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她？”拽亮燈的童虎困意頓消，睡在自己床上的人令他出乎意料。

今天童芳白班上完又替同事連值的夜班，焦新華又躲在大屋悶氣，李曉彤下午跑來找童虎是焦洋接待的，雖然不是很熟，但焦洋也認識李曉彤，便將她迎入童虎的小屋，兩人聊了幾句，焦洋就讓李曉彤在童虎屋里等他，自己去做暑假作業，而后焦洋就回了房間去睡覺，將李曉彤還留在小虎房間的事情給忘了個干凈。李曉彤坐等童虎就是不見他回來，便靠在床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而童虎回家直接找的焦新華，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哎哎！醒一醒，睡錯地方了！”童虎輕聲呼喚道。李曉彤今年讀高二已經快十九歲，姑娘十八一朵花，她是名副其實的正開著，早先童虎便知道李曉彤有點喜歡自己，雖然李曉彤很漂亮，但與情與理都和她在保持著距離。

“嗯？幾點啦？”李曉彤揉著惺忪的睡眼含糊道。“還昨天那個點兒！”童虎拉著臉回答。

“嗯？小虎你回來啦！？”看清楚童虎的模樣，李曉彤高興道，童虎卻暗叫不好。“起來！我送你回家！”童虎冷著臉說。

“啊？天怎么黑了？呀快九點了，媽媽還等我……”李曉彤瞅了眼窗外，連忙看去腕上的手表焦急道。“別急，反正也晚了，我送你回去！”童虎瞅了眼李曉彤，發現她不似作假。

“好吧，我們快走，太晚了我媽會著急的！”李曉彤坐起身，找到地上的白鞋穿了上。童虎出屋，焦新華突然看見他身后走出個女人嚇了一蹦，恰好這時焦洋撓著頭發起夜，大家才搞清楚原因。

“說吧！什么事？”童虎打量前面幽黑的胡同，將李曉彤拉到自己的身后問道。

“我想跟你借錢，我，我有了馬上會還給你！……”李曉彤小聲的說，雖然她站立的地方很暗，但轉回頭的童虎清楚的感覺到她臉上的急切。“需要多少？”猜到李曉彤應該是急用，童虎直接問道。

“不知道，很多……也許要幾十萬……”李曉彤低著頭憋紅了臉。“不知道？你要這些錢做什么？家里出了事？”童虎雖然不在乎錢，但立刻讓他湊上幾十萬也是為難。

“我姥姥住院了，不作手術她會死的……”李曉彤忽然將頭扣在童虎的肩膀上，抽泣起來，童虎想伸出手安慰或者推開，但猶豫后縮了回去。

“只要能救姥姥我什么都肯做！”李曉彤忽然說出令童虎詫異的話來，童虎瞪起眼睛，反手就是一巴掌，李曉彤一晃身捂著臉愣住。

“這一巴掌是我替你姥姥教育你！她在醫院難道就想看到你這樣嘛？什么都肯做？你要做什么？！把你自己賣掉？你知不知道你是在作踐你自己，嗯？說話！”沒想到童虎會發這么大的火，李曉彤“我……我……”的哽在那里。

“是哪家醫院？帶我去！”童虎拉起李曉彤說道，六神無主的李曉彤還在品味童虎的話。

拉著氣喘吁吁的李曉彤跑到中心醫院，童虎抬頭看了眼中心醫院的燈牌轉頭問，“是這里么？幾號病房？”唯唯諾諾的李曉彤低著頭帶路，心里后悔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讓童虎看輕自己。

“對不起！探病的時間過了……”一名值班護士將兩人攔住，冷著臉禮貌道。“我叔叔是你們仇振國仇院長，我來探望一下親戚，呵呵你給通融一下，我們馬上就走！”童虎笑著臉說，護士立刻臉上緩過顏色，叮囑兩人快點，自己拿了手電去查房。

“姥姥……”跟著李曉彤走進一間病房，看她撲到一張床上，童虎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李曉彤顫動的后背，示意她小聲，不要影響其他病人的休息。“姥姥您好，我是小虎！”童虎對病床上要朝自己點頭的老人低聲道。

看了眼老人鼻子上插著的吸痰器，順著酸臭的味，童虎低頭找到床底下散發出惡臭的便盆，皺了皺眉，童虎哈腰撈出床下的便盆端著走出病房。

李曉彤剛對姥姥說幾句話，轉頭不見童虎趕忙追出門，正好看到他拿著便盆拐進水房，便快步跟了過去。

看著童虎神情自然的為她姥姥洗刷著便盆，李曉彤捂住嘴泣不成聲，她都嫌棄過便盆的臟，而童虎卻做了她應該做的，此時李曉彤的眼淚成分十分復雜。“別在那里擠貓尿，姥姥得的什么病？還有你父母呢？”童虎洗干凈便盆，扣過來甩了甩問。

“說是肝癌，因為姥姥的病，我爸要和我媽離婚，照顧我姥，我媽的工作也快丟了……”李曉彤的話令童虎沉默了一瞬，拿著便盆側身繞開她走出水房，迎面正遇到不耐煩的值班護士，“你們怎么還沒走？”

“呵呵，王姐，我們馬上就走啦！”童虎笑呵呵回道。“嗯？你怎么知道我姓王？”值班護士詫異道。

“您不是叫王茹嗎？沒錯吧？呵呵我聽我叔叔提過你啊，他還說王姐你工作干得好，年底要給你評什么獎的，剛才我都沒敢認你啊！”童虎信口說著謊話，其實他剛才順路看了眼值班表，王護士也忘了問童虎怎么認得他本人，便露出笑臉。

“……王姐，307病房的2床位住的是我家的遠親，你幫忙給多照看一下，回頭我讓我叔請你吃飯……啊，謝謝了王姐！”童虎一頓虛套，使李曉彤的姥姥有了特殊照顧。

帶著李曉彤回到病房，童虎趁著李曉彤和姥姥說著體己話兒，翻開李曉彤姥姥的褲管，用拇指在她干瘦的腿上摁了一下，只見下去一個軟綿綿的肉坑，“唉！肝癌晚期？”童虎心中惋惜道。

出來中心醫院，童虎抬頭看去滿天的星斗，李曉彤低著頭默聲跟在他的身后，見童虎停住自己也趕忙收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