕丟人。打輸了無所謂,盡力就行,沒人會去怪你。再說了,師傅不也是輸了一招嗎?所以你用不著多想。”
“我知道……”緊了緊手中青紫長槍,溫斯林霍然抬頭,神色有些激動,“我只是不甘心!那個唐恩,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
“你一定怎么樣!”沉聲低喝,海塔神色驀然變得極是嚴厲,“師弟,我知你性格。但輸了就是輸了,輸了就要輸得起!戰場之上,生死相搏,你能指望對方再給你一次機會!”
話說到這份上,那就是訓斥了!海塔天賦雖然一般,但師兄的威嚴還是有的。溫斯林聞言也知自己這次犯了大錯,連忙唯唯諾諾點頭應是。當然,心中就未必如表面上這般服氣了。溫斯林始終覺得自己之所以戰敗,一是因為那唐恩無恥偷襲的緣故,二也是自己大意了。如果自己第一時間選擇升空作戰,收拾那唐恩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海塔自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心比天高的師弟性格,甚至大致能猜到對方現在心中所想。微微搖頭,緩和了語氣,“別怪師兄訓你,不管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