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操場跑道上的尹沫,心里一陣委屈。
別的班都是男人搶著做,而自己班的……
好吧,她是文科基地班的。
男人本來就少,還一個個的娘里娘氣的。
倒不是他們長相陰柔,而是那些行為讓她看不起。
特別是追自己的。
一個男人,不能只聽他說的,還得看他怎么做的。
而文科班的男生大多心思細膩,嘴巴很會說,很討女孩子歡心,可落在行動上,卻大多數都不夠男人。
校園情侶在校園里分分合合的也是正常的事。
作為‘早戀天堂’的錦城四中,校園里的情侶千千萬,鬧出大事情來,學校也不得不管。
尹沫的好友被分手了,于是在學校里尋死覓活的。
那時,尹沫記住了教導主任的一句話,“千萬不要找一個見到老師就松開你手的男朋友,他不值得你為他付出。”
她長得又不差,追她的人不少,她也有過心動的。
但細節見人品,尹沫只能哀嘆自己遇上的全是爛桃花。
此刻遠處的江旭東還在觀望著,他覺得這個坐在地上拔草發氣的女孩子太可愛了。
劉建宏看不下去,踢了他一腳,“喜歡,就去啊,留個深刻的印象。”
江旭東重重的點了點頭,撒丫子便往操場那邊跑去。
彭昌旭摸著下巴,有點羨慕,“我以后是不是也多在操場上溜達溜達?”
“靠!三哥好勇!”
讓馬克驚掉下巴的是遠處的江旭東。
只見他跑過去便一把拉起了地上的尹沫,而后二話不說扛起了箱子。1
尹沫有點懵。
她站在原地,呆呆的望著這突然闖進世界里的不明生物。
好像是理科基地班的江旭東?
他這是什么意思?
白馬騎士?
可是……他好黑啊!
不過,這行為有點Man!
要不要給他一個追求自己的機會呢?
尹沫心里偷笑了一下,翹起了嘴角,撩起了耳邊的碎發綰在耳后。
原本想說點什么的江旭東頓時呆若木雞。
小姐姐撩得那不是頭發,是男孩子們的心跳啊。
怦怦!怦怦!
世界的聲音消失了,但江旭東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望著這個在自己面前緊張的說不出話的大男孩,尹沫咯咯直笑了起來,“謝謝!”
銀鈴般的笑聲在江旭東耳邊響起,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眼前如同小白花一樣的少女讓他手足無措,他也擠出了個笑容,“不用謝!”
而后,便將箱子扛起放在尹沫的肩上,落荒而逃向著教學樓的方向跑去。2
他呆不下去了。
被迫扛著箱子的尹沫站在風中凌亂著。
他……
他!
站在操場旁的彭昌旭等人更是笑得不活了。
牛X!
劉建宏扶正了自己的下巴,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特么的是讓他去給別人留個深刻的印象,他就是這樣留的?”2
就問你這印象深刻不深刻吧?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男人了
馬克捧著肚子,“三哥沒做錯啊,這印象……絕對的足夠深刻!”1
卓浪手搭在彭昌旭的肩頭,笑彎了腰,“恐怕尹沫這一輩子都不會忘吧。”
跑出去老遠的江旭東又剎住了車,一個急停又更快的跑了回來。
在尹沫還沒回過神來之際,他搶下了箱子,放在了自己肩頭上,吶吶的小聲說著,“我……我送你回教室。”1
尹沫呆了一會兒,忽地笑了,“好呀!”
她沒有再說什么,背著手矜持的走在他的身邊。
……
結束午休,回到教室,還沒坐下的卿云便被劉建宏等人八卦了經過。
不過,還沒等他洗涮自家那已進入關二爺狀態的三哥兩句時,卻被突然進門的黎方平打斷了。
“卿云,劉建宏,你倆力氣大,去食堂領個湯桶,接滿開水抬回來。
今天班長是……關小荷,準備板藍根,以后每天每人上午一杯下午一杯,所有人自覺點,都是對你們自己負責。”
教室里原本歡快的氣氛隨之一滯,眾人默默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做著自己的事。
黎方平走后,周莉便有點繃不住了。
雙手拿著手里練習冊,她狠狠的砸了幾下桌面,發泄著心里積攢的抑郁。
陳悅攬著她,小聲的安慰著,“好了好了,挺過去就好了。阿姨會沒事的。”
周莉的母親是華西醫院的醫生,也是國家醫療隊的成員,前幾天已經奔赴羊城。
周莉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我覺得我們好倒霉!”
李亞娟轉過頭來,“你們說,我們高考會不會推遲?”3
周莉手背擦了擦眼淚,氣笑了,“還是不要吧,早死早超生。”
陳悅卻搖了搖頭,“其實,真有可能會,你看現在燕京和羊城都不許進出了。”
“放心好了,不可能的,除非后期控制不住。今年剛改了高考時間,那些衙門中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做打自己臉的事。”
秦縵縵放下了筆,抬頭加入著群聊。
李雅麗向上吹了吹自己的劉海,“好矛盾啊,又想延期多準備點時間,又不想延期覺得早考早完事,人都疲了。”
秦縵縵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告訴這幫憂心的小姐妹昨晚她爸說的話。
其實現在已有方子對癥了,已經在小范圍使用。
但是這種消息,是不能外傳的。
那個壞男人的豆粕,已經上漲了16%。
在她眼里,集團里經營層的決策是一回事,自己男朋友的論斷又是另外一回事。
經營層根據智囊團的建議,而智囊團拿錢辦事,所有的結論是匯集多人的論斷,選擇意見最一致的部分。
能不能信,看報告閱讀者自身的判斷。
而臭男人的論斷,是他自己獨立做出的。
在自己贏面越來越小的情況下,秦縵縵的心態也悄然發生著變化。
她開始提前的做著一些她應該做的事。
“組長發一下,體溫計,每人一根,組長根據這個表格做好統計。”
黎方平又出現在教室里,手里拿著一個大藥箱和一堆紙。
“一天測六次?黎叔,有沒有必要啊!”馬克拿著表,叫苦不迭。
這組長,當來就是受苦的命。
黎方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有什么辦法?上面要求的,我每天還得匯總你們的。”
……
“由于物體返回后在磁場中無電場,且仍做勻速運動,那摩擦力是多少?是多少?對!是零!所以物體帶的是什么電荷?
誒,老黎,什么事?”
臺上物理老師王建軍正手舞足蹈的講解著題目,眼角余光看見黎方平黑著臉站在門口,于是打斷了節奏。
面色不善的黎方平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老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找一下秦縵縵。”
“哦,秦縵縵,跟黎老師去吧。”
上課被打斷,但王建軍也不好說什么。
一方面是黎方平歷來很懂規矩很尊重同事,從未這么做過,另一方面涉及的是秦縵縵,這是全校老師都管不著的學生。
卿云看見這情況,有點愣。
黎叔貌似還沒對秦縵縵黑過臉。
今天這是怎么了。
秦縵縵也沒說什么,起身便從后門出去了。
兩節課后,秦縵縵才回了教室。
“黎叔找你啥事?大清早的就黑著臉。”
唐芊影拉著她焦急的問著。
情敵歸情敵,可閨蜜還是閨蜜。
她本就是跟隨跑的戰略。
確實,現在看來,秦縵縵和他的賭約,很有可能他會贏。
但在她看來,秦縵縵和他根本就走不到最后。
兩人的差距太大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太了解那個臭弟弟了。
他的眼神里,才是那種‘未被文明浸染的野性美’!
這道光曾經中斷了,但是最近卻又更加猛烈的燃燒了起來。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兩個人了。
卿云骨子里那種桀驁不馴和秦縵縵骨子里的天生驕傲,在未來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秦縵縵神色復雜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笑了笑,“沒什么。”
見她不愿意說,唐芊影皺了皺鼻子,悻悻的回到座位上。
也正常。
畢竟現在多了一層情敵的關系。
不過當秦縵縵見到卿云那帶著探究的眼神時,卻有些憋不住了。
她也不管現在是不是在教室里,雙手環著他的脖頸,小嘴一癟,“哥哥,你要是以后敢不要我,我閹了你!”
一臉茫然的卿云有點手足無措。
這又是怎么了?
怎么動不動的就拿自家二弟開玩笑!
教室里的眾人也是莫名其妙。
這……
是在撒狗糧吧?
顯然,秦縵縵被黎方平叫出去,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而這個事一定和卿云有著莫大的關系,且秦縵縵可能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根據常理,秦縵縵目前能為卿云所做的,無非是放棄保送。
除此之外,他們也想不出來還有什么了。
但,已知,卿云目前成績上燕大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好事者已經開出了賭局,今年學校的狀元是誰。
目前看來,就這對情侶呼聲最高。
又已知,秦縵縵已經保送燕大。
可證,命題不成立。
眾人有點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加分?
倆個都沒有學校職務的人,談什么讓加分的?
卿云也懵了,但無論他怎么問,秦縵縵也只是傲嬌的搖著頭,不肯透露分毫。
無奈之下,他也只好放棄。
沒事,午休的時候,在房車里,他有的是辦法問出來。
……
四月里的錦城,風向總是讓人捉摸不定。
處在蛙式結構蛙腿處的基地班,突然迎來了一場大風,直接吹亂了女生們悄然留出的長發。
已經是高三的末尾,很多校規在此時也早已失了效。
女生們長發飄飄,雖然有些慌亂,但呈現出一種凌亂美。
好在,今天是周一。
教室里頓時充斥著各種洗發水的味道。
要是周五,那可能就不是這味道了。
正在給唐芊影講題的卿云薅下她掃在他臉上的長發,一臉無奈,“我說,你能不能扎起來編成辮子?”
美少女戰士月影兔的發型雖然很適合她,但此刻就是礙事啊!
唐芊影理了理飄散的青絲握在手里,白了他一眼,“我現在哪有時間扎辮子~!”
本來她的高三末尾是可以過得很輕松的,但為了和他在一起,她也不得不拼命了。
大風一起,短時間便不會停,兩三次被發絲抽臉后,卿云黑臉了,看著她也不說話。
唐芊影鼓起蘋果肌嘟了嘟嘴,扯著喉嚨叫著,“弟妹!來幫姐姐扎個辮子,伱家男人嫌棄姐姐頭發長見識短!”
她發現,只要自己言語里承認著三人的關系,就可以像真正的大姑子一般使喚秦縵縵。
秦縵縵瞪了她一眼,嘴里不情不愿的哼了一聲。
可她動作卻不慢,提著自己的椅子在她身后坐下,拉起她的長發開始編起辮子來。
左邊是情郎耐心的講題,身后是情敵幫自己扎頭發,唐芊影忽然覺得只要格局打開,那么生活就會很美好。
既然自己的戰略便是如此,何苦吃醋給自己找難受?1
果然,我芊影大人才是最聰明的!
人大,給我等著,我來了!
“認真聽講!”
卿云忍不住用筆敲了敲她的腦袋,卻被秦縵縵動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哪有這樣打自己姐姐的。”
看著她眼里的笑意,他哪里還不知道,這是在當眾還擊他那時讓她下不來臺的‘姐姐論’。
摸了摸鼻子,卿云也只好忍下這口氣,還了一個中午算賬的眼神。
秦縵縵對著他的背影皺皺鼻子。
看誰教訓誰!
她表示,在司機保鏢和卿云自身承諾的雙保險下,她可以為所欲為。
前期給了糖,現在嘛……
信不信我今天讓你睡沙發!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用床和香香軟軟的自己為要挾,她才不相信今天中午拿捏不了他!
第一次做人女朋友,有點心機又怎么了嘛!
Hiang!
不過轉過頭的卿云,卻沒有繼續講題,而是看著不遠處的背影愣了起來。
他捅了捅前方的卓浪,呶呶嘴示意著。
卓浪順著視線看過去,差點樂出聲來。
此時,他們的三哥江旭東坐在椅子上,手撐著腦袋看著窗外,嘴角掛著莫名的笑意。
或者叫做,癡呆般的傻笑。
卓浪出其不意的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旭東身體頓時如遭雷殛的一震,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看清是卓浪后,他沒好氣的站起來扶正了椅子,“有毛病?”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