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蘭算盤打的飛快。
要是給李康寧說媒成功了,她就是功臣一個,以后家里后人想著進城某個營生,李康寧能不幫她?
不等到女方家問話,她屁顛屁顛跑到田蘭芳家里,把這事噼里啪啦一頓說,不等說完呢,田蘭芳端著一碗飄著大油花的肉湯到她面前。
香的她都喘不動氣了!碧綠的芫荽葉切的稀碎,在肉湯上輕輕晃蕩著,光是聞味道,就知道這味道錯不了!
上前端著碗呼呼灌到肚子里,五臟六腑那叫一個舒坦,就連腸子都舒坦的動彈了兩下,感覺身上都有勁了。
得,沒有找到李康寧,白賺一碗香噴噴的肉湯,這一趟也沒有白跑腿!
本來以為她走了,這事就消停了,沒想到是個鍥而不舍的,這又屁顛屁顛的跑到門上來了。
現在李康寧有了京市來的親戚不假,可他剛剛離婚不久,整個人精氣神不在狀態,照著建寧的打算,想著以后讓他好好學著做生意,哪里有心思在這個時候說媒?
再說了,這媒婆說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是名聲不好的小寡婦,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李康寧在婚姻上栽過一次跟頭了,哪能再往火坑里跳?
「吃過飯建寧他們馬上就出發了,鍋屋里還有肉湯,李嬸子要不再喝兩碗?」
不等李春蘭開口,田蘭芳直接迎上前,直接拉著她往鍋屋的方向走。
「那個月月娘啊,我想著給康寧說媒……」
李春蘭急的扭頭往堂屋的方向看,心里話月月娘搞啥啊,弄的她像是專門上門討一碗湯似的。
「這個不用操心了,康寧以后在到底在哪里還說不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人家有能人親戚幫著呢,犯不著咱們操這個心……」
「這里有一堆豬骨頭,李嬸子不拿回去喂狗?」
「要要要!我家老狗都跟著月月娘沾光了,你家大黃皮毛油光放亮的,一條狗吃的喝的都比我們強,唉,混了這么多年,混的連一條狗都不如了……」
李春蘭提溜著裝有豬骨頭的筐子,眼睛都樂成了一條縫,樂的一溜小跑往家躥。
人家田蘭芳的大黃吃的跟人一個樣,一日三頓飯就坐在飯桌邊吃,人家日子過好了,狗都能當人了!
李春蘭嗓門大,同田蘭芳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被李康寧聽到耳朵里。
他對田蘭芳的剛才的舉動感動的感激涕零,田蘭芳又幫他擋了一劫。
本來賴麗花就是他心里的一道過不去的坎,他再老實再窩囊再無能,他也是個男人,被自己的老婆欺負成這個模樣的,整個蓮花縣也就是他李康寧了!
要是媒婆李春蘭跑到屋子里說媒,照著她沒有譜的嘴巴,不一定要說些什么有的沒的,肯定要把賴麗花干的那些齷齪事拿出來抖擻一遍。..
這些婆娘感覺這事上下嘴唇上下一碰完事,說出來大家伙當笑話聽,可這些事,是給他心窩子捅刀子,是拿他臉往地上蹭啊!
他不要臉?
屋子里的人都是有臉有面的,把那些骯臟事情提留出來存心惡心人啊?
之所以如此爽快答應跟著李建寧到城里,他就想著遠離這些戳心窩子的是非,也讓天柱遠離這些讓他感到羞辱的譏諷和困擾。
一行人吃罷午飯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唐大山貪杯多喝了一些,早已經醉的不省人事,被李建寧送回家去了。
「建寧啊,好好幫扶你大哥啊,他不容易啊……」
醉的睜不開眼睛的唐大山閉著眼睛含混不清的嘟囔。
「放心吧爺爺,大哥養我小,我肯定會幫扶著大哥的……」
同眾人告辭,李建
寧拉著李康寧爺倆和吳大叔開車離開村子,特意拐彎來到了田家莊,給姥姥姚大菊送了一條豬腿,樂的姚大菊拉著建寧的手不撒把,連聲說好孩子,月月跟了你還真是跟對人之類的話。
等一行人回到批發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
唐月不在,董欣同張沛厚坐在院子里啃著火腿腸吃饅頭,看到他們回來,兩人把手里的東西一放,滿臉堆笑的迎上前。
「大哥啊,我跟董欣忙活了半天,把房間整理好了,你跟孩子就住一樓西邊那間,有什么事就招呼一聲董欣,她就住一樓東邊屋子里!」
「管你屁事?建寧都沒有發話呢,你在這里瞎嘚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這里的老板呢!」
「建寧是我兄弟,他是老板跟我是老板有什么區別?人不大鬼心眼不小,竟然離間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這倆貨就沒有不掐的時候,就連吳大叔都被這倆逗樂了。
「好了,好了,都忙活一天了,哪能吃饅頭吃火腿腸對付?喊上月月,咱們到外邊吃飯去,這頓飯我請你們!」
李康寧不自覺看向放在飯桌上的白饅頭跟火腿腸。
火腿腸的香味濃郁,帶著一股特有的香味,他還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東西。
在村民,大家伙都把火腿腸當做好東西了,也就是村里孩子生病發燒的時候,才舍得到小賣部里買一根火腿腸哄孩子,哪個平日舍得買火腿腸吃?
對于他來說好吃的東西,對于吳大叔來說卻是「糊弄」的飯菜,這更讓他感到惶惶不安。
原本就自卑到骨頭里的那顆心更加慌張了。
他跟吳叔還真是不是一類人。
李建寧把李康寧爺倆安頓好,張沛厚把他拉到一邊,把審訊劉寶珠及從陳阿妹那兒得到的消息告訴他。
當年方老太當年在蓉城幫工的主人家,女主人生產當天就過世了,并且她還帶著一個死嬰,極有可能他有個雙胞胎兄弟。
不幸的是他同他母親一同身亡,聽到這個消息,李建寧難受的眼前一黑。
他的心像是有個無形的大手在使勁抓著他似的,那都是他的血緣至親啊!
就算是沒有見過面,就算是他們未曾相處過,得知他們的存在,他能感覺到親情的召喚,他期待著同親人想見,團聚的時刻,誰能想到,等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噩耗!
張沛厚攙扶著李建寧到樓上休息,這消息過于沉痛,鐵打的人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