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白麗的眼睛變得困惑,將郁扶疏再度打量。
莫叔見她如此,憋不住了:“難不成,她沒跟你提過這事?”
孫白麗搖搖頭。
莫叔低聲道:“這怎么可能。”
孫白麗道:“什么怎么可能?”
郁扶疏朝莫叔看去一眼,淡冷的眸子讓莫叔訕訕閉嘴,沒接孫白麗的話。
郁扶疏看向孫白麗,禮貌道:“有勞你跑一趟,她應該還記得我,我叫郁扶疏。”
孫白麗想了想,往旁邊讓去:“你們先進來吧。”
孫家后院的積水攢到一定程度,就會沿著主大道那一邊往海里流,眼下院中的水已經不知換了幾批,看上去尤為清澈。
踩著院中的“木橋”而過,孫白麗讓郁扶疏和莫叔等在中院的檐廊下,她抄一條鋪石的小路朝她和孫白露的三屋走去。
孫家這會兒都是人,雖然因為下雨都在屋里,但那幾棟房子的一樓大門都大敞著,麻將聲、骰子聲、撲克牌的摔桌聲,四面八方都在吵。
屋檐很窄,郁扶疏和莫叔并未收傘,莫叔撐傘站在郁扶疏旁邊,目光打量著周圍的石頭房,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一個探頭出來的年輕人身上。
年輕人曬得黝黑,頂著個寸頭,和莫叔對視了眼,立即把腦袋縮回去。
莫叔嘀咕:“真是鄉巴佬。”
樓上,孫白露對著孫白琴留下的教科書在算一道公式,聽完孫白麗的話,孫白露“啊?”了聲,抬起頭:“誰?”
“名字太拗口,說是前幾天和你一起去村大隊的,他長得特別好看。”
“郁扶疏?”
“對,對!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孫白露訝異:“奇怪,他還特意來看我。”
“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受傷了嗎?你是傷員啊。”
孫白露擱下筆:“也對,那我下樓吧。”
另外一邊的樓上,和莫叔對視了眼的寸頭小伙跑上樓找正在和人玩牌的陳正平。
陳正平點了點煙灰,抬頭道:“找露露的?”
“那男的特帥!!長得像電視上拍戲的!穿得也有錢!”
帥倒是其次,陳正平無所謂,有錢那可不得了,他聽著刺耳。
陳正平一把將煙捻滅:“走,去看看!”
一群年輕男子嘚啵嘚啵下樓,樓下打麻將的中年人紛紛看去。
一出門,陳正平就看到了天井對面的郁扶疏和莫叔。
陰沉沉的暴雨天幕,滿院清水飛濺,空氣里像氤氳了一層淺淺的薄霧,郁扶疏清瘦的身影在窄窄的屋檐下立成筆直一道竿。
上身是純白色的襯衫,寬肩窄腰,袖口卷至中臂。這么大的雨,他仍穿著黑色的西裝長褲,褲腳儼然被打濕,但他無動于衷。
他就這么站在那,挺拔身形并非軍姿般端正肅穆,反而略顯恣意松弛。
余光看到這邊出現的一群“觀眾”,郁扶疏就要看去,另一邊傳來一蹦一跳的動靜。
郁扶疏看向右邊,孫白露一手攀著孫白麗,一手扶著石塊壘得外墻,每往前蹦一步,水花便被她的拖鞋踩著往周圍濺去。
莫叔小聲道:“這拖鞋,真是鄉巴佬。”
郁扶疏同樣小聲,冷冷道:“別再說這個了。”
莫叔一頓,抬眉看他:“別再說哪個?”
“鄉巴佬。”
莫叔很輕的“切”了聲,還不讓人說了。
郁扶疏朝孫白露迎去,孫白麗抬起傘面,小聲對孫白露道:“喏,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