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春香哭哭啼啼走了。
李遠朋和李曉玲無話,兩人坐著,心里卻都不好受。
“遠朋——”
“姐——”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了。
李曉玲嘆息一聲,說道“遠朋,你也別難受,長痛不如短痛,要是有更好的辦法,我們也不會這樣。”
“我曉得的,只是咱媽怎么就這么糊涂呢,以前她在你的事情上也糊涂,現在反而覺得自己受委屈,這一次非要讓她受到教訓不可,不然以后家里不得安生。我剛也是想著,你不要心軟,就算是吃點虧,也是她自找的。”李遠朋道。
要不然,她就會一次次地四處哭,還整天鬧騰,打不得罵不得的,到時候影響到家里,才是不妙。
道理都懂,可眼睜睜看著她這么走了,他們兩個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然而這一份心,鐘春香注定是不知道的。
她挎著一個小包,走得虎虎生風。
她跟光瓢的關系,也都是停留在一個模糊的階段,倒是不如趁此機會,定下來才好。
要是再能擺酒,她就更風光了,憑什么李志明都找了人,自己不能找?有房有田地,她又不是那種只看錢的人。
不過光瓢一直都是模棱兩可的樣子,說是怕她吃苦,她什么都不怕,卻也不好自己說,現在倒是個機會。
她挎著小包,快要走到光瓢屋子那處,才揉紅了眼睛。
“這是怎么的了?”光瓢一臉震驚。
他剛就著花生米喝了二兩小酒,只等著鐘春香出去要鋪子,以后就是做生意的人了。
賺了大錢,到時候村子里的人也能高看自己一眼。
可這么快就有結果了?
看著不太對勁啊!
“老何,嗚嗚,我現在只有你了!”鐘春香哀哀喊了一聲,一頭扎了過來。
光瓢整個人一愣,反應不及時,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就拱了過來。
“老何,我這輩子就是命苦喲,好容易拉扯大了他們姐弟兩,結果一個個的都是白眼狼!”
“嗚嗚,也不知道誰說了咱們的事情,就來問我,說話那叫一個難聽嗎,我就當沒生過他們。”
“你不是說過咱們光明正大的嗎?我們什么都不怕!”
這是個什么意思?
什么叫以后只有他了,什么光明正大?怎么不太對勁啊!
“你……別哭,這是怎么回事?我都懵了。”光瓢支支吾吾道。
鐘春香好容易抬起頭來,看見光瓢那“關切”的眼神,一臉堅定地說道“我……他們亂說那些話我不會放在耳里的,你是個好人,就算是別人不相信你,我也不能不信。”
“我搬過來和你一塊兒住,他們會后悔的,日久見人心!”
鐘春香說完,整個人竟然有些羞怯。
光瓢好像聽明白了,卻以為自己幻聽了,這個鐘春香,沒病吧?
“那事情,你沒說?搬過來我們不做生意了?”這才是最關鍵的。
“沒呢,原本還算是親戚,可現在兩姐弟都白眼狼,他們連我都不認了,我哪里還能回去丟人?”
李曉玲不認她了?那可是能養活幾十人的生意啊!聽說她手頭上的錢,都上萬快了,這樣的閨女還鬧翻?腦子有病吧!
更不用說楚家和李家那些人了。
“遠朋也是只管著自己娶媳婦,想著趕我出來,不過我們還年輕,我也不怕吃苦的,你不是說自己還能種那個什么藥材,山上也有果園,到時候我們自己給自己爭氣!
以后有我在,你出去干活,我在家照顧你,給你做飯洗衣服……”
鐘春香計劃得很好。
兩個人甜甜蜜蜜過日子。
過兩年,光瓢有出息了,李遠朋姐弟兩個,才會知道自己瞎了眼。
“我,我也還有幾十塊錢,留著咱們擺幾桌酒,跟親戚們說一聲,要不然這么不明不白地也不是回事。”
“現在到處都是機會呢,誰求他們啊……”
鐘春香這般想著,覺得自己總算是作對了一回。
“你和他們鬧翻了?美食城那邊也不去了?”光瓢再次確認。
鐘春香點點頭,說道“你不是說那邊是小生意嗎?去那干啥?咱們自己也能做,非要去看別人那臉色!”
說得這么輕巧。
她還在喋喋不休說著以后的事情。
光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這人沒病吧。
他原本占著那處房子,李家要買他當然不同意,怎么的也要給自己幾十塊錢才行,反正他們又不差錢,后來竟然沒動靜了。
鐘春香跑過來看的時候,他不過就是嘴花花幾句,這個婦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就開始不對勁了。
他覺得這樣也好,兩個人在一起,以后李曉玲不得養著親媽啊,不得去那邊沾沾光啊。
哪知道這光沒沾上?真是惹了一身腥……
那邊的人也是心狠,竟然趕了她出來,自己當冤大頭這以后能放過自己?
這么一想,光瓢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猛地推了一把鐘春香,冷笑說道“我是不是大傻子啊?”
“老何,你說什么呢?”
“要不然你們李家選我做冤大頭呢!還買房子,真是早就算計好的?
這不早不晚的,就把你送過來了?還是你們一家人商量好了的。
之前你吧要人家飯店養著,倒閉了,不想養著了,美食城自家生意要賺錢也不能讓你搗亂,只好給你找下家啊,這不找到我了?
還在家洗衣做飯,我缺那洗衣做飯的人嗎?自己說過苦日子,去你的吧!”光瓢惡狠狠說道。
鐘春香被他這樣的嘴臉驚呆了,“你,老何,你……”
不,不是這樣的。
“你以前明明說過……”
“你也說以前了,我圖你年紀大,還是圖你哭得多,還是圖你身體不好,我就算是找個人過日子,也不是找個媽啊!
真拿自己當回事啊,也不瞧瞧什么年紀了,還要出來騙婚,兒女有出息有什么用,丟垃圾一樣丟你出來,可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想賴上我?門都沒有!滾!不滾我可打人了!”光瓢一撕破臉,說話自然沒有顧忌。
看他這副無賴的樣子,鐘春香根本不敢停留,拎著包袱就趕緊跑。
一邊跑一邊哭,眼淚怎么的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