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小唐,我暗戀唐勻安這么久了,卻一直沒有和你提過緣由。”
晚上兩人躺在寢室的床上,寧芹聲音有點悶,開口對廖唐說道。寢室已經熄了燈,可黑暗中依稀閃爍著從陽臺對面高樓大廈裝飾的霓虹燈光,五彩斑斕。
“你和他好像初中就認識,”廖唐想了想,說:“以前我想著為什么會喜歡上一個人,因為顏值?才華?人品?后來覺得大概是某個契機,或許沒有緣由。”
她這番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某個人英俊的五官,臉忽然變得有點燙。
耳畔緩緩傳來寧芹輕柔的聲音:“我初中開始就喜歡他,他一直都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暗戀。”
廖唐側過頭看向寧芹,兩人剛好相視。她似乎藏著許多無法說出口的情緒,恍惚中她眼里閃的微光多了幾分惆悵。
“你想說嗎?”
寧芹沉默了一會,動了動嘴唇說了些什么。見廖唐一臉吃驚地起身,靠著墻壁坐了起來。
那會兒寧芹不善與人交際,性格軟弱,她總是獨來獨往,也沒有朋友。家里重男輕女思想觀念根深蒂固,寧母因剖腹產生了她這個女兒后,**壁變薄,醫生說她無法再懷孕了。
她小心翼翼地成長,一舉一動都在考慮這樣是否能被認可和喜歡,她不敢和家人對視,尤其父親眼中的冷漠疏離,讓她覺得自己為什么是一個女孩,恒河一沙。她羨慕其她女孩的童年,有著快樂美好的童真與天真,即使她沒有。
自卑和怯懦。
直到上了初中,寧母疑心病越來越重,她三番五次和寧父吵架,說他出軌了別的女人,亂罵一通。最后帶著哭腔向他喊道:“你是不是怪我生不出兒子?是不是?”
接著傳來各種東西被摔碎在地上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她躲在被子里一直哭一直哭,最后變成嗚咽,枕頭濕得仿佛快要被水淹沒。
小時候母親便喜歡誤會她,不聽解釋地打罵她。她從來都不知道溫暖是什么感覺,她渴望安全感,渴望父母的疼愛,渴望家庭美滿。可這些她從未擁有過,總覺得這世上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悲觀的心里世界孤獨又無助,逐漸成了她生活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直到某天,那天的天空是青灰色的,秋氣肅殺,她眼中所見是滿地枯黃的落葉。有權有勢的女富二代帶著幾個不好惹的女生在教學樓門口堵住了她的路,她們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她竟然和我穿了同一件衣服?”
“對不起……”
她哀求著,雙手不停躲閃和搐動,一聲聲壓抑,痛苦地抽泣散布出來。路過的人卻冷眼旁觀,慢慢離開。
為首女生撕扯著她的衣領,仿佛想把指甲嵌進她脖頸處的皮膚里,一種不動聲色的絕望襲向了她。
她強抑制又抑制不了的哭出聲來,那種聲音從她靈魂深處艱難地抽了出來。
“裝什么清高?我看不慣你已經很久了。”
程鑫源便是站在那兒,幫忙給幾個女生望風的男生。
她任由淚水肆意地流淌,也沒有勇氣反抗,只能無力地用手捂住了臉,肩膀顫動。
女生揚起手準備狠狠向她落下時,一個籃球正好精準地砸到了她頭上,她疼得“呲”了一聲,朝身后看了過去。
“你們他媽是把哥給忘了?打架都不來通知我一聲?”
唐勻安看似在笑,語氣中卻帶著慍火。
幾個女生后怕,她們知道體育生倒是認識很多校外的流氓,更別提痞里痞氣的唐勻安。
寧芹看向唐勻安,眉毛似劍,模樣俊朗,她心里忽地涌上了一股暖流,那感覺永遠都忘不掉。他動作自然地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見身后幾人畏畏縮縮地想要逃走,他又開口厲聲喊了一句:“站住。”
“向她道歉。”
她們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太情愿。
“我可是最見不得這種事,”唐勻安頓了頓,挑眉說:“但是平白無故欺負人總得有所償還。”
“對不起。”
“對不起。”
“下次不會了。”
后來那些女生沒有再找他麻煩,最后一幕定格在她低眉對唐勻安說了一句“謝謝”。在他眼里,不過一件無足輕重,路過不平隨手相助的小事,所以他沒記掛在心里,直至忘卻。
可是在她眼里,是渴望已久的光芒,是猛烈的歡喜,是經久不變的心里慰藉。
從那時候起她只敢偷偷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心動于他奔跑扣籃,仰頭喝水喉結微動的俊氣;記憶于他去食堂常愛吃的菜,超市里買過的零食和書店里常愛買的雜志周刊;更習慣于去他常去的地方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
她一直都認為這會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卑微至塵土,后來因為廖唐,唐勻安記住了她的存在。
廖唐靠著墻壁聽完后,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她沒有開口說話,空氣中聽得到寧芹因為哽咽正在平復呼吸。想到剛開始認識她,總覺得眼面的女孩在她面前有所顧忌,好像從來都沒有坦誠相待。
現如今,她才明白有時候坦誠或許并非是好事,可能只是揭開了隱藏許久的傷疤。
廖唐摸著冰涼的扶梯下了床,爬到寧芹的床上,見她情緒還未平靜下來,便撫了撫她的肩膀,小聲說:“以后還有我,誰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寧芹哭笑不得,她說:“你這樣讓男生怎么保護你?”
“我保護他。”
廖唐說出口后,便覺得有點心虛。好在某人聽不到,不然就慘兮兮了。
她們兩人坐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絲毫都不覺得困,反而越來越有精神,最后還逗得寧芹直笑。
那一瞬間,廖唐才安下心來,希望她能一直這么笑,不想再讓過去的傷痛和委屈纏繞她左右,愿她永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