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謝大人若是無事,那我便回了。”
寧姝沒好氣的輕哼一聲,當真起身準備下車。
謝云燼斂起笑鬧神色,正了正身對寧姝道:“聽聞寧姑娘搬入寧府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寧姝不答,雙眸沉靜的望著謝云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個傻子一般。
謝云燼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道:“我剛得了消息,寧大人約莫明日便能抵達京城,為了寧大人安全起見,又派去了些人手相迎。”
寧正杰回京的事鬧沸沸揚揚,難免會有小人在背后做手腳。寧姝也曾擔心寧父耽擱了這么久都沒有消息,會不會是在路上出現了什么意外。
聽到謝云燼派人去接應,心里自然是安心的。
“那民女謝過謝大人了。”
謝云燼含笑搖頭,“這些都是小事,寧姑娘不必在意。”
他的氣質風流儒雅,笑得是溫柔和煦,參合著馬車內淡淡的沉香味,讓她浮躁的心思稍稍緩和些許。
縱使寧姝看不上他,可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謝云燼是值得她……感謝的。
“大人為父親勞心勞力,待父親回京后民女定然一并告知。”
謝云燼搖著的頭又點了點,語速緩慢:“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想找姑娘商議。”
寧姝:……
“您能快點說嗎?”
自打寧姝說了二人不熟之后,謝云燼就開始端著這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明明心里厭煩她厭煩的緊。
著實惹人反感。
謝云燼清了清嗓子,聲線不自覺的壓低了幾分。
“寧姑娘可曾知曉曼陀羅花的來歷?”
回京后,寧姝眼中看似很閑的謝云燼其實一直都沒閑著。
麗水城的刺殺毫無頭緒,那便從他與寧姝吃過的虧上下手。
當時的藥摻在了酒水里,無跡可尋。
寧姝說過的話他卻沒有忘記。
紅燭中的曼陀羅異香。
寧姝態度也認真起來,“曼陀羅花是西域的一種迷幻花,在苗……咳,大祁應該屬于很稀有的一類幻藥。能得到的人應該不多。”
好在寧姝小時候與寧昭一同在外祖家學過一些簡陋的醫理,不然突兀的與謝云燼討論藥草,恐怕會露餡。
謝云燼點頭。
這與他查來的結果大同小異。
“那茶水里的藥姑娘可還記得是都有什么成分?”
寧姝青蔥食指點著下顎,閉上雙眼,思緒回到了那個夜晚。
透過當時那個“她”的視線,思憶著那晚在柳娘廂房里所發生的事。
良久,才緩緩搖頭道:“茶水很濃,蓋住了原有的藥香。”
謝云燼理解的道:“加在濃茶烈酒里,想必任何藥物都會被蓋去原有的味道。”
“那大人完全可以從曼陀羅花這個方向來查。”寧姝也很想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誰。
“不錯。”謝云燼見話鋒終于繞回了自己所主導的方向,淡笑出聲:“所以,經過本官幾天來的努力,查到了些線索。”
寧姝黛眉微挑,“哦?”
“莫說麗水城,就以京都來說,能購得曼陀羅花的人定然非富即貴。”
謝云燼換了個姿勢,手肘搭在膝上,光潔的額頭略微皺起。
一想到查出來的結果,他就不禁懷疑到底會不會與那戶人家有關聯?
“寧姑娘可知曉蜀安侯府?”
寧姝當下心中一緊,“那是我堂姐的婆家。”
難怪那日在城東的時候,寧姝會望著那扇鮮艷的朱門呆呆怔神。
“我手下的人查到蜀安侯世子便對這曼陀羅花情有獨鐘,所以元武來告知寧姑娘搬進了寧家后,我特意前來相問,姑娘若不想住在寧家……我可以幫你!”
謝云燼思考了一路,實在看不透究竟是蜀安侯以寧姝堂姐為橋梁來陷害他,還是說寧姝堂姐以他為中間橋梁來陷害寧姝。
無論是哪種,他都覺得細思極恐,認為寧姝單槍匹馬住在寧府是不妥的。
寧姝震驚程度絲毫不亞于謝云燼,二人相識以來,她的瞳仁從未如此放大過,完全忽略了謝云燼所說的最后一句話。
“你說蜀安侯世子?我那堂姐夫?”
起初,寧姝只記得有這么個人,在堂姐寧珞成親的時候見過一眼。
整體給人一種軟腳蝦的感覺。
但他的風評除卻戀賭以外,對待異性舉止得體,甚至稍稍有些排斥的感覺。
當年堂姐寧珞能嫁入蜀安侯府屬實高嫁,著實讓寧府吃了一驚。
而且……
“以他的地位何至于用這曼陀羅花?”
曼陀羅花是一種致迷致幻的下作藥,以蜀安侯世子李青的身份地位,再不濟也犯不著用此腌臜手段吧?
謝云燼思索著頷首,“不瞞寧姑娘,當知曉最喜好曼陀羅花粉的是蜀安侯世子的時候,我也很好奇。”
他與蜀安侯世子李青的關系才是真正的不熟。
昔年同為京城官二代,在大小宴席上雖偶有幾次相遇,但也都是點頭之交,總體說過的話不超五句。
“所以,蜀安侯世子的事還有待調查。在調查清楚之前寧姑娘還是遠離寧府的好。”
寧姝抬眸,詫異的望向謝云燼,那張平靜溫和的面容上,此刻竟浮現出一絲格格不入的關切來……
“多謝大人了。既然父親明日便入京了,那我目前住在寧家應該還是安全的。”
整個寧府認定她在謝云燼面前能說上話,此時更是恨不得把她這個翹板供起來。
若寧正杰回京后發現寧姝并沒有住在寧府,那寧府的臉面往哪擱?
謝云燼斟酌半晌,欲言又止。
寧姝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大人且放心,我說過了,我對那花粉異常敏感,若在府中發現有花粉的蹤跡,我會第一時間轉告大人的。”
“也好。那我繼續順著蜀安侯府的線索調查。”
二人對話就此結束,寧姝擔心懷柔公主攔車的事再次重演,在下車前先挑開了車簾,觀察了一下周遭,確定沒有人看到后,才從懷中取出個小玉瓶交給謝云燼。
“這藥膏兩日一涂,再不出一個月,大人的傷勢就會痊愈了。”
話罷,寧姝沒理會謝云燼疑惑的神情,動作有素的下了馬車,走進了來時的后門。
謝云燼瞳孔里的人影已經消失多時,才回過神來觀看著手中的玉瓶。
捻著玉瓶的手指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溫和的觸感……
忽地一笑,朗聲吩咐元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