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傷愈

掌術第一百一十三章傷愈時間:20220925

_:掌術第一百一十三章傷愈

她回首望向礦洞的方向,由于爆炸,整個洞口已被落石和流泥堵住,但所幸只有兩處爆炸,整個礦洞并未完全坍塌下來。

屆時孫郡丞來查,只需麻煩些,多派些人手將洞口清理,也能拿著此處在私采銅鐵的實證。

難得是如何證實這私采一案確然與柳淵有關。

如今監采吏已死,只留下一本私賬,雖是說清了私采銅鐵數量,上面卻也只提及了那嚴管事,未說柳淵名姓。

這些都還需一一探查。

賀令姜壓下心頭重重思慮,轉而向礦工們肅然道:“實話與諸位說,我確實是來查私采一案的。”

她這話剛出,礦工們神色都不由一變。

竟還真是如此!

這位娘子年紀雖小,但如今看來,怕是為朝廷辦事的貴人吧?

如若真是撞到朝廷手上,按著律令,這私采之罪,他們可要吃上好一番苦頭。

想到自己方才不趁機溜掉,還興沖沖地來尋人,當真是有些自投羅網的意思了。

站在后方的幾個人腳下微動,想趁著賀崢幾個不注意,趁機跑到山里,暫時藏匿起來。

剛想拔腳,便聽那位娘子又接著道:“但我并非官府之人,諸位莫怕。”

他們腳下一頓,向那站在前方的娘子看去:“那娘子到底又是何人?”

“我乃賀氏家主之女,賀家七娘賀令姜。”

說到賀氏,這臨川的百姓倒沒有幾個不知曉的,這位娘子竟出身如此富貴!

賀令姜看著面色各異的眾人:“我并無拿著大周律法,將諸位繩之於法的想法。私采銅鐵確實是重罪,但諸位不過是勞工罷了,這該要嚴懲的,當是那背后之人。”

聽到她這般說,礦工們面上稍霽。

“娘子既非官府之人,又無意追究我們,不如便就此放我們離開吧!”人群后有人叫道。

賀令姜的目光似乎穿過重重人影,望到他們身上,而后緩緩搖頭:“這卻是不行的。”

礦工們的那顆心又猛然懸了起來,暗暗看了幾眼佩著刀劍立于一旁的賀崢幾人。

如若這位娘子當真要將他們送到官府處,他們也不能就此乖乖去呀。

私采是重罪,他們雖只是礦工,但也屬知情不報,更有協助之行,怕是至少也要判個充勞役。

一家老小的吃喝都靠著他們這點辛苦錢,他們若是被充了勞役,這家中可便要塌了!

對于他們暗中浮動的心思,賀令姜也能猜到幾分:“諸位放心,我雖不能放你們就此離開。但我可與諸位保證,若是你們能配合接下來的調查,我會盡我所能,請官府寬容幾分,功過相抵。”

“即便小施刑罰,也能用金贖罪,一應資費,皆由我賀家來出。事了之后,再與諸位各兩貫錢。如何?”

聽到兩貫錢,有人心動,卻也有人懷疑:“你如何肯定,官府定然會允我們功過相抵?”

“是呀!”

她畢竟只是賀家的一個小娘子,縱然出身大族,又怎能左右得了官府判案。

賀令姜聞言卻不生氣,只是從袖中掏出一軸文牒,緩緩展開:“諸位可愿看看這上面寫的內容?”

有那識字的礦工湊上來看,只見小小的文牒上,寫著兩排字:“為探查南山私采一案,而今特授賀家七娘子賀令姜便宜行事,遇事當有處決之權。署名:臨川郡丞孫久錫。辛巳年二月十四日。”

下面蓋著孫郡丞的官印!

他邊看邊讀,清晰的聲音傳入在場的每一位礦工耳中。

竟是孫郡丞的手令!

這臨川郡縣的百姓,又有哪個不曉得這位接連拉了兩任貪墨郡守下馬,又為百姓做了許多實事的孫郡丞。

這位賀家娘子不僅手執郡丞蓋章的文牒,還特得郡丞遇事有處決之權的允諾!

這意味著什么?

礦工們想不明白,但他們清楚地知道,這賀七娘子,確然是在郡衙面前很有幾分情面可尋的!

待那礦工看清了文牒上的內容和官印,一字一句地將內容傳達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賀令姜這才慢條斯理地將文牒合上,重新收入袖中。

還好,不枉她費了心思,尋孫郡丞要了這封手令。

“諸位可信我的話了?”

她看著礦工們動搖的神色,眉眼更是溫和,說出的話卻字字錘在人心上:“諸位當知,那背后之人此時炸礦,便是抱著將你們與那礦洞種種都一起掩埋的打算。”

“郡丞要開始查案,在那人心中,諸位該是個死人,如此才不會泄露痕跡。”

她眉梢微揚,反聲問道:“便是我放諸位離開,你們當下可能歸家,又可會累及那人追到家中滅口?”

這話重重地敲打在礦工們心間,終是破了他們的心防。他們私采之事,是瞞著家里人的,也是為了避免萬一事發,累及家人。

“賀七娘子,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山上之事,除了他們在場的這些人,無人知曉到底發生了什么。

今夜大雨,春雷陣陣,礦區那處想必聽不到方才的爆炸聲。便是有人注意到,也只當此處發生了塌方。

賀令姜安撫地看著他們:“諸位暫且隱匿起來,我派人暗中護著你們。那人也只會當此間事情,正如他的安排那般,炸毀礦洞,人物覆滅,山石傾塌。”

“既已有了私采的實證,孫郡丞便會開始探查,屆時諸位再為人證,便能將那人罪行定下。”

這安排,即可避過背后那人的殺人滅口,又能將功折罪,屆時許能輕判幾分,免了那勞役之苦。

礦工們自然沒有疑議。

但這四五十號人,吃住皆不是小事,還要不能泄露了蹤跡,在南山這塊他們并不熟悉的地界安排起來,也不是易事。

還好劉大他們對這一帶甚是熟悉,聽到賀令姜回礦區悄悄問話,便道:“這官礦之中,有幾處開采剩下的空礦道,尋常都無人去。”

“這些礦工們可暫且隱在山林間,等入夜后,從礦山背面偷偷溜入其中藏匿起來。”

至于吃食,也不算難以解決,只要趁人不備,送些干囊過去也可暫為充饑。

既如此,賀崢便帶人著手去安排。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賀令姜淋了許久的雨,又在泥石中奔逃,渾身上下已然濕透且泥濘不堪。

裴攸亦是如此。

她此番出行,帶了好幾套衣衫出來,但裴攸可無。

賀令姜從劉大處借了套衣衫給他,便自行回房收拾自己去了。

七娘子置換衣物,向來不讓人伺候,青竹便默默立在門外守著。

賀令姜換好衣衫,抬手一摸,這才發現自己奔逃之下,頸間的那處遮掩傷口的輕紗早已不知掉落何處。

她的手不由一頓。

觸手過去,只覺光滑一片,那條結痂的疤痕早已摸不到。

屋中簡陋,并無銅鏡可照,她從袖中掏出短匕,拔出來迎著燈光去看。

那短匕鍛造得極好,人映照在其上毫發畢現。只見清亮亮的刀面上,引出一條修長的脖頸,先前那些斑駁的疤痕全然不見的蹤跡,只余一條湊近都難以發現的淺痕。

她抬抬手,去看自己先前額上留下的痕跡,只見那里光滑細嫩,何曾有過半分受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