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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要做什么就做,就當我不存在好了。”楊哲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隨后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
第二眼,他終于可以準確的形容眼前的男子了——他的表面雖然很平靜,但眼底會不經意間露出淡如水的憂傷,讓人感覺他并不快樂。
宋昶沒有接話,徑直走到癱坐在地的張帆面前,在他身上翻找著什么。
張帆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宋昶便很快從他的上衣內側口袋里抽出一份文件。
倒在地上的人們像是接受了疼痛,正在陸陸續續地站起身來。
張帆也動作沉重的站起身,神色痛苦:“我已經決定退出,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
他的語氣不像之前那般狠厲,甚至還帶了些委曲求全的意味。
“我只是不想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難道這也有錯嗎?”
這些沒來由的話讓宋昶有些疑惑,但他還是說:“我沒有想過傷害你們,我的任務是拿回文件,其他的事我并不想了解。”
“這是?”文件被男子緊緊攥在手中,一旁的楊哲軒探出身子發問道。
他用余光觀察男子的面部表情,可以看見他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看來對于文件的內容,男子應該全然不知情,這樣最好,省去了很多麻煩。
“我不相信,誰不知道枯葉組織的人向來心狠手辣。”張帆的神情絲毫沒有松懈下來,依舊神情緊繃著。
當初張帆賣粉發了不義之財,卻不敢在繁華的鬧市買房,他不想別人輕易地找到他。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可沒想到還是有人找來了。
聽見這話,陸筱的心忽然抖了一下,卻不知道為什么抖。
不可否認的是,張帆說的對,身為枯葉組織的人,他也是狠辣的。
他也記不清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變得狠辣的,只記得他很怕血,直到柳叔贊揚他完成最后的考核——殺人,殺了他最好的兄弟時,他才驚覺自己已經變得狠辣了。
“陸筱,你記住,在組織里,你不再是你,你是枯葉蝶,是掃清一切擋我財路的人,所以你必須學會心狠,也只能心狠。”
從某種層面來說,自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壞人,而且罪不可赦。
不過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此時此刻,他更關心的是那位男子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說的枯葉組織是什么,我說過,我只是來拿回文件。”宋昶的語氣平毫無波瀾。
“既然你不是枯葉組織的人,那你也就不知道這是份什么文件了。”
張帆像是知道男子并不會真的傷害他,語氣中透露著淡淡嘲諷。
他環視著親戚們,對他們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隨后做了一個手勢,親戚們便各自散了。
現在門口只剩下宋昶、楊哲軒和張帆三人。
任務完成后,宋昶站在一旁沒有離開。他本可以像往常一樣回去復命,但這次他卻猶豫了。
直覺告訴他,這份文件關系到很重要的事,他還不能走。
他和楊哲軒對視一眼,再次看向張帆,想聽他繼續說下去,卻沒想到張帆突然揚起拳頭,像是蓄足了全身力氣,朝宋昶的胸口襲去。
憑著多年來的訓練經驗,宋昶毫不費力的感受到張帆身體的肌肉走向,料到他會這樣。
他把身體輕輕往后一仰,張帆就撲了個空,然后他順勢拉住還沒有站穩的張帆,防止他因為慣性跌倒。
等到張帆站定,宋昶握著他的手臂,冷靜地問道:“可以告訴我這是什么文件嗎?”
剛剛身體失去平衡感,沒站穩的張帆差點跌倒,此刻他的心跳劇烈,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緊緊地閉了一下眼睛,旋即睜開,然后重新打量著男子。
男子身形矯健,雖然總是冷著個臉,但渾身散發著一身正氣,看起來不像壞人,他繃緊的心也稍稍放松下來。
其實剛才自己只是要試探一下男子會不會傷害他,現在已經確定,可以告訴男子文件的事情了。
烏云散去,天空特別藍,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
宋昶正在開往風城的市區,陸筱坐在副駕駛上,裝作欣賞外面的光景,默默地觀察著男子。
男子的長相頗為英俊,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眼睛深邃如深海。
他應該是不少女子傾慕的對象,可惜他沉默寡言,冷冰冰的,而且一看就不是經常笑的人,或者說,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遇到過能讓他開心的事了。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開口問別人的名字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宋昶盯著前方的路,神情寡淡地說到。
再加一條:警覺性高,不輕易相信他人。
“你好,我叫楊哲軒,多謝你讓我搭便車。”
“不客氣,我叫宋昶。”他微微側了一下頭,“你家住哪?我把你送回去。”
“榮樂酒店。”
宋昶聽說過榮樂酒店,那是一棟面朝商業街的高層建筑,外觀像是白色的城堡,很是壯麗,樂榮酒店雖不是風城數一數二的酒店,但也小有名氣。
榮樂酒店以它獨特的裝修風格出名,它不像普通的酒店,每一間房屋都是統一風格,榮樂酒店的裝修風格多變,每一間房間都是不同的風格,為游客提供多種選擇。
他盯著前方的路,他問:“榮樂酒店在市中心,你為什么選擇在人煙稀少的站點下車?”
聽見這話,陸筱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但很快消失了。
因為那個站點離張帆那比較近——他當然不會這么說。
他輕咳一聲,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但也不能不回答,過了幾秒含糊的說:“我買票的時候沒看清買錯了,嫌退票麻煩就沒退,不過還好遇到了你,多謝你送我回家。”
對于他的回答,宋昶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楊哲軒看著窗外,輕呼了一口氣。
也許宋昶只是隨口問問,并不關心別人怎么回答吧,這一點還挺符合他冰塊臉的氣質。
車子已經行駛了一半的路程,路的兩側不再荒涼,周圍開始有了一些市井街區,有了一絲城鎮的味道。
在路過一個岔路口打方向盤時,宋昶的手腕處露出了一個紅手鏈。
楊哲軒坐在車里,眼睛時不時注意著宋昶放在擋風玻璃旁的文件。
從一路上的接觸來看,宋昶的身手不容小覷,從他那拿到文件的幾率小之又小。
“我遲遲等不到車,就往前走了一段路,正好碰到你有麻煩,雖然我沒看清形勢,但相遇即是緣,你說這不是上天讓我們做朋友嗎?”楊哲軒一臉真誠地說,“怎么樣宋昶,交個朋友?”
提到交朋友,宋昶卻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他已經很久沒有交過朋友了,并不是不想,而是怕別人覺得他無趣。
不過……眼前的楊哲軒長相俊朗,多少帶著點漫不經心的隨性神態,和以前的自己還挺相似的。
楊哲軒看他遲遲沒有回答,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還是說自己的身份被他察覺了,想到這,他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接著他聽到他說了一句:“好啊,但我要提前跟你說一聲,我這個人很無趣。”
楊哲軒的神情變了幾變,剛才的慌亂已經消失了,轉而沖他笑著:“那太巧了,我也很無趣,你若是不嫌棄,我們以后就是朋友了。”
宋昶聽見他這樣說,眉眼舒展開來,模樣少了幾分不近人情。
之所以和宋昶做朋友,陸筱其實也帶了自己的私心。
柳叔告訴過他如果對一個人抱有目的,要先把對方當做自己人,也就是朋友來看待,因為是朋友的話,辦事比較方便。
而且……說實話,這么多年來,除了和楊哲軒做朋友的兩年,陸筱從來都是一個人,雖然宋昶冷冰冰的,但……和他做朋友好像也不錯。
“楊哲軒,”宋昶看著遠方,忽然想起了張帆家附近的那片樹林,“你說,一個有錢人死了,家里人為什么不把遺體埋在好一點的地方,而要埋在深山老林里呢?”
“這個問題……”楊哲軒拄著下巴,一副思考模樣,沉吟片刻之后說,“人都喜歡落葉歸根,即使發達了,離世后也希望埋在生前出生的地方。”
“也就是說,人喜歡安葬于自己向往的地方?”
“對,大多如此。不過我就是這么一說,埋在哪不還是負責埋葬的人決定的,身前的人可管不了身后事。”
近似不安以及迷惘的情緒在宋昶的胸口擴散,他望著前路,又好似望著虛無。
楊哲軒說的對,埋在哪兒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那么母親埋在陌生的地方,是臨終前的托付還是父親的有意為之?
他覺得胸口好像是堵著什么東西,透不過氣來,就打開了車窗。
之后他便沒有再說話了,楊哲軒也沒有開口,他好像知道宋昶在想什么事情,并沒有來叨擾他。
忽然,因為路段顛簸,文件滑落在副駕駛旁,楊哲軒終于有機會接近文件。
就在他即將撿起文件時,他的電話突然響起,手機鈴聲徐徐傳來,宋昶見狀,順手撿起文件。
楊哲軒的心里有些煩躁,本來想借著撿文件的事與宋昶聊一聊文件,順便套套宋昶的底,可現在……
他看了一眼手機界面,是柳叔打來的電話。
“宋昶,可以停下車嗎?我和家里通個電話。”
“好。”宋昶停車并且把車窗搖到底,外面的人聲車聲迅速涌來。
現在已經到了鬧市,大概再過十幾分鐘就到榮樂酒店了。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一邊是蕭條荒涼,一邊是繁榮熱鬧,一邊是無力改變的貧窮,一邊是生來的富有。
有些事就是這樣,除了同情,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楊哲軒下車后,走了幾米,確保不會被宋昶聽見后,按下了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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