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帶著半畝地

第九十四章 官差

第九十四章官差

待到幾人都出了這個屋子后,馬遠才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他抓過搭在旁邊架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額上的汗。這個張手美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說話做事處處透著主見,他總是控制不住地在她面前頭腦呈現空白狀態。愣愣地呆站一會兒,屋外閃過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他回過神蹲下,對著張手美畫在地上的圖,用薄薄的樹皮子做了簡易的五屜柜樣子。

“好巧的手藝……你去……”

“還是你去……”

嘰嘰喳喳的聲音好像就在跟前,馬遠抬起頭往窗子那里看了一眼,兩個戴花的姑娘齊齊地看著他,陽光灑在她們黑亮的頭發上,幻出七彩的光,小花朵隨著頭的擺動,跳起了舞蹈。她們應該趴在那里看了好一會兒了,馬遠只看到陽光在兩個姑娘的頭上靈動閃耀,她們具體長什么模樣倒是沒看清。

不一會兒,兩個姑娘從門那里進來,互相推搡著“你說。”“你說吧。”

馬遠見她倆形容尚小,臉上眼里全是稚氣,便也不是像在張手美面前那么拘謹,拿出年紀大的樣子來,“你們找我?有什么話只管直說。”

“這位哥哥,方才我們在窗前見你這樣,這樣幾下就折出了這么好看的柜子,眉兒妹妹便說想問你會不會做發簪。”

馬遠看向眉兒,一本正經道:“我隨師傅學匠作,打的都是家具物什,哪里琢磨那些小女兒家家的東西。”

眉兒的笑嗖地一下不見,板著臉,“不過就是問一問罷了,你一本正經地作甚么,不會就說不會,憑什么連帶瞧不起小女兒家家的東西?鎖兒姐姐,我們不要問他。”

鎖兒賠著笑道:“好好說話嘛,是我們打擾了人家。這位哥哥,你別見怪。”

馬遠并未有與他們置氣的意思,只是想起前事,一時沖動,將話說得太生硬了些。

之前他偷偷做過發簪頭花之類的東西,那時候想送給張手美,在城里看了樣子,回來自己動手做,沒想到被師傅看見了。方才他說的話是師傅知曉后責備他的話,師傅對他的期望是大家的家什,不是這些娘們頭上的小東西。

還有一點,方才張手美他們為各五屜柜在這里跟他說了半天,他以為這兩個姑娘看見了,笑話他腦子笨,故意拿這個臊他呢。

他看見眉兒轉過身時鼓氣了腮幫子,還瞪了他一眼。

看來是自己敏感想多了。

這兩個小姑娘眼生,應該是師傅家的小客人,別人一臉燦爛滿心期待地來問點事,被自己沒好氣地堵了回去,要是被師娘知道,又該說他一番了。于是他攔住兩個小姑娘,“做發簪有何難,你們且等一等,不肖一盞茶的功夫我就能給你們做出來。”

鎖兒喜不自勝,“真的?”她拉住眉兒,“他會”

眉兒問馬遠:“我們想做什么樣的你都能做出來嗎?”

馬遠說:“能出快活兒的當然都是簡單些的。”

鎖兒立馬說了自己想做要的發簪樣子,她想做一個彎彎的魚樣兒,她又說了眉兒想要的,“她想做個鳥兒樣的,嘴上留個能穿玉珠的眼兒。”

眉兒想要一個這樣的簪子,是想在張手美及笄那日送給她。

馬遠兩盞茶功夫做出來的兩個發簪樣子粗糙了些,鎖兒歡喜得不得了,她本來就是湊趣,要求不高,眉兒卻不甚滿意,她悻悻地接過來,這樣的怎么也比不過她在城里的鋪子上看見得好看,可是鋪子里的發簪賣得太貴,她買不起。

見她們收了東西,馬遠一再叮囑,“可別對人說起是我做的簪子。”

出了那房間,鎖兒也叮囑眉兒,“可別對別人說了。瞧他瞧不起小女兒家家的樣子,準是怕我們說出去丟了他的顏面。”

眉兒發簪裝進袋子里,嘀咕道,“本來做的就不咋樣,被別人知道了更丟顏面。”

鎖兒笑著捅她一下,“先前不覺得你這么挑剔……”

大表嫂遠遠地在喊她們:“你們倆好成這樣了,躲哪里說悄悄話去了?遍尋不著快進屋吃李子,你們波哥哥打了好些下來。快來。”

鎖兒是和她大娘一起來的,加上眉兒一家,還有毛家的,滿滿地坐了一屋子人。大家吃著果子說著話,大人們談的都是田里的事,家里的雞和豬什么的。張手美喜歡熱鬧,她聽聽這邊聽聽那邊,笑嘻嘻地將李子咬一口。

趕緊吐出來。大表嫂遞過來一個黃亮亮的,“這個好吃,別撿那深綠的拿,發黃發亮的才甜。”

張手美拍拍身邊的凳子,“表嫂你也坐下吃。”

“不了,你們吃。家里有兩棵老樹,今年結了好多,我們在家總吃。”

張手美見大表嫂忙完茶忙果子,忙完果子忙著準備飯菜,忙進忙出的,都說前三個月要格外小心,重活累活不要多趕,大表嫂一點都沒有嬌貴的樣子。滿屋子人都是來看她的,她卻要忙里忙外,這下這幫子人真變成是來打擾她一般了。

吃過飯,張手美實在不忍心再打擾他們,心里總是一番忐忑,很過意不去,坐也不多坐,硬要回去,她叮囑大表嫂多注意身子,便和蟲娘眉兒一道,走在前頭。

在田間,遠遠地看到自己家附近圍了好些人,那衣衫樣貌——蟲娘擔心得不得了,“是官兵”

怎么會有官兵在自己房子周圍?她們加快了腳步趕回去。

官兵將她們房子和金家的房子緊緊地圍了起來,村子里就他兩家挨得近,看官兵分布的樣子,看來是沖著金家來的。

金大娘哭著求著一個人,那人坐著喝茶,很好分辨,是這群官兵里領頭的,屋子里,冬郎在嚎哭。眉兒眼尖,看到了被官兵鉗制的金在田和張仁美。

可是她們沒法兒靠近,兩個巡邏的官兵攔住她們:“干什么探頭探腦的?走走走,離遠點”

張手美見蟲娘正要說話,忙一把將她拉了開去,也拉上眉兒,三人走遠些說話。“蟲娘,眉兒,現在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張手美口上是這么說,心里卻有七八分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定是誰發現秀兒得了天花,驚恐之下告了官。

蟲娘和眉兒是真真地不知道的,張手美想了想道:“不如這樣,蟲娘,眉兒,你們打轉回去姑母家避著,我想這官兵一時半會兒不會走,你們一定要遇到爹,讓爹和你們一起回姑母家,先將就這一晚,明日再來看情況如何。”

蟲娘哪里肯:“你叫我們走,你呢?他們抓了仁美……”

“蟲娘,要是咱們一家子人都被抓了,誰在外頭想辦法?我自有辦法保護仁美,我們現在不清楚情況,還是分作兩路。放心吧,應該不是什么大事。”

再三勸說,蟲娘才拉著眉兒三步一回頭地離去。

張手美穿過杉樹林往金在田和張仁美的方向靠近,先離得遠遠地仔細看他們的情況,張仁美應該是在顧先生家被叫回來的,金在田身上灰撲撲的,像是被差人打了板子。

古時候的官真是官,一點都不親民,一個差人都能壓死人,板著臉盛氣凌人,老百姓誰趕走近了多說話?張手美可不管,賠著笑走近去,先把嘴巴抹點蜜,“官爺……”

“去去去,沒看到這里在辦公事?”

“官爺,我就住在這家——”她指指自己家房子。

“哦?”官差上前一步捉住張手美的胳膊,將她帶到領頭的那里,領頭的聽說了,便問她知不知道隔壁家有人得天花的事,最后一次見那得天花的人是什么時候,家里其他人都在哪里。

張手美一一答了,對于家里其他人,則說的是家里人這些天都在外處親戚家,只有自己和弟弟在家,弟弟一直在上學并不知曉,她倒是知道隔壁家有人病了。

于是她被帶著和張仁美金在田在一起。

她看到張仁美的身上也有地灰,壓低了聲問他,“弟弟,他們打你了嗎?”

張仁美搖頭,小眼睛亮晶晶的,“他們打在田哥,我想護著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張仁美看向金在田,“怎么回事?”

張仁美搶著說,“官差要將秀兒姐姐拿走,在田哥不肯。”

金在田修正道:“不是拿走,是弄死。”他眼神深沉,帶著恨和憤。

弄死?為了阻止天花傳染給別人,就要弄死得天花的人嗎?隔離不就可以了?再說金大娘一直在自己家都隔離得好好的

她有些心驚,“那我們現在在這里等什么?”

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傳進領頭的耳朵里,他偏轉頭過來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

三人無話,張手美抬起頭望向屋里,不知屋里情況怎么樣,冬郎的嚎哭聲早已嘶啞,沒人理會,大家都在等就等著吧。

領頭的喝完半盞茶,陸陸續續有人回來復命,原來官差在村子里挨家挨戶地查問,問的估計是和問張手美的一樣,領頭的聽完后小聲道:“那就是和那婆子說的一樣了?”。.。