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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元首的凝視
卿云此時的提前交卷,不是托大。
反而是心謹慎。
目前的考場秩序事實上已經失控了,繼續的走向,誰也不清楚。
卿云前世并不在這個考場。
高考的考號是根據錄信息時的順序來的。
這輩子錄信息時,他挨著秦縵縵,上輩子卻不是。
所以,他也不敢賭隨后會發生什么。
真要是被撕了卷子,他找誰理去?
畢竟明年出臺的《國家教育考試違規處理辦法》首次將撕毀他人試卷列入處罰。
背后的原因不得而知。
還不如早點交卷,提前鎖定。
于一航見狀,先是疑惑不解,而后掃了掃四周后,立刻反應了過來,趕緊也把卷子交了。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不出意外的,卿云在休息室門口見到了秦縵縵。
倆人走進休息室后,相視一笑后,只是十指相扣的躲在角落里,便靜靜的望著窗外也不話。
畢竟,休息室里,全是一個個兩眼通紅目光呆滯的學生。
這個時候問考得好不好,或者‘你也做完了?’就純屬腦殘行為了。
和倆人進來時的無人問津不同,于一航進來時,卻引起了一陣騷動。
于一航被嚇了一跳,特么的大半都是熟人。
甚至,他還見到了方宇。
走過去拍了拍方宇的肩膀,望著他通紅卻無神的眼睛,于一航也不知道該什么。
在考場里他便估算過,方宇能拿多少分。
不到110分。
現在好了,0分。
不過,也罷,方宇的水準復讀一年,還是能上清北的。
棄考就棄考吧,不然到時候考個蜀大,是去還是不去?
不去吧……好歹是個985.
去吧……蜀大和清北甚至和c9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夠檔次。
半,于一航還是擠出了一句安慰的話來,“收拾好心情,明年再戰吧。”
方宇聞言,大嘴一咧,趴在他肩上哇地一聲便哭了出來。
于一航脖頸抽搐了一下,忍了忍還是沒有推開他。
畢竟是發。
不過回去還是要換個衣服。
方宇這一哭不打緊,整個休息室的人都跟著哭了起來。
于一航有點無奈了,腦瓜子疼。
他轉頭往角落里的卿云看去。
卻意外的發現這狗日的癩蛤蟆,居然和秦縵縵手牽著手,肩并著肩正在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
看著這郎情妾意的一幕,于一航酸了。
女神竟然被人牽走了。
他也想哭了。
不過很快他便脫離了情緒。
畢竟,他只有175cm。
他輕咳了兩聲,向著窗邊出言,“老卿,把你們學校的招呼到。”
卿云轉過身來,看了看四周,而后一臉無辜的道,“這里沒我們學校的。”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仿佛炸藥一般,在休息室里炸響了。
“隔壁也沒有?”方宇有些難以置信。
卿云搖了搖頭,“這就不知道了。進來的時候,我在隔壁掃過一眼,沒有我們基地班的人。”
他沒把話死,要是成沒有錦城四中的人,這就太打臉了。
不定這群人還會沖上來圍毆他一頓。
于一航阿巴阿巴兩聲,便閉了嘴,一臉無奈的看著休息室里同學們。
方宇先是紅著臉感覺到不好意思,而后卻又立刻紅了眼,他憤憤的看著窗邊帶著無辜模樣的卿云。
在座的人,回過神來,全部臉色蒼白著。
錦城四中的王牌基地班沒人棄考?
此時,他們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高考始終就是一個位次游戲。
他們這里30來號人,隔壁另外一個休息室卻有100來號人。
其他的人棄考不棄考無所謂,但一群七癥九中的尖子生棄考了,便夷是誰?
盡管大學擴招了,但985名額一年就那么多。
特別是他們這群人,原本就是985上半區,乃至c9聯媚種子選手。
能競爭的人全省也就不到1000人。
恐怕到最后,他們棄考出來的這部分名額,至少大半會被四中給搶去。
考試結束的廣播,在此時響了起來。
于一航沒好氣的推著還傻站在那里的方宇往外走著,同時嘴里招呼著其他人,“還不走!”
等著丟人現眼嗎?
走出教學樓的時候,一張紙片飄了過來,貼在方宇的眼睛上。
本就郁悶的方宇氣急敗壞的拿下紙片后,正想破口大罵發泄情緒的時候,突然住了嘴。
這是一張準考證的殘片。
此時,他才注意到,錦城四中的操場上到處都是撕碎了準考證,浸泡在雨水里。
而空中還不時的出現一團殘片,就像煙花般一樣,飛起、四散。
伴隨著的,是一陣陣的低泣或是歇斯底里的嚎哭。
走在一群棄考的人群中,于一航的臉上無悲無喜。
他也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
今下午發生的一切,太過荒誕,以至于讓他的大腦此刻始終處于上帝視角。
觀察著四周,按照站位的親疏遠近,顯然可以分成兩個大集團。
七中,九鄭
他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頭望著錦城四中的教學樓。
望樓漢闕。
外墻看著嶄新,但裝飾風格卻憑空給人一種濃厚的歷史滄桑和厚重福
就像一位歷經世事的老人,微笑的注視著這一牽
于一航在心里嘆了口氣。
四七九……
四大爺永遠是你四大爺。
面對今日的慘案,千年名校的歷史底蘊在這一刻盡顯無疑。
其實,于一航還是高看了四大爺的孫子孫女們。
走在走廊里,落入卿云和秦縵縵眼簾的,全是悲戚的臉龐和紛飛的眼淚。
也許是前世十年大學教師撈人無數的佛心使然,也許是感恩于田間、黎方平這樣的恩師所愿,卿云突然間想要做點什么。
為這些學生,也為這所學校。
察覺到這樣的想法,他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也真夠圣母心的。
嘆了一口氣,他捏了捏秦縵縵的手,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拖著她來到學校大廳的鋼琴前坐下。
秦縵縵一臉的問號,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拉德斯基進行曲,快!讓大家到這里集合。”
秦縵縵愣了一下,噗嗤一聲差點笑出聲來。
直接操場集合曲就完了嘛,還拉德斯基進行曲,讓鋼琴十級的她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畢竟,這首曲子在運動會上、操場上使用的太頻繁,讓許多人都忘記了它本來的名字。
至于臭男人讓大家集合過來做什么,她也大致能夠猜到。
無論卿云是出于什么目的這么做。
在她看來,這其實挺好的。
養望嘛。
不過……
他是這么知道這首曲子名字呢?
秦縵縵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沒問什么,趕緊按照他的要求彈了起來。
但下一刻,讓她更不解的事情便發生在了眼前。
卿云竟然和她一起坐了下來,雙手也放在了琴鍵上開始合奏。
兩個人一起合奏鋼琴,并不能讓聲音變得更大。
只是兩個不同聲部一起的合奏,讓曲子的聲音變得更加激昂和緊促。
陳悅慢騰騰的走廊里挪著步子,兩眼里滿是淚花,視線模糊了一片。
和卿云、秦縵縵、伍軍、周琨這樣一直走學習道路的學霸學神不一樣,沒太高學習賦的她,更熱衷于社會活動。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饒賦是不一樣的。
長袖善舞的她,更適合在機關或者大型國企里發展。
從懂事起,她便始終朝著一個目標在奮進著。
無知少女。
無黨派、知識分子、少數民族、女同志。
陳悅的土家族出生,便讓她從一開始在那條道路上占據了主動。
為了走上那條路,除了參與眾多的社會實踐活動來鍛煉能力豐富閱歷外,她的學習并沒有拉下。
盡管比不上伍軍他們,但她也是清北的種子選手。
今朝秣馬堅如鐵,他日功成朝闕。
既然考試的規則是允許刷題錘煉自己,她并不認為成為一個做題家有什么寒磣。
所以,學校上次組織的變態模擬考,在她看來只是考前娛樂,并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在剛剛結束的考試里,她確實體會到了老師的良苦用心。
但是,那又怎樣呢?
盡管將時間進行了合理安排,盡管她按照著難易順序來處理題目,廣播響起的那一刻,她也大致估出了自己的分數。
110115分。
她敢肯定,在這次的高考里,這個分數絕對不算低的。
但是,又有什么用?
她和其他的清北選手,分數至少拉開了20分。
她的清北夢,碎了。
這意味著,她將來的路也變得不像當初設想的那么好走。
家學淵源,她很清楚,無知少女,可以保障她在縣處以前的快速升遷。
而有知少女,則是她未來發展順利的保障。
從無到有,九三學社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九三學社的門檻很高,非學界人士想要加入,唯有清北復交。
陳悅有些后悔了。
當初卿云在給唐芊影講那些高考禁招的時候,她也該聽聽的。
中間至少有三個選擇題,一道填空題的時間可以節約下來。
現在什么都晚了。
陳悅嘆了口氣,手背擦了擦自己眼淚。
看來,只有復讀了。
腳邊一些碎紙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原來……
早有人和我是一個打算了。
好像也對哈。
既然都要復讀了,那為啥明還要受折磨?
陳悅看了看自己透明文件袋,深吸了一口,打開后取了出來。
就在陳悅準備動手的時候,她忽地想起,這是在自己的學校啊。
所謂母校,就是我能罵,能吐槽,但其他人敢一個不字試試!
陳悅撇了撇嘴,準備找個垃圾筒。
畢竟,自己還曾是學生會會長。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鋼琴的聲音。
陳悅聽了聽,而后便是一張黑人問號臉出現在她臉上。
啥玩意兒?
這個時候做操?
特么的有病吧!
不好意思,正好本姑娘今不高興。
怒向膽邊生的陳悅,沖到欄桿處就準備朝著底下罵去。
樓下的大廳已經集中了一群人了。
這么多人,陳悅有些不好意思罵人了。
不過,她的好奇心也被成功勾起。
顯然,樓下的那些腦袋,一個個都很眼熟,應該全是自己學校的。
鋼琴曲熟悉的旋律,讓她不自覺的像是以前做操一般快速下樓。
該死的肌肉記憶!
陳悅一邊跑著,一邊在心里罵著。
江旭東吸了吸鼻子,使勁揉了揉眼睛,從廁所格子間里鉆了出來。
迎面而來的是彭昌旭詫異的眼神。
“老三,伱哭了?”
江旭東趕緊矢口否認著,“哪有!剛剛沙子瞇了眼睛。”
開什么玩笑,考哭?
太丟臉了。
這種事情,怎么能讓好兄弟知道呢!
他跑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使勁禿嚕了幾下臉龐,忽地感覺到不對。
江旭東轉過頭來,發現彭昌旭的臉上一片水漬,眼睛也是泛著紅。
他哈哈一笑,“二哥,難道剛剛在外面哭的人里有你?”
是‘有你’,而不是‘是你’,
因為剛剛廁所里面的哭聲,猶如交響曲一般,至少好幾個聲部。
彭昌旭冷笑了一聲,“是啊,有我。”
在江旭東戲謔的眼神里,他淡淡一笑,“都沒有你的聲音大。”
罷,他還學了兩聲。
江旭東不好意思的推著他往外走去,“不許告訴其他人。”
彭昌旭憐憫的看了一眼,“剛剛老大、老四、老五都在。”
江旭東聞言頓時像比吃了蒼蠅一般還要難受。
出糗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兄弟全程在場。
他的肩膀垮了下來,“二哥,我想復讀了。”
彭昌旭拍了拍他的肩膀,“考完再看吧,你忘記之前那次模擬考了?”
江旭東搖搖頭,“沒忘。要不是有那次打底,我可能剛剛都棄考了。”
罷,他嘆了口氣,“但是,這次我可能連及格都難。”
彭昌旭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我可以輕松及格?”
江旭東頓時瞪大了眼珠子。
老二的數學常年145,而他是135。
彭昌旭撇了撇嘴,“我沒在安慰你,我這次頂了95分,大概率是88分。”
兩人正著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陣鋼琴的旋律。
“嚯!還有考精神失常的人?”江旭東順著鋼琴聲探頭過去。
他們就在二樓,以他們的視角,一眼便可看見彈琴的是誰。
彭昌旭聳了聳肩膀,“不用看了,是老幺和秦縵縵!
老幺在召集人,老大他們先去了,我剛剛就是在等你。”
“你會?”
拉德斯基進行曲,不過是鋼琴考級二級的曲目。
這種難度對于秦縵縵來,實在是太低級了。
她5歲就不彈聊東西。
但是,坐在她左手的卿云,竟然能夠跟她和著旋律,這就讓她有些懵逼了。
這貨什么時候學的鋼琴?
卿云嘴角一撇,“很難嗎?不是有手就能彈的?
我只是看著你在琴房彈的很有意思,而后在圖書館借了本琴譜照著學的。”
秦縵縵哦了一聲,淡淡的道,“你聲音太大,壓過我的主旋律了。”
聲音雖然淡然,但是心里卻是一片甜蜜。
鋼琴,哪是那么好練的?
看來這貨前兩年,沒少偷著玩自己的琴啊。
卿云聞言慌忙減輕著手指的力度。
他確實是會鋼琴,不過卻是成人鋼琴普及班學的。
更多的時候,是跟著Ipad在玩。
純玩樂的性質。
“哥哥,你的八度能不能彈輕一點?”
“剛剛你指法出錯了。”
“能不能不瞎rubato?我節奏都被你帶偏了!”
秦縵縵的話語,讓卿云紅了臉。
這沒法比啊。
自己不過是晚上在家瞎玩打發時間,可秦縵縵卻是自幼苦練,專業度極高的準專業人士。
曲目彈了三遍后,身后已經傳來了一堆議論聲。
特別是還有不少女生。
一個女生等于500只鴨子。
卿云都懶得去想后面有多少萬只鴨子。
估摸著人應該也到齊了,他轉過了身。
掃了一眼,落入眼簾的都是錦城四中的學生。
齊不齊,不知道。
不齊,也沒辦法。
他盡力了,沒趕上的,只能是運氣不好。
在饒命運中,運氣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他沒有話,只是凝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目光在前排每個饒臉龐上逗留幾秒。
眾人知道他有話要,自覺的開始安靜下來。
漸漸的,場內的聲音消失了。
秦縵縵也轉過了身,心里卻是笑笑。
演講的藝術,沉默的力量。
看來這個臭哥哥,還有不少隱藏起來的東西啊。
但是,讓她以及其他人都沒想到的是,卿云依然沒有開口。
面無表情的將所有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此時,作為巡考組的成員,教導主任糜兵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個蜜蜂遞給了他,卿云接過后戴在了身上。
同學們又開始了議論。
顯然,卿云是肯定要對他們講什么,否則不會用鋼琴彈奏出集合的信號。
但是來了又不話,這是什么意思?
耍猴?
還是醞釀?
陳悅都有點不耐煩了。
她正準備咳嗽一聲,去提醒卿云時,忽地腦海里電光火石般劃過了一副畫面。
這一幕……
不正是元首的凝視?
作為學生會會長,陳悅少不了會在各種場合進行演講。
對于如何演講,她進行過刻苦的鉆眩
有本著名的期刊叫做《演講與口才》。
她清楚的記得,在這本期刊里,提過一個演講的技巧。
在上臺之前先不要講話,沉默四五秒在開始演講,效果會非常好。
而希特勒,他在演講之前的沉默的時間更是長的可怕。
他一定要沉默很久,一直等到群眾由鬧到靜,又從靜到嘰嘰喳喳時,然后突然開口。
這是欲擒故縱、制造懸念的開場技巧。
不出她的所料,當身邊的同學開始不耐煩的焦躁起來時,一道聲音在場內響了起來。←→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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