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臘月中旬街上響起噼里啪啦炮竹聲,預示著年節就要來到了。
學堂里的舞蹈和鼓樂課并沒有因此而松懈,反而變的更緊張和繁重起來。
隨著鼓點停下,場中旋轉的女孩子們氣喘吁吁的幾乎要跌倒在地。
“不行不行!”先生拍手不高興的說道,“都站好了。”
女孩子們忙努力的站穩身子,謝柔惠也讓呼吸平緩。
“這一場舞可不算長,要知道等祭祀那天可比這個時間要長的多,難道到時候你們跳完了要癱倒在地上喘息嗎?”先生皺眉說道。
那時候可是有無數的民眾觀禮,女孩子們不由再次將身子站直。
“其實跳舞也不累的。”先生說道。
女孩子們紛紛嘩然。
“先生,怎么可能不累啊。”
“我們一天一天可是都沒有休息的時候呢。”
聽著女孩子們的抱怨,先生笑了。
“真的不累,你們不要想你們是在跳舞,我們謝家跳的可不是舞,而是巫。”她鄭重說道,“真正的巫舞不是自己在跳,而是神靈在跳,人神合一,身無外物,所以才有巫舞跳上三天三夜也不見疲態。”
女孩子們都笑起來,視線看向謝柔惠。
“我們不是巫。”她們笑道。
巫能跳這么久而不累嗎?
難道跳不了這么久就不算是巫嗎?
謝柔惠神情未變,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攥起來。
“不不,我的意思是,大家要有巫的精神。”先生說道,“懷著巫的精神去跳這個舞,就不會累了。”
女孩子們都應聲是,但真正聽進去的有幾個就不得而知了。
“你們練舞的時間還是不夠多,回去以后加練吧。”先生說道。
隨著先生的離開,女孩子們也三三兩兩的準備走。
“大家都好好練。”謝瑤說道,帶著幾分神秘,“這一次我們家的三月三,肯定比以往要熱鬧的多。”
鳳血石已經送往京城了,謝家獻上這樣的祥瑞,肯定會受到大獎賞,而因為鳳血石,謝家在巴蜀榜首的地位更穩,可想而知明年的三月三會有怎么樣的熱鬧。
到時候作為巫女上臺必然是萬眾矚目。
女孩子們都激動起來。
“我們一定好好練。”
“惠惠比我們跳的好,還這么勤奮的加練呢。”
謝柔惠笑了笑。
“都辛苦吧,為了自己,也為了家里的榮耀。”她說道。
大家說說笑笑的向外走,謝柔清則拎著木桶抹布開始打掃。
“三妹妹,這些活你就不要做了。”謝瑤說道,“你表哥都能進京面圣了,你這個表妹在家里地位可不一般嘍。”
這話一說出來,女孩子們頓時更為不高興了。
進京面圣謝大老爺肯定會去,這個沒人敢搶也沒人敢想,但除了謝大老爺還可以有別的陪同人員,年長的老爺們在家要照顧生意走不開,但他們的子孫后輩們可以去,本來大家摩拳擦掌要爭奪進京的名額,結果卻被邵銘清給搶了,謝家的年輕人們將邵銘清恨得咬牙切齒。
這些女孩子們自然也天天聽到哥哥們罵邵銘清,大家同仇敵愾,她們自然也要恨邵銘清的妹妹了。
“就是,還擦什么地啊,快去郁山吧,老夫人那里等著你伺候呢。”
“還跳什么舞啊,有了老夫人有了你的好表哥,你想要什么要不到啊。”
大家沒好氣的紛紛說道。
謝柔清只是低著頭涮洗著抹布充耳不聞。
“等著你的表哥從京城回來娶你過門。”
“才不會呢,她的表哥迷上的是那個人,怎么會看上她,這么丑。”
這兩句話說出來,在場的女孩子們都有些羞澀又有些莫名的激動。
她們最小的也十二歲了,最大的十四歲,都已經到了慕少艾的年紀,對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正是心里會想但提起會覺得羞恥的時候。
謝柔清將手里的抹布抓起就砸了過來。
“不知羞恥!”她木著臉說道,“就知道想男人!”
這話讓女孩子們的臉騰地紅了,又是羞又是氣,立刻有幾個要撲過來。
“謝柔清你這個不要臉的罵誰。”她們喊道。
“罵的就是不要臉的。”謝柔清毫不示弱的說道,拎著木桶就沖她們潑過來。
女孩子們尖叫著躲避,學堂里亂成一團。
鬧了這么多次,在這謝柔清手里她們并沒有沾過多少光,這家伙力氣大,她們幾個人有時候也打不過她。
“謝柔清。”
一直默不作聲的謝柔惠開口了,看著水流一地,滾落的木桶。
“你過來。”她說道。
謝柔清木著臉走過來,站在距離謝柔惠兩步外。
“再走過來一點。”謝柔惠說道。
謝柔清便再次邁步站定在謝柔惠面前,謝柔惠揚手給了她一耳光。
清脆的耳光不僅打了謝柔清,其他的女孩子也嚇懵了。
這是謝柔惠自那次對謝柔淑動手后的第一次打人。
滑稽的是,上一次因為謝柔淑嘲笑謝柔清和邵銘清,所以挨了打,而這一次則是因為謝柔清不讓她們嘲笑自己和邵銘清挨了打。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女孩子們頓時高興起來。
“謝柔清,不是因為你力氣大,別人打不過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的。”謝柔惠含笑說道,反手又是一個耳光。
謝柔清咬住了下唇,臉上泛起紅印。
“惠惠,別跟她一般見識,仔細你手疼。”謝瑤說道。
謝柔惠嗯了聲。
“記住了,不是你力氣大,別人就打不了你。”她笑說道,伸手撫了撫謝柔清的臉,轉身離開了。
女孩子們紛紛沖謝柔清哼了聲,興高采烈的跟上去,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和哥哥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謝柔嘉站在學堂里,抬手擦了擦臉,門外有小丫頭怯生生的探頭。
“小姐。”她哽咽的喊道,眼里淚水盈盈。
謝柔嘉笑了笑,低頭拎起木桶放在一邊,撿起地上的抹布,忽的用力的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小丫頭嚇了哆嗦一下。
小姐是很生氣吧…
但一下還沒完,謝柔清一個躍步下腰撿起抹布,再次狠狠的砸在地上。
一下一下,一聲一聲,小丫頭漸漸的沒了眼淚,呆呆的看著如同瘋癲了一般的謝柔清。
不,小姐也不像是發了瘋,仔細看,小姐每一次撿起抹布的動作似乎是在跳舞,下腰躍步旋轉,她的速度越來越快,抹布砸在地上的聲音竟然變的有了節奏,就好像…好像隔壁學堂的打鼓聲。
謝柔清回到家的時候,夜色已經籠罩下來了,雖然父親母親幾乎不見她,但她還是如常走到謝二夫人邵氏的院子,站在院子外施禮。
門外的仆婦已經見慣不怪了,也只當沒看到,各自揣著手說笑,忽的看到遠處有人過來她們忙站好了迎接過去。
“二老爺回來了。”
謝柔清低頭退開,謝文昌看到她皺了皺眉,便不再多看一眼徑直進去了。
謝柔清沖他的背影施了施禮,這才轉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剛走了幾步,有人從身后跑來,她下意識的停下腳,還沒轉頭看,那人就從自己身邊撞過去了。
“喂。”小丫頭很生氣的喊道。
看著那是謝二老爺的身邊的一個小廝,現在的謝柔清惹不起家里任何一個小姐,而作為謝柔清唯一的小丫頭,她也惹不起家里任何一個下人。
小丫頭咽下了憤憤的話,轉頭卻見謝柔清手里捏著一封信。
“這是?”她驚訝的問道。
昏昏的燈籠下,謝柔清的臉上綻開笑容。
“是表哥從京城捎來的信。”她說道。
謝文昌更換了衣衫,又接過丫頭遞來的茶湯喝了口,滿意的吐口氣。
“怎么樣?皇帝高興不高興?”邵氏激動的問道。
自從傳來消息已經到達了京城后,京城里一天一個來信,水路陸路隨著他們朱砂生意龐大的關系網不斷的送回來,所有人都激動的談論著,想象著皇帝會怎么樣對待他們謝家進獻的祥瑞。
謝文昌伸手拿出一封信。
“銘清寫信回來了。”他說道,“就在五日前已經獻寶了,皇帝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儀式,滿京城的人都去看了。”
滿京城的人啊,邵氏想象這那場面激動不已。
“皇帝可高興了。”謝文昌看著手里的信,給邵氏解說道,“親自召見了大哥,銘清還給皇帝演示了怎么發現怎么挖出的鳳血石。”
果然見到皇帝了。
“嗯,見的時間還不短呢,皇帝放下政事,足足跟他們說了一盞茶的功夫。”謝文昌說道,“當場又賜給了兩個物件。”
“就兩個?”邵氏問道。
他們家的那鳳血石可是無價之寶,皇帝不會這么小氣吧?
謝文昌哈哈笑了。
“那不是真正給咱們謝家的賞賜,這只是皇帝和大哥他們說話高興了,隨手將自己常把玩的幾個小物件賞賜給他們了。”他說道,瞇著眼看信上,“皇帝給了大哥一個硯臺,給了銘清一個鎮石。”
皇帝常把玩的物件啊,那可是沾了真龍之氣的寶貝啊。
邵氏長長的舒口氣,但想到邵銘清也得到了,頓時心里又不舒服。
“本該是咱們泰兒去的,卻便宜了這小子。”她憤憤說道。
“這樣也不錯啊,如果是咱們泰兒,咱們還拿不到郁山呢。”謝文昌笑道。
邵銘清進京去了,臨走前自然將郁山托付給姑父謝文昌打理了,如今的郁山可不是以前的郁山了,鳳血石雖然被挖走了,但那個礦洞的朱砂足以蓋過其他幾個大礦半年的收成。
而且探測得知,這個新礦洞范圍還不小,足夠他們好好的挖一年。
謝文昌高興的晚上都要睡不著。
“銘清他也不過是有老夫人做靠山,等老夫人不在了后,他還算什么啊,大嫂想要從邵銘清手里奪走郁山不費吹灰之力,但從咱們手里拿走,就得斟酌斟酌了,所以這一切還不都是咱們泰兒的。”他說道。
“最好給銘清說個親事,咱們家的,還必須是跟咱們和大哥大嫂都交好的。”邵氏說道,“這樣才能把他變成咱們真正的自己人。”
這些兒女事謝文昌才不會操心,點點頭,讓她看著辦吧。
“我倒是看重謝瑤。”邵氏說道,又撇撇嘴,“可是謝瑤那丫頭是惠惠跟前一等一的紅人,眼光心氣高的很,肯定不肯。”
夫妻二人正說話,門外有仆婦說管事求見。
這么晚還有什么事?
謝文昌來到書房,等候的管事一臉焦急。
“二老爺,郁山礦上說年前不出砂了。”他說道。
謝文昌還沒坐穩差點又站起來。
“什么叫不出砂了?”他問道,“還有,誰給他們權利讓他們說?”
出不出砂不是他說了算嗎?
“他們說要過年了,封山歇息,待過了年再開山挖砂。”管事說道,“這是那個叫安哥俾的人說的。”
封山歇息?那是個什么鬼?礦工哪來的歇息過年?還有安哥俾?那是個什么東西?
“一個礦工,說是表少爺臨走前讓他負責礦上的事。”管事說道。
讓一個礦工負責礦上的事?
謝文昌有些愣愣,那他又負責的是什么?
郁山這一段要錢要物要的跟餓狼似的,他也痛快的給了,結果他們說不干就不干了?和著他這所謂的負責,只是負責給他們打下手跑腿啊?
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四月上架,新書榜第一。
五月第二個月,粉紅榜第二。
嗯,大恩不多言,謝謝大家。
我們六月再見,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不管是更新還是情節,繼續跟我來。r1152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