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是,怎么了?”景郁看著她,心底苦澀蔓延。
以往南穗總是發生了什么事情都會第一時間和他說的,卻不知為何如今竟變得這般疏離。
真的,就那么討厭他嗎?
南穗臉上寫滿委屈,左手不安的拽著自己衣角,冬衣最外的那一層錦緞不一會兒便被她拽得變了形。
景郁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
南穗的指尖冰涼,毫無血色,景郁皺眉,小心翼翼渡氣替她暖手。
南穗不自在的掙扎了一下,卻并未抽回,只是仍埋著頭,不一會兒眼淚忽然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景郁師兄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景郁師兄,可是她……
南穗吸吸鼻子,抬起頭來淚眼汪汪看著景郁,“因為我,不值得……”
不值得?景郁一頭霧水,“什么,不值得?”
南穗羞惱的哼一聲,語氣半含酸,“師兄就要做皇帝了,以后會有好多人喜歡你,還會有三宮六院的妃子圍在你身邊,哪里還會記得我。”
不說她沒有家世背景,如今甚至連四肢健全都不算了,南穗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的更大聲。
“啊?”景郁有些茫然,又著急替她擦眼淚,一時間手忙腳亂。
南穗哭聲不止,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她只要一想到景郁以后左擁右抱的場景胸口就痛得不行,“且先不說以后了吧,師兄最近都不怎么來看我了……嗚嗚嗚……”
她好難過。
“不是……”
景郁急急想要解釋,那是因為他最近實在太忙了,并非不在乎她,可是南穗下一句抱怨已經趕在他開口之前說了出來,“我本來修為就很弱,是個笨蛋,如今連劍都不能握了,師兄肯定是嫌棄我了……嗚嗚嗚……”
真的不是啊。
景郁一頭黑線,努力想要將南穗越跑越遠的思路拉回來,“南穗,聽我解釋……”
“連青耕都來兇我,一定是師兄對我厭煩了……嗚嗚嗚……”
“南穗…”景郁扶額,他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她停止這些奇怪的想法啊??
“師兄昨晚剛來就走,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嗚嗚嗚……”
她能不能講講道理,昨天明明是她說要睡了,趕自己走的不是嗎?
景郁垂頭喪氣,“南穗,聽我說……”
“師兄這么久了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分明就是默認了……嗚嗚嗚……”
“我……”景郁皺眉看著南穗耍賴皮,縱使再沉穩的性子,此刻也覺得有些頭疼。
“師……”南穗還要抱怨,冷不防一個溫暖的唇忽然壓上來,將她接下來的抱怨盡數堵了回去。
南穗瞪大眼睛。
她能聽到自己的胸膛里咚咚咚打鼓的聲音,和景郁胸膛里咚咚咚打鼓的聲音混在一起,嘈雜紛亂。
好在景郁很快放開了她,兩人互相對視一陣,臉都有些紅。
“南穗,我喜歡你。所以,請留下來,做我的皇后吧。”
他一口氣說出這句藏在心底念過千萬次的話,如卸重擔。
終于,說出來了,對她的喜歡。
從十歲那年第一次見面,他就開始喜歡她。那時候的南穗還圓滾滾像個小包子一樣,每天怯生生拽著他衣角,沒有他的陪伴甚至半步都不敢走出房門。
沒想到如今膽子變這么大,埋怨起別人來理直氣壯,叫他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南穗瞪著他,沉默半晌,“你對別的女人也這樣嗎?”
“呃……”
景郁失笑,隨即搖了搖頭,認真道,“沒有。我只要,你一個人。”
“可是我的手臂……”南穗癟嘴,似乎又要哭。
“我會治好。”景郁忙承諾,“相信我。”
南穗收回眼淚,狐疑看他,“真的?”
“嗯。”景郁使勁點頭。
“那你……”南穗想了想,“你還會娶別的女人做妃子嗎?”
她記得景苑的后宮里可是有很多女人的。
景郁忙搖搖頭,斬釘截鐵,“不會。”
“那你會不會做了皇帝以后因為很忙就冷落我?”
景郁有些遲疑。
“我就知道!”南穗哼一聲,又要哭。
“不會。”景郁趕緊保證,“絕對不會。”
“那你……”她不放心還要再問。
“南穗。”景郁喊她。
“什么?”
又一個吻。
南穗見他過來,忙怯生生后退,低著頭,下唇緊咬,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景郁嘆氣,掏出手帕來替她擦了擦臉上淚痕,才將她拉過坐在椅子上。
見他來,南穗反倒哭的更兇了,指著景郁怒道,“滾出去!”
她想也沒想便撿起地上的忘憂劍朝著景郁扔了過去,好在青耕眼疾手快擋在前面,將劍接下,也是怒氣沖沖,“你這人怎么回事?景郁到底哪里對不起你,叫你總是一而再再而三沖他發火?”
南穗淚猶掛在臉上,被青耕說的啞口無言,臉色刷的白下來,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景郁深吸一口氣,稍和緩了態度,對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的下人們和南穗的兩只靈獸道,“你們,也出去。”
待到屋內只剩下兩人,景郁方向前幾步,想先叫她坐下。她重傷未愈,還不宜下床走動。
“殿下對姑娘真是一往情深呢。”丫鬟感嘆。
南穗卻瞪眼,“好好的,總提他做什么。”
這么說,嘴角卻掛起了笑意,“去將昨天他送來那把劍拿來我瞧。”
“青耕!”景郁沉聲訓斥,“出去。”
青耕跺跺腳,心有不甘哼一聲,拿起劍就向外跑。
正巧此時景郁帶了青耕又來看她,剛走到院中就聽南穗在哭,顧不得通傳急急就沖了進去。
“怎么了?”景郁就見南穗正將地上的忘憂劍踢遠,眼淚流的一塌糊涂,心中一疼。
第二日醒來時愈發神清氣爽,甚至已經可以下床試著走動了。
丫鬟見到,忍不住笑著上前與她說昨夜里景郁曾來過的事。
她又低下頭去,試著動了動自己的右手。
不行。她始終感覺不到自己的右手,更別提什么控制。
南穗心底一陣委屈,眼淚向上涌。氣呼呼將忘憂向地上一擲,怒道,“什么破劍,拿走!”
劍被拿來,南穗左手握劍,試著揮了揮,歡喜盡顯臉上,分明愛不釋手。
只是劍是好劍……
景郁到南穗院中時,那邊早已熄了燈睡下了。
有值夜的丫鬟撞見景郁前來,細聲細語問是否要將南穗姑娘叫醒,景郁擺擺手,問了幾句南穗身體狀況如何,便帶著青耕回去歇下了。
南穗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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