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

第207章 誰見了鬼

歷史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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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不回家

簡介:紅顏禍水,魅惑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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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里鴉雀無聲,一雙雙好奇的眼睛轉著,一對對聽風的耳朵豎著。

“那曾老板想怎樣?”閩松本不想讓曾海瞧出他的。

曾海這個小人,愛生是非。平日對老爺子恭恭敬敬的,背地里做了不少缺德事。老爺子說,水至清則無魚。而且鴻圖船場背后的曾家,也是名門大戶,多少要給對方家族留些面子,因此只要不破船行原則,并不太追究曾海的劣行。

曾海萬萬不料閩松也在墨三那小子一桌上坐著,立刻收起刻薄的嘴臉,很是熱情地打招呼,“大侄子,你怎么不早出聲啊?要知道你在,叔叔一定請你上來吃酒。現在也不遲,快快上來,我讓伙計撤掉舊席,單為你叫桌新的。”他以為,是墨三求閩松找門路呢。

“曾老板客氣了。有人請客,我怎能中途離席?”閩松還沒忘了自己的問題,“聽你說心里不痛快,卻不知想如何?”

曾海暗罵道:“給你小子臉面,你還不要日升要籠絡紅萸,我卻偏要看紅萸倒霉。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土包子,一點背景靠山都沒有,還想跟我搶生意。”

原來,鴻圖船場在紅萸的上方百里地。紅萸一開,把上都到鴻圖的船市就給截掉一半,一旦紅萸做起來,鴻圖的客人必定減少。所以,曾海對墨紫十分敵視。

“大侄子果然知禮數,那我也不勉強了。只是——”曾海瞥一眼他們桌上的四菜四盅酒,嘖嘖搖頭,“我說墨掌事,你就拿這些招待客人,會不會太寒磣?紅萸是不是沒生意,連請客吃飯都磕磕巴巴的。”

墨紫笑了笑,不作聲。她還是這打算,不到必要,不用跟這種小人計較。

曾海一瞧,死小子竟然挺能忍氣吞聲,一點都沒有闖三關那時的氣魄。他本是想激墨紫沖動挑釁,這樣對外能說成紅萸的錯。如今對方不接他的茬,怎生是好?眼看底下那四人又要繼續吃飯,他卻被掛得有點不上不下,進退犯難。

“這位小哥既然說摸木簡單,不妨上臺去猜上一猜,讓大伙兒開開眼。”一道粗聲粗氣在樓中響起。

曾海就像得了圣旨一樣,樂得滿臉抖肉,“不錯,不錯,墨三兒,也不用你十五摸十五準,只要能八九不離十,我們也信你了。”

你信不信,關我什么鳥事?墨紫真想這么把話扔上去。不過,和別人只顧起哄的注意力放得不一樣,她在找那個讓她上臺摸木的聲音的主人。

“不知哪位這么想慫恿人上臺?既然喜歡看熱鬧,不妨親自湊個興,不要拿別人隨便耍玩。”她看曾海身后的暗影里坐著兩三個人,雖然看不清長相,但極有可能是他們在煽風點火。

“好啊,你上去,我就陪你湊個熱鬧。”曾海后面站起一個人,走到扶欄邊。

一頂銀雪白的小帽,正中鑲塊綠青的玉,蒼藍的書生袍,袖邊擺邊繡金獅兒吐球,一條白花蛇紋腰帶,垂著幾件精致的小玩意。

眾人一看,不知是哪家富貴的小哥,長得唇櫻面白,一雙目波光搖曳,一雙眉英氣逼人,真是比女子還漂亮三分。

“怎么又來一個像女人的男人?”閩松自打知道墨紫是女的之后,對長相清秀的男人就會立刻去想是不是女扮男裝的。

他這么說著,連贊進和臭魚也附和了。

三人不由往墨紫那兒看一眼,卻立覺不對。

墨紫的臉揚高了,面色鐵青,眼睛死死盯著上方,一眨不眨,雙手本來正拿著酒盅,如今顫得不象話,潑出大半的酒。

順著墨紫的視線,再看樓上那個秀氣的書生,臉色竟然比墨紫還青白,一雙眼瞪若桃核,雙眉駭然飛起。閩松三人都是眼力極好的,發現書生全身微顫,嘴唇緊抿,太陽穴暴起幼青的筋,顯然咬著牙關。他的膝蓋甚至一軟,若不是碰到了扶欄,恐怕已經跌坐在地上。他還作出個很女人氣的動作,單手,捂住了嘴。

“這小子眼里白花花,驚得跟見了鬼一樣,是要哭鼻子么?”臭魚大奇,嘴撇著,很是不屑,“女扮男裝,也不是隨便什么阿貓阿狗都行的。”

“她可不是見了鬼嗎?”墨紫將視線拉回來,對臭魚三人一笑,倒了三杯酒,喝了三杯酒,皆一飲而盡。

“墨哥。”贊進皺深了濃眉。

臭魚想對墨紫說,若那小子見了鬼,多半就因為她。面無人色,目光像要吃人。還笑呢?嘴扯成那樣,露出兩只森寒寒的犬齒,跟山里大蟲有些同類之相。

“我沒事。”她只是需要酒精平復一下內心的狂潮。

“你認為說這話,我們三個誰會信?”閔松一把搶過墨紫的酒杯,“少喝點,醉了難道要我們背回去不成?”

視線又漸漸往上移,將那人的面容印在眸子里,墨紫的神情冷卻了下來。不但冷,且冰。原來,過去的,并沒有過去。不過才出現一個而已,她就控制不住得——憤怒

這是孽緣嗎?她都已經不想在意了,這些人卻好像非要跟她糾纏。莫非哪怕只是聽到她的聲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定要跟她對上?那倒有趣了難道還以為她如今會跟當初那么白傻天真,讓他們一個個當布娃娃捏嗎?

想到這兒,突然神色一松,身上緊繃的張力消失于無形,又成了嬉皮笑臉,船上混出來的那塊油墨。眼角,嘴梢,冰霜隨她的閑散而燙成了空氣,半片不留。

看得閔松三人丈二摸不著頭腦,搞不懂她一會兒煞氣沖天一會兒恢復常態是為了什么。

“我上去,你就陪著湊個熱鬧嗎?”墨紫直勾勾望著樓上,瞧那人還處在震驚之中,不由笑聲朗然,“那好啊一個人上去我嫌丟臉,兩個人一起便是丟臉,也能作伴。這位——公子,請吧。”想當初死都不肯穿男裝的姑娘,現在扮男人倒也似模似樣了。

墨紫站起來,幾個大步,到臺前更是利索一撐一跳。

臺下有人叫好,是臭魚贊進捧場,閔松大少爺動動嘴皮子。別說,還挺有用,就有那分不清狀況的,跟著喊好。

墨紫上臺,舊衫子輕擺,回過身來,眸如秋水,蔥白指尖對二樓一點,“來,來,讓我瞧瞧公子的本事。”

同時又對曾海說,“曾老板,你我同行如共舟,我就不客氣跟你討個彩頭。十五摸十五準,太難了。我就跟你的朋友比十五木里誰猜中得多。要是我贏了,你請了我這頓;要是我輸了,你那桌的飯錢我來結,如何?”

對付小人,要聰明處之。她這么一說,別人聽起來,她的肚量就大,且輸贏小來來,曾海也好下臺。

曾海卻是不領情的,“墨三兒別小氣,要賭就賭大的。”他見過身前這個人摸木的本事,再看墨哥一點自信沒有,他是腰板直胸膛挺,等著要讓紅萸倒霉。

“曾老板想賭什么?”賭大?墨紫心頭冷笑。

“摸得既然是木頭,咱就拿木頭做賭注。你要輸了,你就給我鴻圖送千根松木。”曾海手上正有一張單子。今日吃過飯,本也要去買木的。看來,有人免費送上門了。他仿佛已經占到了便宜,笑得那個開心。

墨紫鼻梁上三道紋,表情很是為難,“曾老板,這賭未免大了點。我只是掌事,如何能拿東家的銀子來下賭注?還是小賭罷,這飯錢,我出得起。”

曾海哪里肯遷就,“墨三兒,你不是紅萸能作主的人嗎?千根松木不過數百兩紋銀,說老實話,對我,也算不上什么大賭了。瞧你紅萸新開,才意思意思而已。你要是沒膽,干脆直說。”

“既然曾老板如此看得起我,不賭不行。好,今日我也豁出去,大不了我自掏腰包。咱也不白紙黑字了,就請在座的各位當見證,結果全憑個誠信吧。”墨紫似乎看得是曾海,其實一直都是那站都站不直的身影。

她的話那般坦蕩磊落,讓不少客人點頭稱道。反觀曾海,說話語氣皆沖撞,顯得氣量狹小。雖然,墨紫最早的無心之語是由這群人中碎嘴的傳出去,讓人不滿了她的狂妄。如今她這幾番話,倒又將人心扯平了。

曾海要是留意一下他很給了信心的那位,大概就不會有這樣的提議。但他鼠目寸光,又不知落入墨紫的圈套,應下賭約,還很洋洋得意。

“葉公子,你的本事,曾某人可是親眼見過的。放心,臺上那小子是個騙吃騙喝的,根本不會是你的對手。我就在這里先謝過你,讓我白得這千根的木了。”

被叫做葉公子的這位,蒼白著臉,低低說了四個字,腳步虛浮,轉身下樓。

曾海嘴巴往下一彎,不知貴客為何罵他酒囊飯袋,又不敢開罪,只覺有些窩火。想背后罵兩句,卻看到葉公子的兩個隨從還在,一人抱一把劍,在陰影里冷眼望著他,只好閉牢嘴巴,暗地里罵娘。

幾個伙計多抬一張桌子上來,又在兩桌之間拉起黑棉布簾,準備筆墨紙硯。

墨紫和那位葉公子站在伙計們的后頭,正好隔開眾人的視線。

就聽葉公子顫聲輕語,“紫小姐——”

“你最好閉嘴。”墨紫微笑著,牙齒縫里冒涼風聲,“葉兒——公子,你的聲音讓我直起雞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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