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狀況并不奇怪,伍丁等人不是凡人,他們能知道的消息,普通民眾們未必知道。再說布蘭南方與北方隔斷嚴重,就差沒老死不相往來。這時發生在前線邊境的事情,北方民眾們估計都不知情,就更不用說南方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必將徹底打亂布蘭王廷的一些部署。比如眼下,伍丁剛提出來的王廷高手集體北下生擒喬希亞、打壓灰衣軍推進勢頭的計劃,就這么胎死腹中了……
暫且不管這些都城陰謀家們接下來如何應對,現在,還是讓我們將視線重新拉回某城,某旅館,某某兩個人這里……
五天,前后整整五天,除了那半天興致勃勃的出去逛街外。唐恩與夏薇安兩人幾乎整日都待在這不知名小旅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洗漱進食皆在屋內,儼然一副閉門謝客的架勢。當然,這時候也不會有什么客人能找上門來。
米修正帶著大部份人手,安排喬希亞家族退回北方的事宜。所以連灰色空間成員也很少上二樓來,唯一的一次,也是因為剩余成員發覺城內氣氛不對,查到各工會傭兵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正大面積尋找自家老大的行蹤。
唐恩對此并沒有作出任何fǎn陰g,不是警惕心下降,而是不想這些瑣事打擾到此間氣氛。
這五天。唐恩見識到了一個完全不同以往的騎士之花。她沒有那么倔強固執。更沒有那么強勢霸道。有的。只是尋常小女人般性情,有些狡黠,更有著似水的溫婉。
雖是整天待在屋內,但兩人也不覺得無趣憋悶。早晨誰先睜眼醒來,必然會戲弄下對方,隨即打鬧一番正式起來洗漱。而如果打鬧時間不長,兩人會互相依偎著推開外窗,靜靜等待著東方日出美景……
這期間。一般是夏薇安拿主意,占據zhǔ洞。比如興致來了,夏薇安會掰著手指,想起以往看到過的各種各樣游戲。哪怕是小孩玩的,也照樣讓唐恩找來嘗試一番,定下獎懲規矩,不覺任何幼稚。只是她賭品好像有些問題,比如玩棋盤,每每局勢沒有任何勝算時,lìkè會不小心的揮亂棋盤。然后不顧唐恩強烈反對,一本正經的要求開始下一盤……
除此之外。大多數時間還是聊天。靠著窗戶看日出胡侃,爬上屋頂仰望星空閑聊,蜷縮在被窩中喃喃囈語……好似有著各種各樣說不完的話題,內容也并不是什么家國大事,修煉武技等嚴肅問題。更多的還是夏薇安回憶以往瑣事糗事居多,然后大笑著翻來滾去,拉倒唐恩……
唐恩有時也會說,但他能想起的事情真的不多。沒bànfǎ,他才來異界幾年而已,能夠用來回憶的事情本就不多。而且其中占據大部分的,還是追殺與被追殺,以及用各種手段殺人……好在他口才不錯,現世網絡上看到的段子隨便改編一下,lìkè就能笑翻現在笑點很低的夏薇安……
當然,不可避免的,這幾天也會做些羞羞的事情。頻率還挺高,先開始夏薇安可能覺得這是她先提出來的要求,而且根據她有限的常識,男人好像都挺熱衷這種事情的,所以到了晚上沾了床鋪,基本都不會jùjué……唐恩并不知道這點,只是在睡覺時,看到夏薇安總是直挺挺的躺在床上,jiù侍不閉眼,以為是她想要,所以也不會jùjué……
后來情況發生了點變化,或許是發覺這種事情并不像北荒shān洞中的第一次,那樣煎熬痛苦。而是感覺頗為舒服,夏薇安就隱隱占據了zhǔ洞,會用些彼此心照不宣的姿體語言來達到要求。
當然,性格態度雖然在努力改變,但一些習慣觀念還是根深蒂固的,主要是羞澀,所以盡管某人曾明里暗里的隱晦提示,但夏薇安jiù侍裝作聽不懂,不配合。這也讓熟知現世島國各種姿勢體位的某人,大感空有屠龍術在身,卻遺憾無絲毫用武之地……
咳咳……
好吧,除了這細微瑕疵。這幾天兩人的生活還是很和諧,很安逸溫馨的。不管外面如何風云大起,翻云覆雨。這間小旅館依舊冷清如斯,就像是被這繁華世間孤立遺忘了般,獨自享受著屬于自己的靜謐美好。
不過,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正如世間從無不散之宴席。
這天傍晚,唐恩端著晚餐進入房間,看著夏薇安并沒有如往常那般無力端坐桌前,而是在一旁空地輕松活動著身姿,就知道離別時候到了……
微怔,唐恩靠在門側,看著寬大家居服依然遮掩不住身材窈窕美好的夏薇安,笑了笑:“恭喜!”
并沒有多少yìwài,唐恩很清楚這段時間內,夏薇安身上的禁制效果在不斷減退。其實這也是必然的,一方面是夏薇安自己想通了某些事情,心境無礙。一方面也是因為唐恩以前種在她心中的黑暗種子,隨著這幾天兩人毫無間隙的親密生活,已然徹底消除不見。
至此,念頭通達,武道境界隨之水漲船高,突破是必然結果。
而且,這種突破并不是小打小鬧,如溫斯林那般摸到空級門檻。如果唐恩沒看錯的話,眼前的夏薇安是一朝頓悟,勢如破竹般突破到了空級初階,且境界穩固。
如此,當然值得道賀一聲恭喜!
“謝謝!”頓了下,夏薇安收斂身姿,微微抬起下顎,點頭dàoxiè。不見溫婉小女兒姿態,神色堅毅自信,嘴唇緊抿,正是以前那個熟悉的。令邪教高手聞風喪膽的神殿大騎士長。騎士之花。夏薇安!
唐恩見狀稍稍有些恍惚,往常zhègè時候,她該揮舞刀叉大叫開飯,并對菜式各種評頭論足了吧……沒來由的生出些煩躁之意,像是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不過隨即就被很好壓下,攤手:“那么……吃飯?”
“好。”
盡管是晚餐,但飯菜很豐盛。微辣,適合夏薇安的口味。
只是與以前一頓晚餐吃下來。各種打鬧歡笑,湯汁菜葉亂飛的熱鬧景象不同的是,現在的氣氛有些壓抑,只能聽聞刀叉碗碟輕碰的單調聲響,chénmò的令人胃口大減。
唐恩心中輕嘆一聲,率先放下刀叉。雖然知道隨著夏薇安的實力huīfù,那樣的日子必然一去不復返。但當這真正來臨時,心情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不爽。唐恩知道這情緒不對,也沒有道理。夏薇安終究是夏薇安,不可能真的如小女人那般永遠癡纏著自己。有那些美好回憶過往。其實已然足夠。現在應該做的,是祝福她才對……
但事到臨頭。還是生出了些怨氣,怨夫狀態自動開啟——幾個意思啊?一夜夫妻還百日恩呢,走就走唄,擺什么臉色啊。翻臉不認人嗎?實力huīfù了就把我一腳踢開?
不對、不對,想多了,沒那么嚴重的……
大氣!要大氣!
甩了甩頭,唐恩微微吸了口氣,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實力huīfù了,接下來你想去哪里?”
“回北方。”并不知道就這一會兒工夫,自己已經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夏薇安,低頭喝著碗里鮮魚湯,平靜回道。
多說一個字會死啊,白瞎了我這碗魚湯,養不熟的白眼狼……咳咳,淡定,淡定!
再問,“做什么?”
稍頓,夏薇安抬起頭來,神情堅毅如初:“建新教!”
“哦……恩?”
“這段時間很清靜,我想通了許多事情。”沒在意唐恩的愕然神色,夏薇安平靜說道,“既然神殿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神殿,既然挽救無果。那不如與信仰堅定的清教徒們一起,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光明神殿,也讓遭此重創的信徒們重新有個信仰寄托所在。”
愣了愣,唐恩張張嘴,試探的問道:“那個,你……認真的?”
“認真!”
我擦!唐恩徹底傻眼無言了。這特么都什么情況?怎么與我有guānxì的兩個女人,一個現在想推翻布蘭帝國,一個現在要另起爐灶與神殿對壘……難道我這次穿越過來,自帶誘發造反技能的嗎?
“你不贊同?”夏薇安微微皺眉。
“呃……怎么會,我對神殿可沒什么好感……當然,不是對你的那個……恩,那什么。祝你開業大吉,紅紅火火啊……”好吧,唐恩思緒徹底亂了,昏頭昏腦的也不知自己現在在說些什么。
夏薇安聞言怔了怔,似是沒理解開業大吉的意思,片刻后方才勉強點頭答謝:“恩,謝謝。”
“不用客氣,吃菜,先吃菜……”
胡亂招呼著,半響唐恩才徹底回過神來,心中不由連連感慨。這才是真正的夏薇安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像蒼鷹,一時雌伏雖然會給她帶來雞犬嘲笑,但你永遠也別想著她會妥協退讓,只待哪日風起,必將扶搖直上,一飛沖天!
也像行走山路遇大石擋道,尋常人也許會換條路,繞過去,這也是聰明的做法。但她不會,她只會緊抿嘴唇,舉起拳頭,就這么一寸寸、一塊塊的徹底敲碎擋路大石,然后踩著滿地廢墟,直行踏過!
你可以說她固執、倔強、不知變通……這些都對,但換個角度來想,什么時候堅持也是一個錯誤了?或許她會因為這些固執,到達不了彼岸。但在她走過的所有道路上,必將會留下只屬于她的堅深足跡,風雨不化,歷久彌新!
晚餐時間在唐恩愣神感慨,夏薇安滿足吃飽中很快jiéshù,自然而然的放下刀叉,夏薇安抬頭看向唐恩。唐恩摸了摸鼻子,看看桌上的殘羹剩飯,又看看夏薇安。視線游移,安坐不動。
屋內,更加寂靜了。
半響。唐恩忍不住率先打破chénmò氣氛:“你。不想說點什么?”
夏薇安神情微怔。似乎沒有明白過來,片刻后看著桌子才恍然道:“飯菜很好吃……恩,你該收拾桌子了。”
麻痹,算你狠!唐恩神情有些陰郁僵硬的推椅起身,收拾碗碟,順口說道:“建新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你自己小心……還有,天色不早了。如果你不想lìkè離開的話,這里的空房間還有很多……”
話未說完,唐恩就想抽自己嘴巴了。灑脫!要灑脫!直接轉身離開,給她個背影哭去吧,說這些干蛋啊……如此想著,態度頓時強硬起來,話鋒一轉,“當然,如果你急著要走,那就……”
dǎduàn。“走?我什么時候說過現在就走?”夏薇安眨了眨眼,狀似愕然。不過微微翹起的嘴角,怎么也遮掩不住捉弄成功的狡黠欣喜之意。
“呃?”
“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夏薇安起身退開一旁,指著內側床鋪,頗為傲然的抬起下巴,看向神色茫然的唐恩,“鋪被子去,今晚,我要在上面!”
男人!女人!床鋪之上,哪個在上面,這是個涉及到尊嚴體面主導權等一些列嚴重問題的重大事情!所以,遇到這種抉擇時,不管是男人女人,切記……偷著樂去吧……
好吧,拋開zhègè問題暫且不談。不管你們愿不愿意,zhègè少兒不宜的鏡頭是一定要轉的,咳咳……恩,讓我們將鏡頭拉高,一直向北,向北,再向北……
大雪飄飛,雄關城。
作為最靠近前線邊境的布蘭重城,也作為之前紫辰軍團軍事駐地的大本營,這座城市在以往幾十年傲然屹立,不見刀兵,是靠近前線的北方民眾們心中最為放心的安全樂土。
不過這狀況在去年被無情打破,八千蠻人長途奔襲至此,幾乎沒費什么lìqì即順利占下,隨后jiù侍慘絕人寰的屠城戲碼,大火整整燒了幾天幾夜,燒死了數十萬平民貴族,也燒毀了這座意義非凡的重城樂土。
其中詳情無需贅言,但凡拉個靠近雄關城的鄰近城市中的普通民眾,就能說個七七八八。只是版本不同而已,當時流傳的是喪心病狂的紫伊拿城中民眾作餌,換取累累戰功的版本。
后來隨著紫伊孤軍深入,大破北荒皇城,舉火與北荒皇宮一道焚毀等消息傳回時,版本發生了變化。變成紫伊率軍出城支援友軍,結果留守的將士在大意之下,被那八千蠻人偷襲得手。隨后紫伊得知消息,悲嗆憤然,向著雄關城方向吐血三口,長嘆一聲,‘民眾雖非我所害,卻因我而死,此為我之罪也!’隨即拔軍毅然決然的沖向北荒部落腹地,以無數蠻人頭顱為城中數十萬民眾復仇,譜寫出一篇可歌可泣的悲壯篇章……
看,歷史永遠是由射nglì者寫的。不管那數十萬亡魂愿不愿意應承,也管被神化的紫伊愿不愿意自承。這種頗具英雄主義的說法,會就這么一直流傳下去。至于真相,那只能被掩蓋在風霜瓦礫中……
轉回正題,既然這雄關城意義如此非凡,那在戰后自然是要重建的,紫伊軍神的雕像也要豎起來,否則后人怎么借地憑吊?于是短短在一年不到的時間內,一座與以往雄關城有八九成相似,也有著相同名稱的城市在廢墟之上拔地而起。
安全樂土重建成功,只是這次的結局似乎不怎么美好。原先的雄關城能保城內民眾數十年不見刀兵,眼下這座雄關城剛剛建起不久,炮火就打上了墻頭,岌岌可危……
月色如銀,雪地似霜。烈火黑煙騰騰而起,逐漸彌漫覆蓋了三個方向的墻頭。
震天喊殺聲,凄厲慘嚎,刀拉軀體的磨牙脆響,箭枝離弦的撕裂呼嘯,夾雜著不似人聲的野獸咆哮,不時可見道道人影從墻頭高處摔下,砰聲大作,砸起大捧雪花,寂然不動……雄關城三面城墻,徹底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圍三缺一,很經典也很實用的戰術。其他三面城墻戰火紛飛,殺聲震天。面向布蘭腹地的南面城墻,卻沒有什么動靜。哦,也有動靜,只是比較小,是由排成長龍狀、慌張撤退的城內民眾們所發出的驚恐尖叫。
這場攻防戰從開始到現在并沒有精guò多長時間,而現在就安排民眾們撤退……很顯然,城內指揮官對于能抗下蠻人這次進攻,并沒有多少把握。
這也是必然的,雄關城雖然重建成功,但各方面的軍事素質卻未必能達到以往標準,防御等綜合實力降低是肯定的。更關鍵的是,現在坐鎮這里的那個人,不是紫伊!
此時,城外數里土丘上,一個身著高級鎧甲,拿著個怪莫怪樣竹筒狀東西向城墻窺望的人,也有著相似的判斷。
微微點頭,喃喃自語,“情況不錯,看來今晚就能進城休息……這jiù侍布蘭,這jiù侍母親大人與那紫伊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嗎?還真是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