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門被一掌拍飛,木屑翻飛。
輪椅的轱轆聲響起。
沈之行推著輪椅進入了房間。
“該死!”言清直覺這個人十分危險,惡狠狠在阿魚耳邊道,“你要是不想讓這殘廢知道他的腿是怎么斷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就最好別亂說話。”
緊接著,“撕拉”掉她的衣服后,跳窗逃跑。
沈之行推著輪椅過來,扭頭‘注視’著窗外,眸色深深。
阿魚怎么也沒想到,言清居然知道她做的事情!
還是這么致命的!
她牙齒打顫,只覺得好似一盆冰水從頭淋下。
她看向沈之行,可能因為心中有鬼,所以她總覺得他似乎能夠看到了。
可是那毒,原身曾經找人試驗過,絕對沒問題。
“之……之行?”
沈之行將頭轉向她的方向,阿魚死死的盯著他的雙眼。
眼睛依舊很漂亮,但是那一層灰靄還在。
阿魚松了一口氣,突然起身,將身上已經成廢布的衣衫徹底脫下。
沖過去抱住他,失聲痛哭“之行,還好你來了,你不知道,剛才那個壞人差點兒殺了我。差點兒你的阿魚就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阿魚趴在他的肩上,眼中淚水涌出,目光卻是落在沈之行的面上。
她在窺探他。
她現在身上不著寸縷,若是他真的看得到,那么不可能不露絲毫情緒。
“阿魚,沒事兒了。”沈之行伸出手,待擁住阿魚之后,身體就整個僵住了,“阿魚,你……”
阿魚徹底松了一口氣,脫力摔倒在他身上,聲音纏綿悲苦“之行,還好有你,還好有你。”
他救了她。
阿魚雙目貪婪的看著摟緊沈之行。
果然沒錯,這個男人能夠讓她活下來!
“阿魚,夜晚天涼,你先穿上衣衫。”
阿魚握住沈之行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處,語氣委屈極了,“之行,我疼,我好疼呀。他掐了我的脖子,差點兒讓我窒息。”
“你認識他嗎?阿魚?”
“不認識。”她不能說認識,否則……
她匍匐在他身上,嬌聲啼哭,“我不認識他,之行。”
沈之行無言,玉石般無暇的面容上依舊沒有表情,那雙蒙上了灰靄的雙眸,卻又仿佛帶了悲憫。
他湊上來,對著阿魚的脖頸呼出一口氣,“不疼。”
草!(大概是一種植物)
阿魚因為他的吐氣,渾身顫栗,驚恐的看著沈之行,這人這么會撩嗎?
莫不是之前的憨憨都是在裝模作樣?
“之、之行你,你怎么這樣……”
沈之行眨了眨眼,那雙琉璃眸仿佛升起了一層水霧,朦朧晶瑩,仿若這世間最純凈所在,“昨天我手不小心碰傷,阿魚你就是這么做的。”
“哦哦。”
學的真快!
阿魚拍了拍自己的臉,顧不得哭了,拿了一件衣服披上。
“之行,你怎么會來這里?”
“我之前心里很煩躁,就想找你。”沈之行推動輪椅,準確的找到阿魚的位置,“我聽到雪影從這里離開,就過來了。”
阿魚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不過——
阿魚搖曳生姿的走到沈之行面前,下一刻坐在了他的身上,額頭抵著他的額,“之行,你為什么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想起我?”
沈之行長睫輕顫,像空中羸弱的蝶,阿魚都嫉妒了,一個男人居然有這么長的睫毛。
“我只認識阿魚。”
或者說,他醒來之后,沒了記憶,第一個聽到的是她的聲音,感受到了她的關心。
沈之行能夠感覺到他與旁人的不同,比如能感知別人的情緒,以及他對自己的處境無一絲不安。
——這不像是一個失去記憶的盲人的正常反應。
阿魚的存在,讓他安心,她多少與旁人不同。
阿魚嘴角抽搐,這是雛鳥情結?
難受呀。
她這么拼命的刷存在感,最后只有這么個印象。
“公主不好了,紫蘇、青葉她們都暈倒了,咦?!”雪影火急火燎的出現,在看到親昵的兩人時,趕緊轉身。
“那個公主,紫蘇她們太不懂事,我去教訓她們。”
一定是紫蘇她們妨礙了公主和沈公子親昵,才會被沈公子拍暈的。
沒看到公主和沈公子急切到門都毀了嗎?
阿魚看著雪影出去,趴在沈之行肩上“那個壞人可能還會來,所以……”
她湊近沈之行的耳朵“之行,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沈之行“……”
最后,阿魚還是死皮賴臉爬上了沈之行的榻。
阿魚抱著枕頭坐在榻上,將一盒藥膏放在同樣坐著的沈之行手中“之行,給我上藥,我脖子好疼。”
“你可以讓雪影給你上藥,我看不到。”
阿魚抽噎“之行,你不給我上藥,我就不上藥。”
沈之行沉默了一會兒,打開藥盒,“你過來。”
昏黃的燭火下,沈之行的眉眼都是柔和,這般場景,任世間任何不知情的女子看了,恐怕都會動心,從此心落在他的身上。
可是阿魚清楚,這個人的溫柔,都只是偽裝。
真正的他,無情冷漠,仿若那佛祖,目露悲憫,卻又早已沒了七情六欲。
沈之行在話本作者設定下,沒有情。
她記得一條評論是這樣的。
——作者一定是太喜歡沈之行了,所以沒有賦予他人類的情感。這樣他就不會愛上女主,不會愛上任何女人,他從頭到尾都是作者和讀者的。
多么自私和不合常理呀。
可是,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
如果她重生前聽到的話,真的是世界意識所說的,那么目的是什么?
沈之行的指尖很涼,落在脖頸上的傷處卻又那么輕,不會弄疼她。
若阿魚不了解他,肯定會以為自己正被他溫柔以待。
“好了。”他用帕子擦著沾了藥膏的手指,語氣溫和。
阿魚接過藥放在一旁,然后率先躺了下去,盯著他“我睡著了!之行,你不能趕走我了!”
沈之行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一聲,也睡了下去,然后他就被阿魚纏住了。
“阿魚,別鬧。”
阿魚可憐兮兮的,“之行,我今夜受了驚嚇,不這樣肯定會睡不著的,睡著了也會做噩夢的。”
沈之行還能說什么。
“阿魚,我對你總是沒有辦法。”
阿魚閉著眼睛,唇角微勾。
她拋卻尊嚴,便會拋卻徹底。
只要能夠達到目標,她可以更不要臉。
她得睡了,如果一切如劇情不可更改,那么哪怕迎親隊伍沒有離開扶風鎮,該在明天出現的山賊,也會出現。
這一次,她一定不能如原身一樣被擄走。
“熱,好熱……”
沈之行半夜聽到身旁的阿魚的呢喃,撐著身體,問“阿魚?你怎么了?”
是說夢話嗎?
“熱,好熱,好難受……”
沈之行抿唇,手放在阿魚的額頭處。
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