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筆趣閣,精彩。
常寶嘉只是笑了笑。
李芳城卻不想習慣她的沉默,“我前天拜托姜姐換了布匹裁了幾套新衣服,剛拿回來就帶來給你了。”
常寶嘉剛在市里買了好幾套衣服,現在李芳城送來的,真不知道收還是不收。
不收吧,他絕對隨便往垃圾桶一扔,收吧,這人情……
慢慢還吧。
“謝謝。”
常寶嘉伸手想接,李芳城卻不給。
“我幫你拎家里去。”他就是想進門坐坐。
“我有力氣。”常寶嘉望著他,心緒依然很平靜。
“哪里男孩子讓女孩子拎東西的,你想讓人非議我?”李芳城知道這袋子一給,就別想進她家里。
“好吧。”常寶嘉沒想這么多,推開門請他入內,“喝水嗎?”
周小青去了二樓,知道下面有陌生人大概不會下來。
“我不口渴……不是,我想喝,你有什么好喝的請我喝?”李芳城差點想打自己嘴巴,怎么說話的呢,不能讓她有借口叫他離開。
常寶嘉也坐下,看著他認真道:“下了一天雨,家里也沒有備什么好的材料。”
“那……”李芳城期待地注視著她,是不是要準備好材料做好吃的請他吃呢?有這個心就行了,其實也不會真的要她下廚。
“那什么?”常寶嘉不太理解他眼中某種強烈的意愿,“那就是我只有白開水啊,對了,有奶粉,要喝嗎?”
她笑著問。
李芳城差點失控……
“不是,我,你不是要……”報答?說不出口啊。
心情很忐忑。
常寶嘉忍唆不禁,“師兄,你怎么結巴了,有事情直接說啊,藏著掖著不好。”
李芳城瞥開眼,微慍:“我想喝好喝的,你說現在沒材料,不是應該準備了材料做好喝的湯或者糖水請我吃嗎?”
常寶嘉沒有逗弄他的意思,立刻答應,“我近來都沒空,下個周末吧。”
李芳城這才臉露微笑,有點甜甜的感覺,“那你要做什么給吃?”
常寶嘉想了想,現在物資匱乏,能做的甜品太少了,“番薯糖水?”
李芳城搖頭,一想到那糯糯軟軟的口感,他就起雞皮。
常寶嘉又道:“蓮子淮山?你有冰糖嗎?”
李芳城還是搖頭,“我不喜歡淮山。”
“那你喜歡什么?”
“百合蓮子最好。”
常寶嘉順著他的意思道:“好,我周天會把材料找到了,那你有沒有冰糖?”
“不用找了,我家里都有。”李芳城嘴畔笑容擴大,“不如你直接到我家里煮。”
“不好。”常寶嘉拒絕。
“為什么?”李芳城瞅著她,覺得這個女孩子真的很難纏,怎么沒上勾?
他想她到他的家里去,然后大家一起到畫室,聊聊對作畫的見解,很好啊。
像那種夫唱婦隨的樣子。
李芳城的臉忽然很燙。
“我媽媽其實十年前就過世了,現在這個是繼母,因為我父親的緣故,她比我父親還惦記我,外國購置的物業,都是我的名字,不是我弟弟的。”
他想讓她知道他的事,所有。
常寶嘉很愕然,怎么突然說家里的事……她不懂安慰人。
“你還記得媽媽的樣子嗎?”她對親情很涼薄,不能理解別人對母親的依戀。
李芳城瀲滟的目光變得遙遠,“只記得她在畫里的樣子,我覺得她就活在畫里,每一次我去看她,她也會安靜地看著我。”
“告訴你,要好好生活?”
“嗯,讓我別想她。”
“可是你非常想念她。”李芳城大概有憂郁癥,常寶嘉嘗試引出令他郁結在心的病癥,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個。
爺爺奶奶、母親陸續過世,父親在國外另有家庭,余他一人在世,這種憂傷和孤單的感覺,很容易令人淪陷。
李芳城把手臂放著桌上,饒有興味地凝著常寶嘉,“你說得對,我想她,我還記得她身上的味道,和你一樣,喜歡白玉蘭花。”
“你不會是把我當成你媽媽吧?”常寶嘉脫口而出。
李芳城笑了出來,“寶嘉,你太可愛了,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常寶嘉試著梳理自己的感想,“戀母情結轉移到別人身上不是很正常的嗎?”
李芳城嚴肅又認真地說:“你們長得不一樣,成長歷程也不一樣,給我的感覺也不一樣,我怎么可能混淆!不許你胡說。我喜歡你,不是喜歡你像我媽。”
“你又胡亂說話。”能不說喜歡嗎?這么容易就能喜歡一個人?常寶嘉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
李芳城微微一愣,沒有亂說的,難道……“都和你說過了,喜歡是一種感覺,又不是亂說就能亂說出來的。”
“行,感覺這玩意嘛,就像風一樣,我也懂。”常寶嘉不想和他繼續聊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把袋子里的衣服取出來放在桌上。
李芳城心跳微微加速,“都是我選的料子,短袖居多,你看喜歡嗎?”
常寶嘉都服了,居然裁了十套,而且都是比她現在穿的尺寸大了一倍,預防她長高長胖不合穿?
“姜姐眼睛這么辣,這衣服我都能穿,謝謝。”
“不是謝謝姜姐,是要謝謝我,我報的尺寸。”李芳城的眼光一向很毒辣,只是被他美好的外表掩蓋,令人難以察覺。
常寶嘉有種被人看光光的感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準確寫出你要穿的尺寸。”
李芳城既興奮又難以置信,“你打算親手幫我裁衣服?”實際上,這都是裝出來的,他希望她順著自己的話說,這樣就會很高興。
“我不會裁縫。”常寶嘉也不矯情,不會說等她學會再給他做。
“好吧,那你會什么?”李芳城想深入了解她的興趣。
“不知道。”常寶嘉第一次碰到這種問題,腦中一片空白。
“會俄文?”李芳城想起昨天那三本書,彩紙下隱約看到俄國文字。
他的黑眸能釋放出攝人心魄的光和熱,特別是脈脈含情的時候。
“不會。”常寶嘉沒傻,只是覺得他長得真的很好,這扇靈魂之窗,充滿動人心神的美。
“我教你,我會。”李芳城唇邊笑容擴大,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一點也不憂郁,充滿朝氣和小聰明得逞后的得意,還有幾分期待。
常寶嘉停頓了大概十秒,才說:“我又不要學。”
“等你想學的時候告訴我。”李芳城沒有步步緊逼,反而退了一步,也沒炫耀自己到底懂幾國語言。
常寶嘉把衣服裝好,絞盡腦汁都想不到前世有一個叫李芳城或者和他身世相近的著名人士。
算了,想出來也沒用。
“我大概只想學英語,聽說不難學,我應該可以的。”婉拒他的好意。
李芳城望著門外,夜色漸沉,細雨如絲。
“姜姐有事回家了。”他想留在這吃晚飯,希望她能開口留他。
“要緊嗎?要不要幫忙?”常寶嘉沒有留人吃飯的習慣,想法沒法與他同步。
“就是回家看看,她家在小毫村。”李芳城幽怨地瞅著常寶嘉,“你怎么不留我吃飯?”
常寶嘉無奈地說:“家里沒菜,晚餐可能吃粥,不過放了干貝,你喜歡吃粥嗎?”留他吃飯也沒事,叫上李滔一起,反正他父母還沒回來。
“我要是喜歡吃,你是不是會煎幾個餅?”李芳城又有了期待,心情起伏特別厲害,像在高空走鋼索一樣。
常寶嘉不解地望著他,“為什么要煎餅?上火呢,你星期六吃那么煎炸還不夠?”
“那你要煮什么給我吃?”李芳城急問,總得因為他在這吃晚飯而專門準備點什么東西吧。
常寶嘉拿他沒辦法,“好吧,我和面去,你到滔哥家看看他有肉嗎?要有就放肉餡。”
李芳城高興地站起來,“要加雞蛋嗎?”
“你喜歡就加。”常寶嘉沒所謂。
“加吧,雞蛋有營養,你吃多點,我去找滔。”李芳城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跑到常寶嘉面前。
高瘦的身影把她光線全部擋住。
“怎么了?”
“我也能買到奶粉,還有……”女孩子那些東西他說不出口,垂眸避開常寶嘉的目光,“我已經聯系王家福了,讓他幫你做那個樹形貨架。”
他很有誠意,希望她知道他的心意,并不是鬧著玩。
常寶嘉拍拍李芳城臂膀,“傻子,你不要和他,比不了,你們不一樣。”
“真的是他寄來的?”李芳城臉色微變,心里很不舒服。
“什么真的假的,就是他托人寄來的。”常寶嘉覺得這事無需隱瞞,“這房子也是他幫我打點的。”
“哦!那又怎么樣。”李芳城語氣恢復平淡,但心里很不服氣,他就是慢了那么一步,可是并不代表他追不上。
“沒怎么樣,你去滔哥那兒吧,我去和面,都六點多了。”常寶嘉其實想睡覺,原來睡懶覺真的會上.癮。
“王家福給你說好了,怎么不應我。”李芳城扭怩著,又沒動。
“好的,謝謝你了,工錢怎么算呀?”常寶嘉哭笑不得,她是碰上個活寶了吧,要當成寶寶那樣哄著。
“不要錢。”李芳城捉到機會獻殷勤,不把工錢搞定才怪。
“不能吧,挺難的。”常寶嘉疑惑地審視他,說謊?
“他幫你做貨架,我幫他復習功課。”李芳城不喜歡她用這種藏鋒帶芒的目光盯著自己瞧,扯了個謊。
常寶嘉接受了這個說法,把衣服拿回自己房間放在小幾上,明天才有空洗了。
她去到廚房時,常關大已經在和面,老人家做吃食的手藝好得沒話說。
“阿公,我來吧。”常寶嘉還是不想他站得太久,畢竟腰才好呢。
常關大貼心地說:“我來就行了,皮要很薄吧?要不炸餛飩吧。”
“比餛飩皮厚些好,有嚼勁。”
常寶嘉挽起袖子,把常關大手中的搟面仗搶過來,自己做面皮。
“寶嘉。”
周小青一起在樓梯口坐著,悄悄地看常寶嘉和李芳城說話,等李芳城走了后,想找常寶嘉說說,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拖到現在才下來。
“小青,對了,晚上我學校兩個師兄來吃飯,正好也介紹你認識。”常寶嘉笑望著她,寬寬的灶臺上已經搟出薄薄的面皮,拿個圓杯蓋住擰出來就好了。
“不是,寶嘉,阿公,我想和寶嘉說些事。”周小青怕常關大聽到不好,想請他出去再說。
“我去后面看看粥煲得怎么樣了。”常關大都懂,可是他都不說。
待他走后,周小青連忙拉著常寶嘉手臂道:“寶嘉,我怎么覺得那個叫芳城的哥哥對你很不一般?”
“他說他喜歡我。”常寶嘉直言。
周小青嚇了一跳,“那你還和他來往,給趙長官知道怎么辦?給人知道會不會浸你豬籠啊?”
“你傻了啊,現在哪里有浸豬籠的事了。”常寶嘉拿干凈的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她的光潔飽滿額頭。
周小青氣惱地說:“那你也不能和他來往啊,你有已經有趙長官了,要忠心才行,不能三心兩意的。”
“我聽大人說,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情,可是我覺得應該有的,朋友不分男女。”常寶嘉希望能和李芳城、李滔做朋友,互相幫忙。
他們在她有困難時伸出了援手,將來如果他們遇上事,她也會幫忙。
人與人之間應該是相互的,除了愛情以外。
周小青卻是怕了,“要被村子里的三姑六婆知道,那風言風語得多難聽啊。你還請他們來吃飯,給趙長官知道不得氣死,如果他生氣不要你,可怎么辦?”
“你的重點是怕趙長官不要我?”常寶嘉這才聽明白了。
“對啊,你都和他定親了,如果他不要你,你名聲就壞了,將來怎么找一個好婆家?”周小青松了口氣,她就是這個意思,大家總算明白了。
可是常寶嘉說話老是這樣不急不緩,和做事時的風風火火完全不一樣,會把她急死的。
“你在這方面倒是沾染了他們的習氣,好婆家,怎么不說好男人,好丈夫呢?”
常寶嘉邊說邊把圈出來的面皮疊在一起,拍上一層粉防止沾結。
周小青怔住,足有十分鐘才想明白,“從古至今都是找好婆家的,我這說法沒錯啊。”
“是啊,以前的女人都是媳婦熬成婆,所以是婆家,看婆吃飯。可時代不同了,大家都講究平等、自由。結婚過日子,雖然說是兩個家庭的事,實際上還是兩口子的事。這男人找對了,婆婆再刁鉆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