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軍區醫院
宋時和39名治愈系學生分成兩排，面對面坐在直升機內。
每個人手里都抱著一個體積不大的包，裝著臨時收拾出來的生活必需品。
第一批二十架直升機依次在半空中調整方向，飛出校園，朝不同的方向飛去。
宋時所乘坐的這架直升機的行駛目的地是第35軍區醫院。
很湊巧，隨機抽簽，正抽中了周檀所在的軍區醫院。
原本被血色場景嚇到的學生們稍稍放松了些。
“前線緊挨異獸，時不時會有異獸闖進去，雖然有士兵和覺醒者守護在周圍，但危險程度遠遠高于軍區醫院。”
周檀又看向于靄辰，微笑，“靄辰，你也來了。”
她斜對面，于靄辰也側頭朝窗外看去，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看到眼前場景的那一剎那，所有人往前走的動作都僵住了，定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所謂的軍區醫院。
降落了。
一個多月不見，她的精神是肉眼可見的差。
機器人剛走沒多久，就有路過擔架上新鮮流淌出來的血覆蓋在上面。
“前線才是你們支援的重點。”
她遠遠從軍區醫院主樓里走出來，宋時就注意到了她。
躺在溫暖的被窩，坐在干凈的教室，每天擔憂的僅僅是期末考試不要掛科。
惺忪的一雙雙眸子紛紛看向舷窗外。
“軍區醫院距離前線有十公里，受到致命傷的士兵來不及從前線送過來就犧牲了。”
天已全黑。
宋時收回目光，抱緊雙膝上的背包。
不過宋時和于靄辰一個班的，兩個人在直升機上居然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直升機緩慢的降落。
病房內的床位不夠用，大院里就擺放了一排又一排的帳篷。
周檀順著她的視線低頭，扯了袖口擦了擦，無奈笑了笑，“聯邦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不讓把異獸潮的事告訴你們。”
有人驚呼起來，叫喊聲驚醒了其余的人。
明亮的探照燈下，所有的污穢都無處遁形。
清潔機器人來回移動，卻只能清除掉最表面的一層。
飛機上的治愈系覺學生們彼此的腦袋靠在一起，陷入夢鄉。
哦，老師啊。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慘烈場景的治愈系學生們臉上的血色霎時退干凈，抱緊了懷里的書包，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出發前的豪情壯志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
“你說你這幾天很清閑。”宋時望著她胸口上沾了血的身份牌。
永遠也清潔不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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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眼前的生死相比，曾經所認為的天塌下來的大事算得了什么。
于靄辰點了下頭，尊敬說了聲，“老師好。”
宋時的鼻尖好似已經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由衷的笑了，分別拍了拍宋時和于靄辰的肩膀，“你們兩個好樣的啊，不愧是我教的。”
原本還在好奇宋時和眼前的這名高級治愈師有什么關系的其他人，聽到于靄辰的稱呼，瞬間明白過來。
周檀接著快速安排任務。
或許是不安的氛圍太過強烈、死亡的氣息太過厚重，直升飛機還沒有降落完成，熟睡的治愈系學生們不安地睜開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每一名學生都滿臉凝重，快速調整自己，解開安全帶，互相攙扶著跳下直升機。
以往哪怕工作再繁忙也保持精致的她，今天居然連口紅都沒有涂，唇色蒼白。
那是火系覺醒者和光系覺醒者在戰斗。
“不多說了，正事要緊。”
周檀豎起大拇指，她是爽朗的性格，笑容很有感染力。
城墻之內，燈火連成大片。
于靄辰快速看了宋時一眼。
正在解安全帶的每一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味道熏得皺起眉頭，下意識捂住鼻子。
“我們在前線設立了一批救援點，負責修復受傷嚴重撐不到送來軍區醫院的士兵，以及受輕微傷，稍作修復后可以重回戰場的士兵。”
五個小時后。
與其他人相比，宋時冷靜很多。
斷胳膊斷腿的士兵們被從前線撤下來，痛苦地躺在擔架上，叫喊聲充斥著絕望。
半夜11點。
直升機劇烈震動了一下，機艙內肩挨著肩的人跟著晃動了一下。
離開這里。
“到了！42軍區醫院到了！”
這味道太強烈了，可想而知戰場有多么的慘烈。
城墻之外，是無盡的黑暗，時不時的，會爆發出一大團火焰，以及有一大束光芒直通云霄。
“你們四十個人不需要全部待在這里，軍區醫院只留十個人，緩解醫生短缺的壓力。”
周檀后退一步，望著這四十名學生。
為他們這批來支援的治愈系學生進行任務交代工作的正是周檀。
周檀在一眾學生中找到了宋時的身影，聲音疲憊，“沒想到你還是來了。”
想逃跑。
飛行器已經到達終點上空。
宋時正垂眸盯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日大學已經將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我了，你們有離開的選項，卻選擇留下來，你們能站在我面前，每一個人都是好樣的，沒有給我們治愈系丟臉！”
于靄辰收回目光。
“你們愿意去的，上后邊那兩輛車。”
先前跟著周檀在這里工作，治愈過不少被異獸啃得慘不忍睹的士兵，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在一次次的治愈中強大起來。
殺戮與血腥也清晰起來。
水泥地面上，鋪灑滿血跡，新鮮的疊加在已經干涸暗沉的血跡上方，一層又一層。
周檀看著眼前這些年輕的生命，終于恢復了點活力。
宋時不再說話。
帳篷里不斷有軍人抬著擔架進進出出，以及白大褂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醫生護士們端著藥品疲倦的在各個帳篷里穿梭。
宋時抱著自己的包，絲毫沒有睡意，微微側頭，視線透過舷窗，看向外邊。
治愈系覺醒者們天生對血腥味敏感。
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城墻之外滿天飛散的流彈、木系燃燒的植物根須、治愈系一個挨著一個環環相扣的凈化盤……
機門自動彈開，血腥的風瞬間灌起來。
周檀指了指后方兩輛運送傷員的越野車，還沒有開走，駕駛員等著順路把這些學生捎過去。
宋時扭頭看了眼，回過頭和周檀說了聲“再見”，便轉身朝越野車走去，勾住側方圍欄直接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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