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盒子，是她慌亂之中隨手拿的，那個小房間的茶幾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幾盒。
在英蘭她已經看過了，和她在辦公室喝咖啡那盤是同一個角度，這一盤是她在辦公室和幾個人討論問題的錄像。
她給凌義成的是復制下來的備份。
“希望……他不要來打擾我的家人，不然我會隨時將證據送上法庭。”蘇小漓的聲音冰冷。
雖然知道自己十有狠不下心來這么做，且承了顧家那么多溫暖的感情，她不會恩將仇報。
可蘇小漓更不想章韻受到打擾，丑話先說到前頭。
以顧非寒的難纏，怕是只有顧老爺子和林雅茹能約束他。
只有讓顧家兩位老人知道他真的做出了這種事兒，他們才會管好這個兒子。
雖然看出了蘇小漓的色厲內荏、強行鎮定。
凌義成卻無言以對。
他選擇了沉默。
顧老爺子和林雅茹這輩子經歷了多少事兒，宛如聽到了驚天噩耗，不敢相信這一切。
明明婚禮都已經開始辦，就連喜帖都印好了，只等兩人回來簽上名字就能發出去。
凌義成如坐針氈，默默拿出那盒錄像帶。
他別開目光，不敢看林雅茹，“姑祖母，這一次確實是……”
林雅茹肺都要氣炸了。
顧老爺子差點心梗都犯了，“讓那個混蛋滾回來！去道歉！去認錯！”
一家子兵荒馬亂的。
顧非煙訂了最快的機票飛到了鵬城。
她奉了父母的命令，將混蛋小弟帶回京城，去給小漓道歉。
一進屋，昏暗之中，她聞到一股子濃濃的煙酒摻雜的腐壞味道。
桌上的飯不知放了幾天，煙灰缸里早已滿了，煙頭煙灰散落，酒瓶子橫七豎八地歪斜在桌子和地上。
顧非煙來不及斥責弟弟，趕緊拉開窗簾打開了窗戶。
屋子里瞬間白亮刺眼，穿堂風呼嘯而過，一股腦喧囂地灌入顧非寒耳中。
明明是熱風，可他只覺得透體冰涼。
陽光下，顧非煙終于看清了顧非寒的慘樣子，也看到整整四柜子的錄像帶。
別說小漓害怕躲開，她一個做律師的，聽過的見過的駭人事不算少，此刻也不由地震撼驚恐。
顧非煙心中猶如翻江倒海，瞬間出了一層黏膩的冷汗。
胡子拉碴的顧非寒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神采，歪在沙發上，眼神空洞。
顧非煙知道他從小不愛守規矩，可是這件事過于不規矩，直接觸犯了法律的底線。
國內還沒有專門保護個人的專項法律，可小漓身份特殊，除了是顧非寒的未婚妻，也是陸氏集團半個當家人。
她的行動被監視，意味著陸氏集團的商業機密被監視，甚至被露。
無論走到哪里，這種情況法律上都必然嚴懲。
雖然知道顧非寒不是想套取商業機密，可保不齊陸家老爺子為了保護孫女和陸氏，不顧及和自家父親的多年情面，將顧非寒告上法庭。
她和陸家的律師打過交道，對方的實力絕對可以讓顧非寒把牢底坐穿。
顧非煙嘆了一口氣，坐到他旁邊。
開口直奔主題：“爸媽都知道了，跟我回去，給小漓認真道歉吧。”
悲傷與絕望從顧非寒的心頭漫開，半響他才開口，“你不了解她，道歉沒有用。”
他陷入了慣思維里，自己根本走不出來。
“沒用就不道歉了嗎？”顧非煙氣惱地喝道，又心疼他這個樣子，壓著怒意放軟聲調：“不爭取怎么知道。”
顧非寒回答不出來。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錯了。
可是誰知道日日夜夜想念一個人的折磨。
戒掉心癮，比戒毒都痛苦。
他對小漓的感情早已不僅僅是愛情，還是一種近乎變態的占有和迷戀。
顧非寒拿起煙盒，卻被顧非煙一把奪走。
她狠狠地啐了一句：“什么！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緩下一口氣，顧非煙接著勸道：“爸媽不想失去這個兒媳婦，我也不想失去這個妹妹。”
顧非寒依舊沒有說話。
“聽我的，不管小漓接不接受，你必須去道歉，一次不行就兩次。”
顧非煙接著勸道，“感情不會說沒就沒，我是個女人我明白的。女人表面上說一刀兩斷，其實心里很難真正放下。”
“只要雙方還相互喜歡，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坐下來好好商談，你也可以把心里話好好跟她講講，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
顧非寒的肩膀微微聳了一下，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顧非煙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回去吧，相信我，小漓對你不會那么絕情。”
顧非寒雙手捂住了臉，任眼淚滑落下來。
事實本身就是存在的，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終于回了小漓的家。
蘇小漓沒有在。
陸斯年倒是在，像是刻意在等他。
陸斯年蹙著眉，如臨大敵。
指了指窗外放著的幾個大箱子和一個保險柜，“里頭都是你的物品，好好清點一下，沒問題就領走，把家里鑰匙留下。”
顧非寒手麻腳麻，沒有說話。
“漓盈高科對你的公司暫時不會撤資，但保留隨時撤資的權利，對你，也保留隨時起訴的權利。”陸斯年的聲音像冰。
他本想一次讓蘇小漓和顧非寒斷掉所有聯系。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蘇小漓明明已經決定一刀兩斷，卻不同意撤資，只說那是兩回事。
陸斯年氣不過，他給爺爺去了電話，想讓陸老爺子勸說蘇小漓。
可惜就連陸老爺子也沒同意撤資，只嘆了一句：“小漓是個有格局的孩子。”
陸老爺子既不讓陸斯年私自撤回那部分投資，也不希望陸斯年為了保護小漓做出過激舉動，只讓他尊重小漓自己的意見。
陸斯年無奈，只能口頭上硬氣。
拿這句話來他，算是小小的“打擊報復”。
顧非寒依舊沒有開口，只是眼皮不由地抬了抬，格外認真地看了陸斯年一眼，似乎在思考他的話。
忽而想起小漓給他的那封親筆信。
——“顧非寒，希望我能陪著你，一同走上這條艱難無比，卻激情澎湃的路。一起成長，永遠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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