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帶著半畝地

第二十五章 賠

姑母家也不是富農,只有一點自耕地,家里人口多,應該說毛家族人多,從祖上分下來,每家能得的太少,大部分的地同樣是租種別人的,只是姑父有門手藝活,日子還算過得去。

“姑母這人……還真的挺好的。”張手美道:“我也能做些事,爹,你出去耕作,家里的事都交給我就成。”

弟弟念書拜師,池塘養魚賣魚,她自信自己可以應付得來。

張阿生喝了口水,長長地舒一口氣。

這些日子,他真是操夠了心,跑了多少路,磨了多少嘴皮子,求了多少人……種了一輩子地,也只有種地能帶給他踏實感,他今日是真的高興。

“仁美呢?他不來洗了歇著?”

“在茅廁。爹,今日姑母家叫你過去,就是說這事吧?”

不是還有表姐的親事?

果然,張阿生道:“哦,主要是你表姐的親事。那魚你吃了?沒吃出來用什么做的吧?那一粒一粒的名叫千子,稀罕得很,早先從西域傳來的,一般只有皇家王孫貴族才有得。這一個還是你未來表姐夫特地從京城找專人帶回來的,這瑪瑙魚聽說也只有京城的人才有口福吃到,沒想到今日我們還沾了一回光,他呀,看來還是個有能耐的人。”

張手美遞了條擦腳的布巾給他。

難道未來表姐夫是京城人氏?抑或是富貴人家?不不不,那樣的人如何看上一個小小的農家姑娘。離得遠,遇不著,沒有機會看上啊。

表姐也不是有什么美名在外……

“今日是他差媒人來提親——”張阿生說著停了話頭,靜聽了一會兒動靜,“有沒有聽到誰在叫你?”

是聽到有動響,可是張手美倒是沒聽到是在叫她。

堂屋內只有一盞燈,燈火太暗,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碩大無比,靜了一會兒才聽到大門輕輕地響了一聲,一個柔柔細細的聲音問:“手美在家嗎?”

張手美聽出是石頭嬸子的聲音,張阿生也聽出來了,他站起身來,率先去開門。

石頭嬸子在門外道,“生哥?你在家呢,手美……在家吧?”

張阿生愣了愣,才道:“在,在,你找她有事?”話里透著不確定和疑惑,也沒說把人請進屋說話。外頭說道:“生哥,我是領小尾巴來給手美賠不是的……”

“賠不是?賠什么不是?”

“生哥……容我進去再說吧。”

張阿生哦了一聲,回頭先看了看張手美,張手美知道她為啥而來,先前的氣已消得差不多了,倒是沒挪地方,“爹,請石頭嬸子進來吧。”石頭嬸子能親自來賠不是,她覺得還是可以原諒的,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張阿生側過半邊身子,石頭嬸子進來了,拖著抱著包子的小尾巴,小尾巴還是披散著頭發,一身的怯意。

張阿生還在云霧里,“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石頭嬸子道:“生哥,你白日里不在家,我也不在。我剛回到村口,小尾巴抱著狗子在那里等我,家都不敢回,我問了她半天,才知道這件事,她說這狗崽子闖了禍,她怕她大娘打她,說這狗崽子是你家的,我嫂子她,她就找上手美來了……”

張阿生又問張手美一遍:“你石青嬸子找你來了?”

張手美于是將事情講了一遍,只是說金大娘解決了,還不知道怎么解決的。石頭嬸子說:“我問過嫂子,說是賠了她錢。這錢——我會還給你的。”

賠錢?

當時金大娘問她想怎么解決,她說賠錢,金大娘還真就依了她啊?

張手美的震驚可不小,她還真以為……以為金大娘有什么特別的法子呢。

金大娘為什么不跟她打個商量再說,這不等于是縱容石青嬸子么!指不定下回她還真過來說張家的老鼠偷了她家的油之類的。

秀兒姐也真是的,竟也不告訴她。

見張手美一直沒出聲,石頭嬸子又將小尾巴往前拉了一把,“你是怎么答應娘的?”

小尾巴的身子往后縮,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張阿生道:“金大姐她賠了多少錢?”

“嫂子開口就要四百文,金大姐只給了她二百五十文,說她那布料補補洗洗還能用,就是將破爛的地方裁掉不用,也還可以做兩個人的衣裳。”

石頭嬸子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是看著張手美,張手美心里不爽快,“你要還錢,應該去找金大娘還。”

“我會去的,你這邊也是十分對不住。還有這狗崽子,生哥,還得先放在你們家一晚,明日我早些來拿走,給人還回去。”

小尾巴嚶嚶而哭,扯著她的衣服:“娘,不要把包子還回去,不要。”

石頭嬸子斥責了她一句,對張阿生道:“這孩子……就是不肯告訴我從哪里抱來的狗崽子,你知道,我們娘倆想吃頓飽飯都不易,哪有東西喂狗,再說,她大娘也容不下。哎,找不到地方還,只有丟得遠遠的,但愿它不要找回來,這狗還小,應該也找不回來。”

小尾巴越發哭得傷心,將包子越抱越緊,就怕被人奪了去,包子小聲叫喚著,都快沒氣兒了,那聲音真的很可憐。張手美道:“別把包子勒死了。”小尾巴打了個戰栗,藏到她娘身后去。

這會兒的人對狗肯定不如現代人對狗那樣好,當寵物照料得那樣精心,還有當兒子女兒般的,這會兒的狗就是狗,不過——

小尾巴抱來的這只狗,還真不耐,不是一般的土狗,光看它的毛色就能看出來,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哪怕它現在跟著小尾巴,弄得臟臟的灰頭土臉的,也能看出貴氣來。

石頭嬸子又道:“手美,白日里的事真的十分對不住你。”

張手美此時的心已被狗的命運攫住了,“這狗這么小,你真的打算將它扔得遠遠的?它不餓死也會凍死的。”

“這孩子,就是不說,”石頭嬸子也急啊,話里帶著顫音,像是要哭了,“就是不聽話……自己都吃不飽,還要喂給狗吃——”她真的哭了,話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