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白露沉了口氣,走去說道:“你們來了多久?”
莫叔抬手放在自己的脖子,比了一刀:“小美女,你這,要殺人吶?”
孫白露低頭看了眼菜刀,背到身后:“不關你們的事,來找我干什么?”
“哈,”莫叔揚眉,“你怎么那么兇,不得了嘍,我和我家小先生也沒得罪你吧!”
郁扶疏道:“我想寫個投稿,有關火龍祈天的,素材不夠,所以來找你。”
孫白露看了看他,點點頭。
80年代的稿費還算可觀,除了稿費之外,時常見諸于報紙的名字,也如鍍金。
郁扶疏顯然不缺錢,但文藝青年四個字,是金光閃閃的。
這個忙對于她來說,不過一個舉手之勞的小忙。
“行,你們先去觀摩吧,明天我整理資料給你。”
“你現在去嗎?”
火龍祈天,孫白露實在沒有什么興趣,再想到剛才遭了賊,都還不知道對方偷了什么走呢。
孫白露搖頭:“不去了,你們先去吧。”
她轉身把菜刀放回廚房,看了眼滿滿當當的兩缸水,她心情更煩。
剛才之所以把碗里的水和熱水瓶里的水倒了,就是擔心那個賊會亂來。
而這么顯眼的水缸,哪怕沒被投毒,可,萬一吐口水呢?
孫白露離開廚房,回房后從鐵皮盒里拿了兩塊錢,再將鐵皮盒鎖起。
她下樓后直奔孫家外面的主街角落,并不是所有人都對火龍祈天感興趣的,那些拿著扁擔走街串巷的走夫們,累了仍然會圍在這方角落里打牌下棋。
孫白露過去雇了四個人手,領著他們先將廚房的兩缸水抬出來倒了,然后讓他們去里坑挑水。
孫家院子里就有井,但只作日常洗漱用,整個江海村的食用水,都來自于里坑的山泉。
待他們將山泉挑回來,孫白露已經將兩個水缸里里外外洗了兩遍,她付了工錢后,像是停不下來似的,又拿起菜刀和扁擔,先從最后院開始,檢查每樓每室。
其實小時候,有幾個房子是孫白露所害怕的,她從來沒進去過。
沒辦法,孫家實在太大了,作為江海村第一個靠海吃富的漁業主,她的祖宗們建這些房子除了給雇傭來的“下人”們一個住宿外,船上的水手也有安排住處。
前段時間的雨災,讓整個孫家充滿人氣,現在人走光了,這些房子又空落落了。
孫白露一一尋找有沒有小偷留下的痕跡,最后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后院最里邊的小樓。
孫白露停下,皺眉看著這棟小樓,古樹合抱,檐影幽暗,坐落于江海村最熱鬧的中心地段孫家,卻又像是遺世獨立于深山荒嶺,久無人煙。
孫白露驚訝地發現,她這樣一個一把歲數了的人,竟然不敢去推門。
她不是沒來過這里,知道里面供奉著孫家列祖列宗的靈牌,還掛著黑白人像,還有,她媽媽夏山桃的牌位。
那牌位在這男男相傳的世代上不了大桌,擺在了配殿的香案上。
孫白露皺眉,腦中又浮現出那些白色的泡沫。
她幾次想要推開門,最終都放棄。
“算了。”孫白露很輕很輕地道。
一旦確認自己真的沒有去推開門的勇氣,她便不再猶豫,果斷掉頭離開,繼續檢查其他地方。
一圈圈搜下來,孫白露終于尋到了一把被撬開的鎖。
雖然鎖被重新掛上,但她眼睛不瞎。
孫白露回去找鑰匙,打開后,里邊被翻箱倒柜,但具體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她確定這件事跟謝宜真有關,但是,能和謝宜真一起來孫家偷東西的人,有誰?
謝宜真的朋友不多,還都是孫白露認識的,不過,那都是明面上的。
而明面下的,如果不是謝宜真來探監時為了激怒她、刺激她,孫白露打死都不會將她和陳建宏聯想到一塊。
但是剛才在西頭廟,陳建宏穿著紫藍上衣,黑色中褲,就在廟里的空地上呢。
所以除了陳建宏,謝宜真還有其他可以一起同流合污的人,而且那腳印,極大可能又是個男人。
孫白露唇角譏諷:“謝宜真,你可真是令人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